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需要。”
    婉拒了工作人员推荐的加油卡，李安带着两张洗车劵驾车离去。
    倒也没什么心疼的，开车加油天经地义。
    只不过或许电车真的更具性价比。
    呵呵。
    一个人开车放松许多，李安一路哼哼着小星星，没一会儿就到了昱东写字楼。
    到底是开车快。
    比开车还快的是这一眨眼，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上午他给几个艺考生上了课，中午刘子毅过来找他，他又给刘子毅上了课。
    刘子毅就是小车信里的那位讲话腼腆的哥哥。
    今天刘子毅的回课还不错，解决了上节课留下的两个小问题，对此李安还算满意，下课后他留刘子毅在休息角和大家一起吃了顿午饭。
    上午解决学生们的问题，下午李安解决自己的问题。
    临走前还让方正给他录了个视频，视频里他完整地演奏了第一乐章，华彩部分他采用了一种新的演奏想法。
    到家距离小车放学还有半小时，李安先去书房翻出他从夏令营带回来的夏令营手册。
    打开扉页，看到老查理的邮箱地址，他才放心地去做饭。
    做饭第一步，从冰箱里拿出大前天腌的肉。
    “我回来啦！”
    “马上吃饭。”
    “老师，我可能今天练不了琴了，作业好多。”
    “真不容易，一个月也见不到你说一回作业多。”
    “哈哈哈！”
    小车今天的作业的确异常多，写到十点都没写完。
    令她奇怪的是一整晚她都没有听到书房响起一声，老师一晚上在书房做什么嘞？
    问题的答案终于在她写完作业后被揭晓。
    “啊？老师您在和查理爷爷聊天！？”
    李安很满意小车的惊讶表情，“对啊，我们进行了一场愉悦的，嗯，关于十九世纪钢琴音乐的交流。”
    “哇！”小车震惊了，“查理爷爷好厉害！”
    李安马上就疑惑了，小车这口气怎么听起来有种怪怪的感觉呢，马上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小车继续说：“查理爷爷居然能用汉语和您交流了！”
    李安：“......”
    小车有理有据：“夏令营是八月份，那个时候查理爷爷只会说你好、谢谢、再见，现在才过去四个月，他就能和您交流了，这四个月里他肯定非常努力地在学习中文！”
    李安听不下去了：“等等等等。”
    小车停下，大眼睛扑棱了一下。
    李安：“咳咳，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是你老师我这四个月偷偷在...在努力。”
    小车懵了，下一秒她冷不丁问出一句：“老师，您不会要告诉我您和查理爷爷是在用德语交流吧？”
    小车平静的语气让客厅里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这让李安感到些许尴尬，明明就是小车说得这么回事，可为什么他有种自己傻傻的感觉呢？
    他原本以为小车知道会非常之震惊，然后大声说：老师好厉害！！
    “为什么没这种可能呢？”他故作轻松问道。
    小车也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这样问自己，明白了，老师是在逗自己玩。
    “因为您之前不会讲德语呀，如果您会的话，夏令营期间您肯定会用德语和查理爷爷交流，然后给我们当翻译。”
    李安：“有道理。”
    小车：“然后这四个月我也没见到您学习德语，所以我推测您和查理爷爷应该没办法用德语交流，既然没办法用德语交流，那就自然是用汉语咯。”
    李安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你也没完全猜对，我们是在用一种翻译软件进行交流。”
    小车：“啊？还有这样的软件。”
    李安：“对啊，不过我猜你以后也用不到，你现在好好学习英语，多练练口语，未来再把德语法语学一学，等到你出国的时候，你肯定用不到这种软件了。”
    小车不解：“老师我为什么要出国。”
    李安：“等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
    小车：“老师我不想出国。”
    李安笑了笑，“好，那咱们就不出国。”
    小车：“嘿嘿，老师，您和查理爷爷都聊了什么呀。”
    李安：“音乐的内部结构，维也纳古典乐派，还有和声的重力。”
    和声的重力？好有趣得到描述！
    “老师，什么是和声的重力？”
    李安：“这个对你还有点早，等你这次比赛结束后我再给你讲。”
    小车：“yeah！”
    “行了，去睡吧，晚安。”
    李安起身结束了睡前谈话。
    “老师晚安。”
    小车回房间后，李安续了杯茶接着回到书房。
    今晚他和老查理聊了许多，老查理听了他下午录制的视频，给予了他正面肯定，称他的演奏非常具有个性化，同时老查理也提出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建议。
    老查理认为他整个华彩部分的演奏张力走在了音乐情绪的前面。
    就是这么一点，近日来像迷雾一样困扰李安的东西一下变得清晰无比。
    包括他今天尝试做出的改变也是为了冲散这种迷雾，他需要让华彩部分变得与乐队、与乐谱前后更加贴合，为此他今天做出的尝试是继续强化情绪。
    强化情绪是一种强化音乐表现力的手段而已，对于一名技术高超的演奏者来说，其中最大的难度其实是如何让听众感到真诚，而不是让观众感到他在一味地炫耀身体机能。
    李安有情绪，也并非有意炫技，甚至他在录制视频的过程中都能感受到心底向上喷涌的热情，那如火一般的能量让他深深陶醉。
    可当他自己戴上耳机聆听时，那种热情却如何也无法被激发出来。
    全新的演奏设计确实带来了密度更大的情绪输出，这是值得肯定的，而且他并非刻意在捏造什么，但总是就差那么一点。
    每次都是只差那么一点。
    就像是某件事过程中，在临界点被门外的脚步声干扰，然后又是一波蓄力，再被干扰，再蓄力，就这样周而复始地循环。
    最终谁也没有了兴致。
    甚至都不想再听第二遍，摘下耳机他就不想再点开半小时前还让他感动到差点落泪的沉浸式演奏。
    接着李安想到了老查理，想到了老查理的老师，塞尔金大师。
    或许到了该麻烦一下老爷子的时候了，不对，是请教。
    所以他回到家第一时间翻出老查理的邮箱，饭后请教了秦勇怎么发这份邮件。
    邮件发出没多久，他就收到了老查理的回复。
    老查理点出他的问题所在，简单来说就是他的情绪走在了音乐情绪的前面，属于另外一个维度里的不合拍。
    基于这一点，老查理给李安的建议是稍微休息一下。
    李安明白老查理的意思，他也打算先放一放，或许等哪天他一觉睡醒，所有一切都合拍了。
    一周，李安打算一周之内不再碰勃二。
    关掉电脑书房里转了两圈，他来到书桌前坐下。
    接下来就是招老师的问题。
    四部计划有两点核心。
    第一点是他的教学体系，这个是现成的。
    第二点就是老师，老师要有演奏能力，还要具备相当的教学经验，更重要的是稳定。
    前两点相对好满足，第三点多少要碰点运气。
    先把广告打出去看看什么情况，走一步看一步。
    打定主意，李安洗漱上床和陈璇聊了聊他的想法，陈璇又帮他加了一点需求，要热情。
    对于让老师充满热情教学这件事，李安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他是老师，对方给出让他满意的课时费，他的热情自然而然就来了。
    对于绝大多数的钢琴老师而言，教学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既然是工作，那就来点最实际的。
    对此陈璇让李安自己决定就好，她只是给出一点自己的想法。
    最后李安又主动和陈璇聊了聊对方论文主题的选择方向问题，今天他也请教了老查理，老查理给出的建议是可以往东西方现代派长笛作品演奏技法融合的方向靠一靠。
    陈璇之前还真没有往这边想过，“你赶紧睡吧，明天我给肖老师打个电话。”
    李安：“如果你觉可以往这个方向试试，那就先别问老师，自己先琢磨琢磨。”
    陈璇：“好。”
    李安：“晚安小米老师。”
    陈璇：“晚安李老师～”
    -
    次日一早，李安带队前往一众艺考部的学生去蓉院提前熟悉考场。
    随后王盼盼几位老师带队回艺考部，他去了魏老师家。
    关于给机构招老师的问题，他怎么也得先问问老爷子有没有什么想法。
    “你需要几个老师？”老魏问。
    李安：“不算海涛的话，目前还需要三个。”
    老魏笑：“他行吗？”
    李安跟着笑道：“您一把手带出来的您还没有信心。”
    老魏沉思片刻：“你不考虑考虑仕祁吗？仕祁踏实，是个好帮手。”
    李安如实答：“一开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仕祁，但是我走了之后，蓝天艺考部这边就缺钢琴老师了，蓝天这边待遇其实不错的，我想让仕祁顶我的位置，而且他对象也在那，我估计让他选的话，他心里还是想选择蓝天那边。”
    一顿，“就让他留在那吧，算上他现在带的小孩，我估计等他到了艺考部，两边的课时加起来一个月怎么也能挣上一个多，他的情况您也知道。”
    “直接让他放弃那边来我这，恐怕一开始开不到这么高。”
    老魏点点头：“嗯，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师门这边你不用为难，现在你事业刚起步，把自己那头顾好就行了，等你以后做起来了再说。”
    李安：“谢谢老师，您就放心吧。”
    老魏：“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提前和你说一声，也算是表个态，这样，要我说你也别打广告了，你就发条朋友圈，有的是人帮你宣传，你现在圈子比我大多了。”
    李安撇嘴：“您这是骂我了。”
    老魏乐：“行了，我这没什么，你自己看着折腾吧，但有一点，就当老头我多嘴了，无论什么时候，坑蒙拐骗的事情说什么都不能干。”
    李安撇嘴2.0。
    老魏：“中午留家吃饭不？”
    李安：“约了季洋中午吃食堂。”
    老魏：“叫她一起来呗，你现在给她打电话。”
    “别了别了，您也给年轻人一点空间。”说着李安起身，朝着里屋喊了一声，“师娘我先走了啊。”
    梁蕙兰闻声出来，“不留下吃午饭啊？我肉都拿出来了。”
    李安：“师娘我还有事，您把肉留着，这几天学生考试我天天都得往来跑，哪天我提前和您说。”
    梁蕙兰：“行行，那你快去忙吧，等等，拿个苹果路上吃。”
    “谢谢师娘，老师您歇着，过两天忙我考试我再过来，师娘您快走着，走了走了。”
    李安走后，梁蕙兰问老魏怎么回事。
    老魏笑了笑，“兔崽子过来给我上眼药来了。”
    -
    从老师家出来，李安也没什么顾忌了。
    和季洋一起吃了顿午饭，师生二人从食堂出来，李安让季洋赶紧回宿舍休息一会，“别送我了。”
    小季：“老师我正好也要出去买点水果，学校超市的水果又贵又难吃。”
    李安：“走。”
    乍一见李安掏出的车钥匙，小季以为老师买车了，结果还没来得及激动，发现这车好眼熟。
    “徐丽阿姨的车？”
    “借来开两天，往哪走。”
    “老师你把我放到商业街就行了。”
    开过两个路口，李安把小季放下，接着叮嘱道：“明后天我还得过来，你忙你的就行了，我就不联系你了，咱们周六照常，这两天赶紧把这首曲子的速度提起来，马上元旦演出就到了，到时候你没几天安心练琴的时间了。”
    “嗯呐！”小季挥手，“老师周六见！”
    第一次坐老师开的车，小季的想法和小车不一样，他觉得老师已经像个老司机了。
    一想到自己迟迟还没有拿到的驾照，小季忍不住一叹，如果没有参加乐队的话，她估计自己周末都可以直接开车去老师家上课了。
    唉唉唉！
    -
    一路驾车来到书人北门，停车开窗，门卫一看驾驶座上的人是，直接乐呵呵地开门放行。
    “谢了师傅。”
    “不客气不客气。”
    校园文化展示周过后，整个学校再没有人不认识李安。
    据说大领导看过管乐团的节目之后，直接给管乐团拨了一笔相当不菲的经费。
    大领导面前的红人，进学校还需要看出入证明吗。
    当然，徐丽的车上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