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回咸阳的车队,走得很慢,经过一个月的行程,车队才抵达会稽郡地界。
此时,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不少将士顶着春末的太阳,在直到上缓慢行进,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公子,前面就是会稽郡城了,我们要在那里搜寻大冰块。”
杨端和策马来到赵昊马车前,低声禀报道。
赵昊拉开窗帘,探头看了眼后方的始皇帝马车,皱眉道:“我皇兄他们准备好了吗?这是考验我们的第一站,可千万别出差错!”
“公子放心,这段时间,三位公子都在加紧练习,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当然,我也已经通知了会稽郡那边,陛下不喜打扰,相信他们应该能明白!”杨端和拱手道。
“嗯,好。那就在郡城停留几日,再启程咸阳。”
赵昊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快看!那好像是陛下的车队,陛下回来了!”
“真的啊,陛下回来了!”
“没错,那是黑龙旗,那是咱们陛下的黑龙旗!”
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杨端和脸色一沉,就要下令将那些人抓起来。
然而,赵昊却连忙阻止了他,道:“我们这么多人出现在路上,又打着我父皇的旗帜,很难不被人发现。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不用管他们,待我出去打个招呼,看看是什么人!”
“可是.”
杨端和欲言又止,似乎不想让赵昊节外生枝。
但是,赵昊只朝他笑了笑,就自顾自的出了马车,让无涯驾驶马车,脱离始皇帝车队。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那群看热闹的人面前。
原来,这些看热闹的人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一群押运货物的商队,因为自己这边的车队来势汹汹,他们就很识趣的将牛车赶到一边,为车队让行。
“你们好啊!多谢你们让路,你们是哪个商行的?”
赵昊冷不防的向围观的商队成员打了个招呼。
众商队成员吃了一惊,连忙收敛声音,后退两步。
“呵呵,伱们不用怕,我是公子昊,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吧!”
赵昊笑了笑,朝众商队成员挥手。
众商队成员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虎头虎脑的愣头青高声道:“你真是公子昊?”
“是啊,如假包换!”
“哈哈哈!”
众商队成员轰然大笑,心说哪有换皇子的。
不过,赵昊的平易近人,很得人心。
却见一位商队领头人躬身行礼道:“回公子,我们是巴清氏商行的,来会稽郡送绸缎瓷器,并拉一些干货回咸阳!”
“哦,巴清氏商行的?那还是自己人呢,我在巴清氏商行可有股份!”
“呵呵呵,这些事,小人可不清楚,但公子有什么吩咐,小人愿意为您效劳!”
“好。”赵昊笑着点头:“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我自会找你们!”
说完,扭头看了眼始皇帝马车,笑道:“我该回去了,不然我父皇等会儿要生气了,你们好好干,不要辜负朝廷给你们的便利!”
“公子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干!”那名虎头虎脑的青年,高声应答。
其余众商队成员也笑呵呵的朝赵昊行礼,然后目送赵昊跟上始皇帝车队,一个个兴奋地不能自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出一趟远门,居然能见到传说中的公子昊。
这可够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吹一辈子了。
就是整个大秦的商会运输队,也没谁能比他们牛逼。
“公子这是何意?”
待赵昊马车重新来到队列,杨端和便再次出现在他马车旁边,低声询问他缘由。
毕竟赵昊的做法,打破了他想低调回咸阳的初衷。
然而,赵昊却不以为意的笑道:“杨将军,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风浪越大,鱼越贵;
我们越想顺利回到咸阳,就越要让人知道我们的行程,否则,鬼鬼祟祟,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而且。”
说着,脸色一正:“你莫非忘了我父皇是个怎样的人?他一生光明正大,岂会遮遮掩掩出门?”
“当年的六国余孽刺杀,都没让他改变行程,更何况现在!?”
“这”
杨端和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片刻,便拱手退了下去。
另一边,会稽城内。
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跟着一名衙差在街道上结伴而行,时不时的与人交谈几句。
而他们,也不是别人,正是在芒砀山躲藏大半年的刘邦一行人。
原本他们从雍城回来就一肚子火气,结果沛县那边又传来县令搜捕他们的消息,没办法,他们只能躲进芒砀山苟活。
好在刘邦的人缘不错,很快就和当地的富户、山民打成一片,没有将他们透露出去。
就这样苟活了大半年,刘邦的发小雍齿,前来寻找他们,说原来的沛县县令被调走了,他们的通缉令也撤销了,让他们跟他去会稽投靠自己七舅老爷。
刚开始的时候,刘邦还不愿去,因为现在的他,手下有百十来号山民,做个流盗,也能当个山大王。
然而,雍齿见他们一个个黑得瘦皮竹竿一般,也不想再打击他们,就默默拿出最近大半年的报纸,读给他们听。
当他们听完大秦最近的变化时,一个个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才一年的光景,大秦就变成这样了?
这怎么可能?
当初人人都暗骂的暴秦,怎么就变成了人人爱戴的祖国?
其实,为了掌控舆论,大秦的报社,按照赵昊的思路,不断印发一些爱国故事,倡导一个祖国的概念,让原本心系六国的六国百姓,潜移默化的接受了现在的大秦,甚至让有些人觉得,现在的大秦,比以前的六国,不知好了多少倍。
而且,那些暗讽六国王室的小故事,也让原本忠于六国的百姓,更加厌恶六国余孽。
如此一来,六国余孽再想搞事,盲从者就越来越少。
当然,这还只是其中之一。
大秦在统一思想方面,做了很多工作。
特别是咸阳少府,科学院研制的民用商品,也不再专供皇室,开始通过各大商行的商队,将新奇百样的商品运往六国各地。
再加上最新修改的宽松法律,爱国儒学的推行,紧密的将六国人与秦人联系在一起,让他们觉得,现在的生活与原来的生活,天壤之别。
也不愿再回到战火纷飞的年代。
就如此,刘邦等人终于被外面的世界所吸引,便壮着胆子跟着雍齿来到了会稽郡郡城。
原本刘邦等人还担心赵昊会派人来抓他们,结果出来两个多月,一点抓他们的风声都没有。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值得人家皇子惦记,或许人家早就忘了自己等人,也就自己等人吓自己罢了。
就这样,刘邦等人渡过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开始在雍齿的引荐下,帮他七舅老爷做事。
而他七舅老爷,也是刚刚调任会稽郡的郡尉丞。
因为每日需要处理的杂事很多,又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便让雍齿给他找几个可信的人跑腿。
结果刘邦这人,心思活络,很得雍齿七舅老爷信任,居然重操旧业,成了一名游徼,专门巡察地方,缉捕盗贼。
比原来的亭长职位,还要高一点。
“店家,三个包子!”
刘邦走着走着,看到路边一个卖包子的摊位,便走了过去。
“好嘞!”
店家拿荷叶装了三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陪笑着递给刘邦道:“刘三爷,一共九个钱!”
“滚!”樊哙凶神恶煞地骂道:“我们刘三儿吃饭,什么时候付过钱?”
“.”
刘邦踹了樊哙一脚,骂道:“给老子付钱!”
樊哙不可置信地道:“刘三儿,你以前吃饭,可从来不付钱的!”
刘邦羞愤抬手:“你是不是找抽?快付钱!”
“哦。”
樊哙应了一声,掏出钱扔给店家,铜钱撒了一桌子。
刘邦欲言又止,只是默默捡起桌上的铜钱,递给店家,再默默离去。
有一些规矩,说出来是没用的,只能言传身教。
夏侯婴几人面面相觑,心说刘三儿这是中邪了?
刘邦咬了一口包子,眼睛一亮,笑道:“咸阳传过来的新奇东西,真是好吃,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去咸阳,最近的新东西是越来越多了!”
“是啊,听说最近流行的糖葫芦,好像也是咸阳传过来的,小孩子特别喜欢”
“还有一种叫肥皂的东西,洗衣服洗得可干净了,都有花香”
“最离谱的盐啊!想不到咱们也能吃到真正的盐,而且价格还便宜!”
“.”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最近的变化,刘邦的心思越来越重,连手上热乎乎的包子都不怎么香了。
然而,他所过之处,不停有人跟他打招呼,多是街道商贩。
“刘三爷,早!”
“刘三爷,又出来散心吗?”
“刘三爷,听说新来的殷尉丞很器重你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招呼一声?”
“.”
日头渐高,刘邦等人穿过郡城西街,来到郡府门前,遇到一名商行的管事古四。
“刘三爷,吃面吗?”
刘邦惊讶道:“你不是在东城商行做事吗?怎么来这里开起了面摊?”
“呵呵,这是我阿父的面摊,老爷子病了,我就替他出两天摊。”
阿四吊儿郎当的笑道:“这是从咸阳传过来的手艺,刘三爷要尝尝吗?”
“有羊肉面吗?”
“当然!”
刘邦走到面摊前的小凳上,雍齿连忙招呼道:“给我们兄弟几个也来一碗,我请客!”
“哟。”樊哙啧啧道:“铁牛居然拉犁了?”
夏侯婴惊讶道:“雍齿,你是不是早上出门也撞头上了?”
“.”
也?刘邦射出一发眼刀给夏侯婴,后者立刻低头不语。
雍齿开心笑道:“今天是我七舅老爷生辰,虽然咱们去不了,但七舅老爷让我请兄弟们吃点东西,我就想,要不请诸位吃一碗长寿面?”
“长寿面?”
古四揉着面愣了一下,嘀咕道:“那就拉长一点.”
只见雍齿将手伸进裤裆里,掏出一个钱袋子,认真数钱给古四。
一旁的周勃嫌恶心:“雍齿,你怎么把钱放裤裆里?”
雍齿猥琐一笑:“我全身上下,没有比裤裆更安全的地方了。”
“受不了你!”
“嘿嘿~~”
不多时,古四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将面送了过来。
刘邦吃面的时候,周围数名等活的车夫,正在吹牛。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野外有个重伤而死的人,官府去验证,被镰刀伤了十几刀!”
“对对对,这事我也听说了,而且那人的衣服鞋子都在,所带的钱财也在,官府说是仇杀!”
“那后来呢?凶手找到了吗?”
“没呢,说是一个无赖,但没有证据,现在成了悬案!”
“悬案?这可不成啊,听说最近的监御史,查得非常紧,一不小心上了报纸,负责这起案件的官吏,怕是免不了弹劾。”
“.”
一群闲汉正聊着,一名汉子推着三轮车路过,发现闲聊的汉子中有熟人,便将车停了下来,异常兴奋地道:“你们听说了吗?陛下回咸阳的车队要来了。”
“真假的,这事你都知道?”
“我也是听隔壁的阿虎说的,他们商行拉货归城的时候,亲眼见到陛下的黑龙旗,在车队上挂着,肯定错不了!”
“陛下的事也敢乱传,他不要命了?”
一名瘦小汉子吃惊道。
“听他说,随行的还有公子昊,那公子昊平易近人,并没有喝退他们,还给他们亲切打招呼呢!”
“这么好?”
“我听说公子昊在咸阳很得民心,看来所言非虚”
“要是能亲眼见一见公子昊就好了,感谢他为我们带来了好生活,不然咱们还在修长城呢!”
“谁说不是呢”
“.”
刘邦闻言,心头一动,若无其事的转身看向雍齿,低声道:“你七舅老爷的生辰宴几时结束?”
“啊?”
雍齿在吃面,忽地听到刘邦这么一问,不由愣了一愣,含糊道:“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会太晚,因为七舅老爷他习惯早睡!”
“那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他一面?”
“这,这个.”
“以后你的肉面,我刘三儿都包了!”
“那感情好!等会儿我去问问!”雍齿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答应。
刘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吃完面起身,叼着一根牙签,关于城外杀人的现场,他打算亲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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