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莫森·怀尔德在城堡的餐厅里等待着肯特伯爵的到来。 他在近半年前作为王室专员被派驻到埃姆登,肯特伯爵的家族与他们怀尔德家族有亲戚关系,两家的来往从来没有断下,他在暗地里好好运作了一番才被上级派驻到埃姆登。 这一趟外派就算是在亲戚的领地上休个假了,不同于西北诸领主,肯特家族素以富有著称,埃莫森来到这里后自然不会吃什么苦,而且凭借着两家的关系,他也不会像其他王室专员一样遭受主人的白眼。 门口一声通报:“伯爵大人到!” 埃莫森站了起来,迎接肯特伯爵的到来。 城堡主人缓步走进了餐厅,身后还随着一个年轻人,眉眼间与伯爵有几分相似。 那是伯爵的儿子,埃莫森的表兄——贾艾斯·肯特。 他向伯爵父子二人问候:“日安,肯特叔叔。日安,贾艾斯表兄。” “坐下,小埃莫森。” 伯爵亲切地招呼埃莫森坐下,一点都没有之前安其罗子爵到访时那样的冷漠,苍白的脸上还有了几分红润。 父子二人来到餐桌旁坐下后,伯爵向旁边的仆人吩咐一声:“上餐。” 贾艾斯问候埃莫森:“好久不见了。怎么样,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埃莫森笑着回应道:“肯特叔叔待我很好。倒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贾艾斯说:“昨天晚上刚到家,怕打扰你休息,就没通知你。” 几个月前,贾艾斯领兵前往南方勤王,但后来因为王都缺少粮草,勤王军队就暂时解散了。 三人议论起最近的局势来,肯特伯爵说:“这次粮草被烧得干干净净,这一次解散后,不知道国王陛下何时会再召集各地的领主勤王。” 王国政府缺粮的事儿在座的三个人都知道,所以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贾艾斯摇摇头:“我走之前,众人都是流言纷纷,我们的陛下这次可真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了。不仅仅是粮食的问题,似乎南方的叛军有点过分强大,对付起来很吃力。” 语气中却丝毫没有为国王担忧的意思。 肯特伯爵听了后意味深长地朝埃莫森缓缓说道:“看现在这个局势,怀尔德家族和肯特家族都得提前做好打算啊!” 埃莫森当然知道伯爵所说的“提前做好打算”是什么,无非就是别在王室这一棵树上吊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虽然自己身为王室专员,但他仍然是首先忠于自己的家族,在局势未明朗之前,暂时维持一下自己王室忠臣的形象,一旦王室颓势已现,就稍稍拉开点距离,当王室败局已定时,就立刻转头另一方。 现在这个年代,大家不都这么做的吗。 他给了伯爵一个不言自明的眼神:“谢谢肯特叔叔的提醒,想必我父亲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肯特伯爵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样懂得审时度势、一样懂得识时务,这是他们两个家族能够长久往来甚至联合的原因。 正说着,仆人将早餐摆了上来。 当揭开伯爵面前的餐盘后,一股血腥味飘了出来。 埃莫森皱皱鼻子,虽然和这位肯特叔叔一起用过好几次餐,但他还是不习惯这种味道。 伯爵的餐盘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玻璃杯,里面盛着的不是酒、不是果汁,而是殷红的鲜血,让人一看就头发麻。 他的表哥贾艾斯无动于衷,显然已经习惯了父亲的特殊饮料。 埃莫森以前到访过埃姆登,但那时的肯特伯爵还没有这种习惯。 这次来埃姆登,第一次和伯爵用餐时,一大杯的血液被摆在了餐桌上,他被吓了一大跳。 伯爵向他解释,这是一个游方医士教授给他的养生之法,每餐喝一杯羊血或者猪血,再辅以秘药,就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埃莫森以前在两家的通信中知道肯特伯爵生过一场大病,在生命垂危之际,一个路过他领地的医士救了他一命,想必那就是教授他这种养生之法的的人。 现在看来这种养生之术还是有点效果的,他的这位肯特叔叔都是50多岁的人了,但从体魄看来还十分健壮,唯一奇怪的是皮肤变得有点苍白,想来是整天待在城堡里不怎么外出的的原因吧。 伯爵还热情地向埃莫森推荐过他的养生之术,不过他一想到那刺鼻的血腥味就敬谢不敏了,吃饭的时候喝那种东西还怎么有好胃口。 伯爵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一开始喝的时候,他自己也十分不适应,但是渐渐地就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为此他命令厨房每两天就杀一头牲畜,当天获得的血液最是鲜美无比,再留下几杯放到冰窖中冷藏,留待第二天饮用。 伯爵喝了一口“饮料”后精神大好,开始享用桌子上的美食。 他边吃边说道:“先不说南方的叛乱,最近我们这片地方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刚回来的贾艾斯来了兴趣,静静等待着父亲的下文。 “我们北边的邻居竟然靠一己之力就剿灭了侵犯领地的海盗,我记得格莱曼家的那小子现在应该刚满15周岁吧,竟然有这份能耐。” 贾艾斯嗤之以鼻,区区海盗而已,他略带不屑地说:“就算领主的年纪再小,他手下的封臣们还是能干活的。” 肯特伯爵继续说道: “打完海盗之后,我们的这位小伯爵似乎膨胀了起来,竟然接管了隔壁的拜尔丁,说起来他和拜尔丁的领主麦隆·加纳德是血誓兄弟呢。” “事情的经过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格莱曼宣扬的,加纳德的封臣们要阴谋害死他们的主君,他作为麦隆·加纳德的血誓兄弟不能坐视不管,通告上有麦隆·加纳德的亲笔签名,不过也可能是被逼的。” “另一个是加纳德的封臣们所宣扬的,格莱曼觊觎拜尔丁的财富,借宴会之名扣押了麦隆·加纳德,他们起兵要讨回公道。当然不出意料地失败了,几个子爵和男爵怎么可能和一个伯爵相抗衡,所以这帮家伙跑到我们这里……” 贾艾斯接着父亲的话说:“想让我们出兵援助?” “是这样的,拜尔丁的总管安其罗三天两头过来找我。” “父亲您认为哪一方在说谎话呢?” 肯特伯爵耸耸肩:“可能是格莱曼,可能是安其罗,也可能两边都在说谎话。谁又能知道呢?老加纳德死得不明不白,安其罗等人脱不了干系,而格莱曼接管了拜尔丁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的孩子,谁在说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做出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贾艾斯明白父亲要说什么。 看儿子这么成熟,肯特伯爵微笑着点了点头,举起杯子呷了一口“饮料”。 “安其罗已经开出了他的价码——一半的拜尔丁土地,不知道格莱曼能开多高的价,我现在正在考虑应该让谁去阿尔达走一趟。” 伯爵的话音刚落,刚才一直在默默听他们说话的埃莫森就站了起来。 “肯特叔叔,若您同意的话,我愿意去阿尔达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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