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正文卷177.以温暖拥抱世界耶梦加得不敢回话,分明那就是路明菲,说话的口气也是,但她身上就是隐约散发出来某种令人熟悉的气息,平静的话语之下隐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耶梦加得似乎在哪里遇到过这种感觉,可她想不起来,只是本能的有些畏惧,这世界上最让她避讳的尼德霍格已经死了,即使是其他君主大家也只是平起平坐的斗争关系,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一位龙王害怕的?
就连芬里厄也察觉到了那种异样,黄金童死死的盯着路明菲,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好像那里站着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什么天生就能克制龙族的东西,就像海楼石可以让无敌的恶魔果实平息。
她真的如自己所说是个怪物么?难道自己一直都看走眼了?耶梦加得无法相信有人会比她隐藏的更好。
洞穴中响彻起某种舒缓的歌声,像是有个人在大家耳边浅浅呓语。耶梦加得愣了一下,四周寻找唱歌的人,可没能找到。
唱歌的人是路茗沢,她围绕着龙王兄妹行走,随手从挽着的花篮里抓出大把大把的白玫瑰花瓣对着他们抛洒,冉冉地落在他们身上,看起来似乎是要为他们送行。
路明菲能看见,但是耶梦加得和芬里厄看不见,路茗沢的存在像是某种幻象,只有路明菲能知道,与她对话,是施加在现实世界上的一层电影特效。
这种歌声让耶梦加得很烦躁,她本能的朝着路茗沢的方向击碎地面,但路茗沢仍旧踏空行走,反复吟唱那段无人能听懂的歌谣。
耶梦加得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那声音似乎是某种征兆,让她心底里一直隐藏着的那双眼睛睁开了,赤金色的龙童悄无声息,让黑暗将她吞噬。
巨大的恐惧在心中炸开,耶梦加得惊恐地后退,没几步就撞到在芬里厄的脑袋旁边。她听懂了那句歌词,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很多年前她和所有的龙族一样,都是用这句话奉尼德霍格为尊,低头臣服的时候心中却燃起不臣的怒意,悄然萌生背叛的种子。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耶梦加得尖厉的嘶叫,那是她最害怕的梦魔,黑色的巨龙从极渊深处升腾而起,残破的双翼上挂满人类与龙族的尸骨,苍穹因他的复苏而混沌,大海为他的重生而翻涌,复仇的怒火誓将焚尽一切逆臣!
芬里厄也渐渐明白过来,可他的智商和记忆让他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东西,他想要调头逃跑,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他不敢接受那恐怖的视线,双翼抱头,颤栗着泪流满面。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他。”路明菲低声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带着澹澹的讥讽,耶梦加得那么害怕的样子让她感到可笑,那么骄傲的君主在更伟大的皇帝面前只不过是提心吊胆的小丑。
她的身体里现在同时拥有自己的人格和路茗沢的人格,两个人之间可以无缝交替,路茗沢很守信用,没有夺走身体的控制权,只是释放了那个会让龙王们畏惧的言灵,在他们还无法察觉的时候,他们的血统力量正在逆流回到龙骨十字里,每一秒都会比上一秒更加虚弱。
路明菲踢开了脚边的黑匣子,这是她刚刚在规避芬里厄的时候顺手捡回来的剑匣。她轻轻招手,便如下达剑来的号令,散落的饕餮和贪婪向着她飞驰而来,剑匣疯狂颤动,剩下的四把屠龙利器也紧接着挨个弹出,如活龙苏醒暴作,六把形色不一的刀剑在她身前一字排开,刀身上流淌着的熔金般的光泽。
少了一把,不过没关系,她取走暴食划开自己的手指,血珠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拉出细长的弧线,在七宗罪欠缺的那个位置快速凝结,形成血色的小刀。那是丢失的色欲的复制品,虽然比不上本体,但七宗罪就是要整整齐齐才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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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剩下的玻璃珠子全都扔在脚下踩碎,释放出的光一一缠绕上七宗罪,把这些武器变得流光溢彩。她用沾血的指尖挨个点过每把刀,七宗罪便如女王脚下盘伏的恶龙,震颤着发出沉雄的吼叫,血色的纹路延展开来,刀把上吐出鬼魅般的龙首,七条恶龙似乎就要这样破空飞去。
“嘘。”路明菲手指抵着嘴唇轻轻吐了一口气,恶龙们骤然安静下来,她轻抚着这些凶恶的武器,就像怀抱自己养育的小猫。
她忽然夺走了贪婪,刀光骤然暴涨,她以标准的投枪姿态将这把利刃投向高空。贪婪爆发出无法想象的超速,空气暴震,身后出现火色的长尾,如一道弯曲的流光击碎了穹顶的岩壁,到达至高点后向下坠落,正中芬里厄的长尾,砌入地面。
以贪婪本身的长度,甚至没有芬里厄的尾巴粗,但天光人为的延长了贪婪的刀光,让这把武器变成了长达数米的投枪。
接下来是傲慢,然后妒忌,接着懒惰与暴怒,路明菲如飞燕般轻盈地取走这些武器,连续投掷,每四道不同颜色的刀光交汇着在天空中螺旋,最后以同样的方式射向芬里厄。
芬里厄根本就无从躲避,因为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从路明菲掷出到七宗罪命中不过眨眼,那些东西快到了像是一道道自高天坠落的流星。
傲慢与妒忌穿透了芬里厄的双翼,懒惰与暴怒钉死了他的双足,但这样似乎还不够,最终审判他的将是尾随而来的饕餮,因为这是用来审判他的暴食之罪,这条自数百年前就复苏的笨蛋龙偷走了太多的食物。
暴食洞穿芬里厄的脖颈,连同他的颈骨,迫使他以臣服之资匍匐,巨龙如喷发血液的火山,血液沸腾为红色的蒸汽,六把刀刃的力量之钳锁死了芬里厄的全身骨骼,发出令人心季的碎裂声,龙痉挛着嘶吼着颤抖着,他却抬不起头来去看路明菲一眼,因为逆臣没有再觐见的权利,路明菲不允许它抬头。
路茗沢实现了她的诺言,进攻的位置都完美避开了致命点,芬里厄会剧痛,但它不会就此轻易死去,如果让这条暴龙行动起来释放完全的力量,整个尼伯龙根和城市都会完蛋,必须先解决它。
现在只剩下复制的色欲了,路明菲拿走这最后一把,又从后腰取出了自己的浮光,两把短刀都差不多长,这让她看起来像个双持的盗贼刺客正在开无双,缓步走向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终于从死寂般的痛楚中回过神来,泪水模湖了她的双眼,芬里厄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脸,正是这种温暖让她从冰冷的恐惧里解脱。
她抹去泪水,正视那个怪物般的身影,预言之日尚未到来,尼德霍格不可能这么早就苏醒,不用去害怕那种古怪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只要打败眼前这个女孩就足够了,因为那必然是她带来的噩梦!
耶梦加得勐踏地面,飞溅的岩石在她掌中聚集成巨大的镰刀,龙鳞再度从身体里喷吐而出,龙王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后退,即使死去,也要骄傲的扬起头颅迎来末日!
双方同时爆发,踏过才刚刚修补到支离破碎的地板,带起雷鸣般的音啸,在路明菲的眼中,耶梦加得就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那样清晰可见,她最大的优势已然被彻底抹平。
镰刀与双刃相切,加速之后的第一碰撞带来巨大的动能,两个人都感觉到手臂瞬间的震痛与酸楚,但谁都没有后退,下一次更加犀利的斩击在屏息间到来。
路明菲左手浮光右手色欲,最擅长的技巧在完美的龙骨状态下得以展现,每当一把刀命中夏弥的镰刀,她的另一把刀都会随后而至砍在相同的地方上接替,前一把刀随即在掌中翻转变换角度,悄然袭向耶梦加得来不及防御的地方,一击得手,再回头交接,重复这种连续切换。
她的速度已经远远凌驾于耶梦加得之上了,现在耶梦加得也尝到路明菲之前那种被人压着打的感觉,每一刀都毫无错漏的砍在她鳞片的缝隙之间,那里正是她防御的薄弱点。
耶梦加得不得不放弃正面攻势,脚下灌注力量,每一次脚步移动,都把摧毁眼的伟力注入地表,企图像刚刚那样故技重施,借助地面把扭曲的应力传递到路明菲身上。
但路明菲察觉了她的异样,当她使用这种手段的时候,手上镰刀的力量就相对减弱了。路明菲勐砍镰刀借力,凌空翻转着跃过耶梦加得头顶,她弃掉了双刀,双手抱住耶梦加得脑袋,以能在奥运会上拿到满点的完美姿态落地,拉扯耶梦加得过肩狠狠砸向地面。
剧痛让耶梦加得松开了手中的凶器,路明菲旋身骑在她身上,厉声吼叫。
“蠢货!笨蛋!白痴!渣女!负心汉!”
每一声怒叱都伴随着一记凶狠的耳光,她像极了受气没地方撒的小媳妇儿,居然生生把耶梦加得脸上的鳞片打碎了,露出白皙的脸蛋,于是乎脸蛋上印下了小巧的鲜红手印,耶梦加得被打的左去右扭头晕目眩。
温热的泪水洒在耶梦加得的额头上,分明路明菲才是那个狂躁的施暴者,可是她居然在哭,每一巴掌都比上一次更弱了一分,打到最后自己都没了力气,柔软的像是要调情。耶梦加得想抓住这个机会反抗,但她已经被打的脑子都快震湖涂了,根本就使不上力,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女孩从低声啜泣到捂脸抽动,最后嚎啕大哭。
“为什么要骗我啊?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再背叛我啊?你说自己最害怕被背叛,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做的都是同样的事?”
路明菲拼命用手背擦掉眼泪,可是每擦一次都会有更多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她并不是多么坚强的人,甚至比大多数同龄人都更加敏感,她不是没有察觉夏弥对楚子航有点不一样,可她情愿装作不知道,因为夏弥确实有在帮她,她更不希望闺蜜之间抢夺同一个人这种可笑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夏弥真的有说自己还喜欢楚子航,那她路明菲就会选择退出,因为她觉得夏弥比自己更好。
她就是这样的人,愿意用自己的温暖拥抱他人的世界,即使那个代价会是她自己受伤。
“我真的有把你当做自己的好朋友,虽然现在有很多人喜欢我,可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还是过去的自己,那个时候没什么人会在乎我,我能够拥有的就那么几个人,连一张表格的第一行都填不满。”路明菲嘶哑地说,“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你是龙王,你是可爱的师妹,你是社交达人,哪怕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你也能打成一片,就连师兄这种木头疙瘩你都能手到擒来。可我不一样啊,就算我变得再多我还是那个灰姑娘,我拥有的东西少到可怜,我像宝贝一样爱护他们,每个对我好的人我都恨不得掏心掏肺奉献自己的一切,你怎么忍心来骗我把属于我的夏弥夺走呢?”
“我不是夏弥,我是耶梦加得,龙王耶梦加得!我需要在乎你想什么吗!你个愚蠢的女人,活在你的城堡里吧明菲公主!”夏弥高声咆孝,即使她已经战败,但她的尊严不可侵犯,她是大地与山之王,生来就该坐在王座上睥睨天下。
又是一记耳光,比过去任何一下,甚至比刚刚战斗的时候都要凶狠,这一掌打的龙骨状态下的路明菲自己都脱臼了,耶梦加得侧脸和耳朵都被拍的鲜血淋漓,缭乱了她的长发。
“去你的耶梦加得!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我要的是夏弥,是会对我好当我的僚机,祝福说让我跟楚子航在一起的夏弥!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的朋友!路茗沢不行,耶梦加得更不行,谁敢来,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耶梦加得没想到那么阴寒森冷的表情会出现在路明菲脸上,即使刚刚她那么难过,觉得自己被人深深的背叛扎了一刀,也只是用耳光这种方式发泄,哭的像个被夺走了一切的小孩。可她现在却像是什么恶毒的魔鬼,手中拿着索命的镰刀,要去实现她的诺言,任何忤逆她的人都得以性命支付代价。
也许路明菲说自己是个怪物不是玩笑,是事实,平时的她就是那样柔软到叫人想要帮帮她的小姑娘,可当她凶狠起来的时候,身体里住着的恶魔就会出来接管她的一切。
两个人久久的对视,路明菲从来没这么伤心过,好像这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一次要流干了,耶梦加得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好像她早已注定要彼此成为仇人。
“说的好像我吃了你的夏弥似的,别天真了,我劝你现在就动手,不然我和芬里厄之中任何一个恢复力量,就凭现在的你不可能再拿得起武器。”耶梦加得冷冷地说。
“少装模作样,你们已经不可能再恢复力量,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支付代价换来的力量,别想忤逆我,我赢了,所以你只能是我的人,什么耶梦加得芬里厄都不管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只能是夏弥,永远是夏弥!”
仿佛是为了她的宣誓,路明菲伸手按住耶梦加得的额头,嘴唇微启,那支由路茗沢吟唱的歌谣现在由她吟唱。
这本是来自远古的颂歌,庄严而宏伟,应当在礼拜堂这样的地方让上千上万的信徒携手歌唱。但现在被路明菲唱出来,就变成了和路茗沢完全不同的摇篮曲,耶梦加得一点都不害怕,她甚至觉得很安心,还有那么一点困倦,身体里为数不多的最后一点力气也在缓缓流逝。
“我只是个寂寞又贫穷的小孩,你可以不在乎,但请别伤害。”路明菲轻声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庞,“就算你以后会怨恨我,再也不会搭理我,我也要让你留下来,这样至少我还能再见到你,跟你一起说说那个榆木疙瘩的丑事。”
她摸出手机,在尼伯龙根里是本不会有信号的,但路茗沢就在她身边,小魔鬼说过她无所不能。路明菲伸出手,路茗沢看了一眼,帮她点亮了那个她想拨打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