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泰然自若，面对郑易的目光毫不避讳，反倒笑着问道：“郑警官，所以你看出什么来了？”
    郑易摇摇头，突然笑道：“其实我不需要看出什么来，什么都看不出来，就说明你这个人很危险，你明白吗？”
    李勇歪着头道：“我不是很明白……”
    郑易倒好像是要指导他一样，说道：“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吗？你看起来好像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是又到处都是破绽。就拿最简单的一件事情来说，以你的家庭条件，应该没那么多的零花钱，也攒不到那么多钱，来支付胡小蝶那几天的住院费吧？那你的那些钱是哪里来的……”
    李勇怔了怔，看上去像是答不出来。
    郑易终于有了点儿掌握主动权的感觉，心里感叹了一声真不容易，便又继续说道：“李勇同学，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李勇的钱来源很可疑，但他也没有抓到什么证据。
    李勇如果非要说是从父母那里拿来的，也一样能够解释得过去，所以他并没有揪着这个不放。
    回过神来，李勇笑了笑道：“我不是说了么，跟你一样，伸张正义。”
    郑易皱起眉头，心说这小子看起来也跟魏莱一样，是个顽固分子。
    难道现在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他只能转而换一个话题，问起那晚上他去了哪里。
    李勇不答反问道：“魏莱她们，没有跟郑警官说么？”
    郑易面无表情道：“按照她们的说法，是和你在路上碰到，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起了一些冲突，然后她们才要去报警。不过我们过去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罗婷原本是想要反咬一口李勇所以才会那么说，只是等他们找到地方的时候，没看到李勇，只见到了崩溃的魏莱。
    而魏莱并不愿确认之前的事情，罗婷想要反悔也被郑易吓得说不出话来，所以郑易还真挺好奇李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那个女生仗着家庭条件和学生身份，对他这个警察都不怎么感冒，没有证据他也确实没法拿对方怎么样，怎么就偏偏怕了李勇这个男生了呢。
    而且让她显出那副狼狈的样子——就算魏莱没有明说，也能猜到她大概是吓得直接失禁。
    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郑易还真有些好奇，毕竟就这样看，李勇除了长相好看些，在青春期的男生中显得比较突出，估计算是个班草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眼见李勇淡淡笑着并不回应，郑易又说道：“当然，我们警方不会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所以你如果了解什么情况，也可以跟我说明一下。”
    李勇却说道：“除了我需要纠正一点，是他们主动在路上埋伏我，找我麻烦，剩下的你应该都能够想得到。而且当时也不止那三个女生，至于剩下的人，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找来的社会闲散人员，估计有些还在你们那边留有案底……
    “总之，这个事情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我正常的自卫反击，把他们打退之后也没有追击。至于魏莱，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那样。”
    郑易皱眉道：“你不知道？”
    李勇耸耸肩，“我不知道啊，不过如果郑警官一定要假定我知道的话，我也没法辩解，你说是就是吧。”
    郑易拍了拍桌子薄怒道：“你的态度端正点，我现在不是在审讯你，我是想帮你。”
    李勇奇怪道：“我也没碰到什么困难，你能帮我什么？”
    “……”郑易心里有些后悔，感觉自己其实应该再稍微观察一下再出来找他的。
    不过话都这份儿上，他也知道想要靠自己的身份和气势强压对方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白了，谁压谁还不一定呢。
    如果魏莱真是被他吓的，那这家伙可是要比想象中的棘手多了。
    李勇这时却笑着夹了口菜吃，然后才说道：“其实郑警官没必要对我这么戒备，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要让做了错事的人付出代价。只不过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方式。”
    他当然不想被郑易缠着，也没兴趣学小丑找蝙蝠侠的乐子。
    他才三十岁，他只想完成任务，他有什么错？
    郑易却仿佛终于抓到了他的软肋似的，立刻说道：“不，你的方式是错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的方式是错的？”
    “如果你想要动用私刑，用违法的方式，哪怕你所行的事情是正义的，也不代表你的行为是正义的，你明白吗？”
    “明白，程序正义嘛。”李勇笑着摇摇头道：“没想到郑警官这么看我，我怎么说也是一个守法公民，违法的事情当然不会去做的。要做的话我早就做了，不是么？”
    郑易盯着他的眼睛，却未能从中看出什么来。
    他不禁有些失望，觉得这一次的见面完全是失败的，他根本没试探出什么来，反倒觉得对方的想法更危险了。
    这完全是不受束缚的自由，如果没有能力也就算了，但从他的了解来看，李勇恐怕藏了不少的东西。
    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有恃无恐，也不会对于魏莱那边的报复完全不看在眼里，一直稳坐钓鱼台等着他们找上门去，这说明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摆平——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摆平了。
    郑易甚至有心亲手试一下他到底有多能打，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怀疑归怀疑，但要是以身入局真跟他动手的话，那局面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虽然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掌控住，感觉眼前这个男生完全是脱缰的野马一般，想要拦住他的话，可能自己就得先承受践踏了。
    他甚至感觉如果自己想动手的话，对方可能会不还手让他打然后阴他一手，这就等于中招了。
    “谢谢你的款待，我吃好了。”李勇这时却抽出两张纸巾擦拭了一下油腻的嘴巴，然后才起身笑道：“如果下次郑警官还要请客的话，记得叫我。不过我现在得去帮胡小蝶做课后辅导了，这要是耽误了，影响了人家高考发挥，那可是影响一生的大事，郑警官也负担不起吧？”
    郑易皱了皱眉，却有些被气笑了，心想现在的小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能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了？
    但对方只是说点不太恭敬的话，甚至可能还是实话，也并没有真的冒犯他——最主要郑易也不是那种将自己的职业当成自己的权威的人，所以他在愤怒之后，就是愤怒了一下，就突然意兴阑珊地摆摆手道：“算了，你走吧，就当我今天没找过你。”
    李勇挑了挑眉，走到他身边时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我有分寸，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转头看着他身影走远，郑易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下是真的有些郁闷了。
    而李勇这会儿在路上才接到胡小蝶的电话，女孩憋了很久才敢打电话过来，主要是他迟到了却也没有提前说一声，甚至还要她在父母那边帮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