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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杨华忠兄弟仨个跟着老杨头一起去了趟村南头看小老杨太太。
孙子辈的人,还有女眷,老杨头就没让他们过去。
因为今夜是中秋节,好歹也有那么一点忌讳,他们几个去了,其他人就各自散了。
杨若晴惦记着对骆宝宝和大志的承诺,起身准备回来。
小安跟在后面,“姐,我送你回去。”
杨若晴道:“几步路,用不着,你留在屋里陪娘。”
小安道:“娘那里有嫂子和小朵翠儿陪,我送你,这也是娘的意思。”
杨若晴秒懂,孙氏这是看村里最近死了好几个人,小老杨太太又眼瞅着要走,担心杨若晴走夜路怕,所以打发家里现在唯一的男丁小安来送。
要是杨若晴不接受,估计孙氏要亲自跟出来了。
“好,那你陪姐走一段吧。”杨若晴道。
小安可高兴了,咧嘴一笑道:“嘿嘿,姐夫和哥哥不在家,我也终于轮到做护花使者了,真好!”
护花使者?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想到从前姐弟三个小的时候,大安小安都是她的尾巴。
大安那时候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倔强少年郎,夜里杨若晴要走夜路啥的,都是他接他送。
后来她跟骆风棠成亲了,由杨家女成了骆家的媳妇,这个大权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骆风棠的肩上,大安好一阵的不开心呢。
如今听到小安也这样说,杨若晴不禁认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个最幼弟。
自己比这个幼弟整整大了八岁,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年,她十二岁,大安八岁,小安才刚到四岁。
那段最艰苦的日子里,爹腿受伤了卧病在床,娘要忙着照看爹,还要操持家务。
杨若晴除了帮娘打下手,便是主动承担起了照看弟弟的责任。
给四岁的小安洗澡,穿衣服,可以说,长姐如母,小安是他亲手照顾的第一个小孩子。
如今,她二十一岁,小安十三岁了。
十三岁的他,身量长高了不少,都快要跟杨若晴一样高了。
喉咙处在一种即将要变声的状态中,站在身旁,壮壮实实,虎头虎脑的,跟大安的气质形象完全是两个版本。
杨若晴喜欢大弟弟的儒雅俊逸,也喜欢小弟弟的壮实憨厚。
她伸出手来轻轻挽住小安因为长期练习拳脚功夫而比同龄少年要粗壮的手臂,温柔一笑道:“有弟弟保护着的感觉可真好呀,你老姐我感觉自己少女心都要爆棚了。”
小安嘿嘿一笑,对杨若晴道:“姐,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弃文从武,去考个武状元回来,到时候谁敢欺负我姐,我就一拳头砸过去,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杨若晴满头黑线,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一眼,“这话说的,你还是别靠武状元了,索性跟大舅和大舅妈学杀猪,到时候做个屠夫。”
“谁敢欺负你姐我,你就操起杀猪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咋样?”
听到杨若晴这话,小安打了个寒蝉。
“姐,你这话说的也太血腥了,我杨小安可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的莽夫,我做事是要过这里的!”
他抬手值了下自己的额头。
杨若晴却抬手照着他额头就拍了一下,嗔道:“你也晓得说话做事要过脑子呀?那还说那种莽夫才说的话?”
“愚者用拳头解决问题,智者,用脑子,然后,借助愚者的拳头。”杨若晴道。
小安咧着嘴笑,“我姐说的真好,我受用了。”
杨若晴边走边教导小安:“我听你们先生说,你最近念书不是太上心,上课的时候老是走神,告诉姐,这是为啥呢?”
小安愣了下,闪躲的目光明显有些心虚。
杨若晴停了下来,杨若晴关心的看着他。
“你是姐姐带大的,打小姐姐就跟你交换秘密,你跟姐姐说的事儿,不让姐姐跟爹娘说,姐姐都是为你保密的对不?”
小安点头。
“那现在长大了,就不信任姐姐了,不把姐姐当做你的知己了吗?”她又问。
小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姐,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好,你说,为啥上课心不在焉的。”杨若晴道。
小安道:“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回来帮姐姐你打理生意。”
“啥?帮我打理生意?”杨若晴这下惊讶到了。
小安八岁的时候蒙学,到如今也念了五年了。
小安在念书方面的资质,说句不偏不倚的公正话,估计能赶上大安的五成就算不错了。
大安的资质那是百里挑一,甚至千里万里挑一的,而且在念书方面运气好,从秀才到状元,一直都是一路之上,平步青云。
尤其是考中状元这件事,从大齐数以万计的优秀学子中脱颖而出。
官宦人家的子弟,或者世家勋贵,都不乏有才华又有地位的公子哥们。
可是大齐这三年一次的状元桂冠,却偏就让庄户人家出身的大安给摘了。
在这个地方要补充一下,大安和小安两个,从开始蒙学的第一天开始,两人在填报出生这一栏里,都得到杨若晴的郑重叮嘱,白字黑字写的是‘农’。
庄户人家的出身,清清白白。
虽然能供他们念书,主要是因为有她这个做生意的姐姐,但在这个时代,社会等级森严。
士农工商,商人虽然比农民有钱,可是在整体的社会大环境里面,以农为本的耕种社会里,一清二白的农高过沾满铜臭味的商。
所以杨若晴让两个弟弟申报的时候写‘农’,就是希望他们两个将来倘若考功名,走仕途,好的出身对他们将来有帮助。
可是兜兜转转,小安竟然要放弃念了五年的书,回来帮她做生意?
“为啥会有这想法?跟姐好好说说。”
杨若晴双手环抱在胸前,现在的她还能稍微用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下他,再过两年,估计就要平视,接着仰视了。
小安再次挠了挠头,站在那里有些吞吞吐吐。
杨若晴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没好气的道:“你是头上长虱子了还是咋地?姐问你啥,你就认真的回答啥,别抓耳挠腮的,又不是一只猴子。”
小安噗呲一声笑了,自己这个姐姐呀,说话威严又有趣,真是让他又敬又爱,又怕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