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坪村。
老姜家的事儿,顿时成了长坪村现下最热门的话题,村民们走哪聊哪。
甚至还有不少人源源不断的去老姜家老宅那里打量,老姜头摸着自家的老狗阿黄跟大伙儿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回顾起昨夜的事情经过。
若不是听到阿黄不停的吠叫,他也不会被惊醒,指不定那贼偷完了荤菜还可能会把主意打到其他地方,造成更大的损失。
一时间,忠心耿耿,看家护院的老狗阿黄收获了一大片的夸赞声。
姜大一家也是后怕不已,要不是阿黄的叫声引来了老姜头,吓跑了那贼,指不定自家的东西也要被偷。
于是姜大回家去让他婆娘给阿黄煮了两只鸡蛋拿过来犒劳它,给它加个餐。
而且他人家也都纷纷回家去从自己的口粮里掰下小半截杂粮面馒头放到自家狗狗的碗里,摸着狗的脑袋告诉狼吞虎噎的狗:“咱村不太平啦,夜里闹贼,咱这前屋后院可都指望你啦老伙计!”
老杨头得知这个消息,紧张得不行。
为啥呢?
因为老姜家的老宅子跟老杨家的老宅子就在一块儿,贼都溜进了老姜家,难保不会溜进老杨家?
于是,老杨头也顾不得下雨,赶紧让杨华忠和余兴奎陪着去了趟老杨家老宅。
前屋后院打量了个遍,每一间屋子都要进去看看,瞅瞅,出来的时候把门窗关紧,到了前院堂屋里又在供奉老杨家祖宗牌位的佛龛前待了好一阵。
同时,老汉还不忘叮嘱杨华忠和杨永青:“老三你腿脚利索了,要时常来老宅转悠转悠。”
杨华忠点头。
老杨头又特别交待杨永青:“还有青小子你,你就住在后院,后院那一块就交给你了!”
杨永青咧着嘴笑得一脸不屑,“爷你交给我就对了,后院有我镇宅,贼要是敢来,我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别让我逮住,到时候剥光了衣裳绑块牌子拿鞭子抽着让他去游街,让咱村那些老妇人们拿臭鸡蛋砸死狗曰的,哈哈哈……”
杨永青越说越得劲,仿佛事情已经发生了。
老杨头唬下脸来,“行了行了,牛皮别吹破了!该咋整咋整,空话别讲太多!”
杨永青嘿嘿的笑。
很快,谭氏也从后院过来了。
她之前一直陪着杨华梅住在老王家,今天早上也是听说了老姜家闹贼的事,吓得赶紧跑回了老杨家老宅,直奔东屋而去。
她的木匣子还留在东屋没带走呢,虽说里面的钱财早就散给了家里各房子孙,可匣子里多少还有点小东西。
再者,那贼连老姜头的一碗荤菜都惦记,匣子还能不要吗?
所以谭氏风风火火就赶回了东屋,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东西没少,她放了心,先前在床底下挖了个坑把匣子埋了进去,这才放了心。
出来后就遇到了同样放心不下而过来视察的老杨头。
老两口目光对接到一块儿,竟然都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很关注一件事一个东西,而跟你欢喜冤家的那个人刚好也在关注那个东西那件事。
因为那个东西那件事,你们这两个欢喜冤家竟然又碰上了。
这时候,你们看对方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甚至还有一种遇到了知己,想要坐下来聊几句的冲动。
于是,老杨头主动跟谭氏那开口打招呼,“我刚看完这里,正要往后院东屋去,咱那屋没事儿吧?”
谭氏下意识摇头,“没啥事儿,能有啥事儿……等等,你说啥?啥叫咱那屋?”
老杨头愣了下。
谭氏眉头拧在一起,双手叉着腰拉下脸,很是严肃的纠正:“东屋是我的屋,不是咱的屋,自打当年你被云伢那个小妖精迷得五迷三道不要这个家的那天起,东屋就是我一个人的,没有你的份儿!”
老杨头刚刚暖呼一点的心窝窝顿时就被泼了一瓢凉水。
“都啥时候了,能不能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
“啥叫有的没的?我扯的都是你做过的事儿,老三,青小子,都是人证!”
老杨头的脸色更加难看,手搭在轮椅扶手上,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了。
杨华忠见状,隐隐担心。
杨永青一边抠着鼻孔,眼睛骨碌碌在老杨头和谭氏身上来回的瞅,抠得多了,就把手指头往脚背上蹭两下清空手指头然后再接着抠,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跟你们女人说话可真难,就不能好好说话?总是翻那些陈年旧账有啥意思!”老杨头语气里都是谴责。
谭氏怒极而笑:“我最烦的就是你们男人这副死样子!”
“做错事的是你自己,就像拿了一把刀子捅了别人一刀,完事了刀一扔,软话都懒得说,还不准人自个养好了伤走过了鬼门关再拉开衣裳瞅一眼刀疤?”
“自私自利,我呸!”
谭氏照着地上啐了一口,抬起下巴蹬蹬往堂屋门口走去,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不想再看到这个老汉了。
看到他就想起那个云伢,想起他们双宿双飞的那几个月,就浑身刺挠!
老杨头推动轮椅转过身,望着谭氏走远的背影,他用力拍打着轮椅跟身旁的杨华忠他们说:“你们都看到了吧?这样一个人,永远得理不饶人,今个可是我主动低下头去跟她那说话的,你们看看她啥态度啊!”
杨华忠陪着笑说:“我娘刀子嘴豆腐心,她就是那么说话的,说完也就没了。”
老杨头摇摇头,“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大家都是男人,男人清楚男人,这娶的婆娘不图她咋样的倾国倾城,图的就是个知冷知热。”
“你娘啊,人确实是好人,一辈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儿,在那一块,我没法挑剔她,反倒还是我欠了她。”
“但这脾气和说话方式,真是让人没法接受啊!”
杨华忠和余兴奎都只能笑,不好发表任何言论。
杨永青这时候鼻孔抠得差不多了,他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的说:“爷你这话我可不赞同哈,就算是会说话的女人也不一定就真的知冷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