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顾问小姐用了好长时间才恢复镇定，不过脸上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菈荻问保罗：“伯爵大人，我很早就奇怪湖心镇为什么会有专门贩售开水的店铺，想来这也是您的主意了？”　　“没错！”保罗得意洋洋，他一拍自己的胸脯说：“加热到一定程度就能有效杀死这些微生物，我称之为‘消毒’，所以我提倡领地里的人民都喝开水。”　　另一个时空中的天朝劳动人民养成喝开水的习惯也是1949年以后的事了。在古代，瘟疫、寄生虫和肠胃炎问题还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农村地区，更是寄生虫和痢疾高发地区。　　新中国成立后，大力宣传和推广喝开水的好处，对消灭寄生虫和遏制各种肠胃传染病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但是对现在西北的底层人民而言，消耗宝贵的燃料专门去烧开水还是有点奢侈，所以保罗出资建立了开水铺，只需要花上一个铜板，就能买到满满一小桶的开水。　　他还打算把这种模式推广到阿尔达和拜尔丁的全部地区。　　“可是，这显微镜是您刚刚制作出来的吧？难道您之前就知道水里存在着数量众多的微生物了？”　　菈荻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艾琳也好奇地看向保罗。　　“我……”保罗一下子卡了壳。　　在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后，他慌忙解释道：“喝生水容易拉肚子不是常识吗？我刚才只不过是把用显微镜得到的新发现和这个常识结合了起来。”　　菈荻还是有疑问：“可是这前后的因果……”　　保罗立刻打断她：“哪来那么多的因果？啊……我找你们来是有正经事要做的，真是的，我可是很忙的。“　　菈荻轻掩笑意说道：“伯爵大人请吩咐吧。”　　威力强大的火器、目视千里的望远镜、精美的瓷器、廉价的纸、省时省力的收割机、全风帆战舰，还有眼前这台精妙无比的显微镜，全部出自这位伯爵之手，如果发明人是帝都学士塔那些浸淫在知识中一辈子的老学者还勉强说得过去，可眼前的这位伯爵刚刚满十五岁啊，莫非天下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菈荻越来越认为这位领主的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她不打算过深地探究，谁的身上没有秘密呢，比如自己就有着另一重身份。　　保罗略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第一件事，我想成立一个卫生部。”　　“卫生部？”　　“是的，卫生部。这个部门的主要任务是在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推行健康的生活方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医疗方面的事务。”　　“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我需要二位学者组织人手编纂一批宣传册子和教材，把上层社会的一些良好的生活习惯介绍给老百姓，并详细地阐明这些习惯的意义。你们也亲眼看到各种微生物了，根据我对其他物体的观察，它们可不仅仅存在在水中，我们生活的世界中到处都是，而且远比清水中的数量更多，比如我这几天特意留出来的指甲泥……“　　艾琳一脸嫌恶：“求求您别说了。”　　“哈哈，抱歉。有了这个发现，部分疾病的原因就解释的通了，我们发现的微生物中肯定有一些能够致人生病，不妨统称它们为‘病菌’。当然，就像已知某些生物的共生关系一样，有一些微生物对我们的身体有好处也是很有可能的。”　　保罗还不想过早地提出细菌、病毒、真菌之类的名词，说出来没法解释啊。　　他继续说道：“一些良好的生活习惯，像勤洗澡、饭前洗手、保持环境整洁、吃熟食，还有我们刚刚提到的喝开水，能够有效地减少病菌的数量，从而大大减少疾病的发生概率。”　　菈荻点点头：“照您这么说，确实如此。以前我们仅仅是出于舒适这么做，现在又多了一重意义——为了健康。”　　保罗一边点头一边说：“要把这些习惯推行底层大众的身上，而不仅仅是被贵族和富人们所独有。”　　菈荻感慨：“如此关怀自己的子民，像您这样的领主还真是少有啊。”　　艾琳也向他投以赞许的目光。　　“废话，领地里的老百姓都是宝贵的劳动力啊，我可不想他们因为明明可以通过简单预防就能避免的疾病挂掉，否则谁来到我的农庄种地，谁来进我的工厂干活！”　　两位女顾问一头黑线，“格莱曼伯爵，我收回刚才说得话。”　　保罗无视二人的鄙视，继续说道：“鉴于领地里大部分人还不识字，你们要在宣传册里多多画图，图文并茂嘛。挑几个你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小虫子’画上去，越夸张越好，越恶心越好，吓吓他们。”　　“我会让莫里森的宣传队带着你们的小册子到领地各处去宣讲，为了增强说服力，还会让他们带上显微镜。”　　除了宣传队伍，他还打算赠送给主持湖心镇教堂的安德森神父一台显微镜，听说这位神父先生除了喜欢诵经祷告和钻研医术外，对各种生物也抱有极大兴趣，教堂的院子里被他种满了形形色色的植物。　　对了，维斯学院中也要多配置几台，让学生们多多接触一些生物知识，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嘛。　　“嗯，还有孕妇生产方面的知识……”　　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已经派人四处调查并统计过，在过去的10年里，西北海湾地区每年的新生儿死亡率——每一千名活产婴儿（生下来时就是死的不算在内）的在周岁之内的死亡数量——高达千分之二百还多。　　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比心痛的数据，如果这些婴儿都活下来，他的领地里能增加多少人口啊，他的工厂里又能增加多少工人啊。　　“必须召集各地有经验的接生婆，整理她们的接生经验，编纂成册，同时也要向他们传授病菌——就是我们在显微镜中观察到的微生物中的某些能致病的种类——这方面的知识，以及如何消毒等等。”　　“像是用生锈的剪刀剪脐带、用未烧开的生水冲洗污物，这些都是必须严格摒弃的。”　　保罗想到哪里就说哪里，有点没头没脑，两位女顾问只好取来纸和笔仔细地记录下来。　　“我们要向愚昧和陋习宣战，我决定发起一场运动，我称之为——”　　“新生活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