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
陆然揪住在医院走廊中伸头缩脑,四处探视的冠英,“道长,你方才的话,是认真的吗?什么叫流年不利,什么又叫天乙贵人?”
“我冲你挤眼,你还真当我作假啊,道爷我别的事情可能乱讲,这八字流年可不能乱批,那位妹妹,流年不利是真的,至于天乙贵人嘛,倒也未必是假的。”冠英转过头来,一双杏眼,紧紧盯住陆然。
陆然两眼一翻,指着自己的鼻子,“喂,你说的那什么天乙贵人,该不会是我吧?”
“陆居士,你看你,头顶邪气三千,胸口生僵一团,还有这么多离奇机缘,又认识这么漂亮的姐姐妹妹……话说,陆居士的你快将生辰八字告诉我,我也来算一算。”
“滚蛋啊你。”陆然一把将冠英推开。
两人接着同时听见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医生瞿仙从病房中走出。
看见陆然,他礼貌地笑了笑。
陆然开口直奔主题,“慧真,怎么样?”
瞿仙低下眼睛,摇了摇头,上前轻轻拍了拍陆然的背,“你进去好好安慰安慰她,还有你自己也要保重。”
瞿仙的眼神,很不妙。
陆然只觉得心里一下变得空落落的,却又有些暖缓缓在上升,他呆了几息,直到瞿仙都走远了,才道出了一声“谢谢”。
冠英这时凑了上来,也才后知后觉问了一句,“那位睡着了的妹妹,到底生了什么病?”
……
病房内。
丽真正在数钱。
看见陆然和冠英进来,不等陆然问,她先开了口。
“瞿医生说慧真已经确诊,通知我们今天搬到六楼看护病房,但我想明日再搬,因为今天不搬,慧真就还不算是植物人,我想让她在这间房间,过完十八岁的生日。”
“好。”陆然点点头,安慰的话却是一句说不出。
“搬到楼上好,这间房间方位不佳,本就不利于恢复,本首座方才下楼之时顺便看了一眼这医院的风水,那里位置就好很多,一个明堂样式,视野更为开阔,房间要是朝北的话,开窗见山,又是个延年健好之相。”冠英说得头头是道,再度缓和了气氛,也算是又救了陆然一回。
“真的?”丽真听了,明显受用,脸上浅浅浮现笑容。
冠英跟着她笑了一笑,之后又故作严肃地做了个单手合十状,“真的。用臭和尚们的话来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再说,本首座不敢也不会骗这么漂亮的女居士。”
丽真被他这怪模样逗乐,转身却对陆然说道:“陆然,能不能麻烦你回家去一趟,帮我再拿些东西,再把灵真也带过来?”
“好。我这就走。”
陆然拔腿要走,给冠英使了个眼色,冠英却无动于衷,甚至一脸茫然。
“喂,你不是说要跟我同行同吃同睡的嘛?”
“贫道觉得,比起陆居士,这位姐姐更需要贫道一些些,嗯,一些些。”
……
最终。
陆然骂骂咧咧出了医院,骂骂咧咧上了巴士,骂骂咧咧走进了双喜大厦。
爬楼梯的时候,忽然释怀。
自己是要走的,这冠英虽然痴痴傻傻,却是把好手,他若是能跟丽真她们做朋友,将来也是能帮不少忙的。
这飞醋,吃得真是不明不白,也不应该。
掏出钥匙,推开铁门,进到里屋,发现灵真一身的汗,还在床上熟睡。
轻轻开了点窗,陆然退了出去,接着便开始按照丽真的吩咐,收拾了一些令他大开眼界的女人细软,接着又回到客厅,喝了两口生水,就坐在餐桌前等着灵真醒来。
将昨晚接踵而来的几波人又在脑中回想了一遍,接着胡思乱想了一通,想起一个他很陌生却又颇为感兴趣的事来。
生日。
生日就是出生之日,就是冠英问的那什么生辰八字。
可过生日是怎么个过法?
是像陆家村村长那位老父亲做寿那样,每个人上前磕个头,就能领两粒糖那种过法?
陆然无从想象,因为他从未过过生日。
以往每到七月初七,阿爷也只是去村头买点面条,用鱼汤下面,喻意长寿有余。
而阿爷本人的生日,他则从未提及,更别提庆祝了。
这一想,不免又想得远了,过去和未来轮番出现,陆然的思绪很快就跳到了多年以后,他也修成了真仙,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阿爷所在,揭开了那最初的秘密……
忽然,楼道里出现一个从未出现过的脚步声。
脚步声强力而欢快,接着这人还吹起了更为欢畅的口哨。
声音转瞬即近,陆然往门口望去的同时,面前那扇绿色铁门已经被这人一把推开。
一个染着黄毛,叼着香烟,戴着大金链子手拎着几袋杂物的小混混出现在门口。
他一眼看见陆然悠然自得地跷着脚坐在那边,而他面前的餐桌上,堆着几件凌乱的女人衣物。
“*你妈的!”
黄毛火气腾地升至最高,将手中香烟和刚买的半只烧鹅一袋橘子以及另外几个纸袋子猛然扔在地上,一个饿虎扑羊,就奔着陆然而来。
但他的身手比起上午那位冠英道长,差了太多。
陆然轻轻一闪,他就扑了个空。
他狼狈起身,拳脚并出,但毫无章法。
陆然躲也没躲,反手一拳,轻松将他撂倒。
黄毛翻身爬起,嘴角不争气地流出鲜血,但态度依旧嚣张,“你他妈是谁,怎么会在我家,还动手打我?知道不知道我大安愚夫是谁?”
知道了这人原来就是三姐妹二哥李小愚,陆然想也不想,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原来是小子,那打的就是你!”
“你他妈到底是谁,我他妈混洪升的,你混哪里的?”
李小愚虽然人在往后退,可嘴巴依旧很硬。
房间狭小,他很快退无可退,被陆然一把揪住衣领,啪啪啪又是三个大嘴巴子。
“老子混……老子混青云观的!”
陆然灵机一动,报上了名号的同时,又举起了自己那簸箕般大小的手掌。
李小愚眼中满是不解和惊恐,“道,道爷,你为何来我家,偷我妹妹的内裤?”
“哇呜呜!”陆然气得嗷嗷乱叫,“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为何打你!”
一个巴掌刚刚举起,忽然听见另一旁有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说话。
灵真揉着眼睛,已经走到了近前,“陆然哥哥,你为什么在打我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