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的奢靡和底层的困顿，从未如此夸张地在一条龙的身上对比出来。
麻木的自信不可能会悲伤，这不符合他被生活打击到只能努力闪躲、直至麻木的性格！
他立即给母女俩喂了一些水，在没有进食之前，龙水至少能让她们多活一段时间。
自信不敢放下药箱，这可是他全部的收入来源。
放下它，被偷走了，被卖了，那就真的是陷入绝望的深渊无法自拔，只剩死路一条了。
这种情况，就是直接送到医疗中心去，营养仓中放一会儿，就能让母女俩苏醒。
可是不能，因为那高昂的费用，虽然只是几万龙币的治疗费，不是这两个艰难求生的家庭承担得起的！
赶紧去买食物，青东廉买来最便宜的糙米，兑上龙水，直接熬成苦粥，先给虚弱的父亲喂了一碗。
然后给巴月母女俩也各喂了一碗。
不，可惜没有胃管，不能一下子灌进去，只能一勺子一勺子喂食，要不然她们应该更早醒来。
“自信哥哥？”
高度近视的巴月看不清自信的脸，但她伸出纤细的胳膊触摸丈夫凹凸不平的脸庞，扯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你先休息，父亲那边你不用担心，他已经吃过饭、喝过药了。娘亲这里你也不用担心，也吃过饭、喝过药了！”
自信立即握住巴月细弱的小手，将它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塞到被子之中，让她好好休息。
没有利用价值的龙族，神龙府也不会在其身上花费更多的龙币。
在神龙府看来，这些就是无法创造任何价值的累赘！
如果苦力营愿意收这些只剩部分劳动能力的龙族，神龙府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全部卖到苦力营。
也不是没卖过，只是苦力营那么苦，几乎没有几条疫后龙能坚持一旬，就死了。
随着一碗浓粥下肚，巴月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
本来，自信的计划是待一天就走，就目前这个情况，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自信背着药箱来到马迈街，还是老样子。
先被抢劫一番，把剩下的一点草药卖了不到一千龙币，返回家中。
这一次，他并没有直接把龙币交给父亲或者巴月，而是给他们又做了一顿饭。
糙米中加上一些蔫吧的野菜草药，撒上盐巴，再也好能更好地帮助他们恢复身体。
伺候着他们吃下去后，背上采药箱，自信低着头，问清白绫的居所，只身前往。
自信自嘲，自己这种怯懦的性格，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被生活逼到墙角的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唯有这一个办法了。
自信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满是淤青，脑袋更是鼻青脸肿，好在家里都看不见，希望那些恶霸说到做到。
他自信跪在地上求恶霸白绫不要在骚扰他的家，也不要去骚扰巴月，为此，他会把每次外出采药得来的龙币上交一半！
恶霸白绫也没说同意或者不同意，招呼小弟上来就是一顿毒打，然后收了自信颤巍巍上交的五百龙币。
第二日，吃了糙米干饭的巴月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身体依旧虚弱。
自信难得多陪了这条小母龙一日，虽然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大部分时间都是自信在讲他所见的大山、大河、湖泊和定居在那种世外桃源的美好愿望。
巴月则静静地看着未婚夫，为自己绘画美好的未来。
“月儿，你还是虺龙对吧？”
自信低着头，问道。
“自信哥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兽甲是我们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能和自信哥哥在一起，巴月此生无憾了！”
巴月困顿，却也聪明，她一听自信这话，立马清楚自信要干什么。
虺龙只能活十世，这是神龙界的自然定律，谁也无法改变。
若想活得更久，唯有放手一搏，成为蛟龙，才能更上一层楼。
那之后，会有百世寿命。
“我是什么水平，我怎么敢做傻事？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足够幸运，遇上了一些即将死亡的野兽，拔下它们的兽甲，我们不就可以晋升蛟龙，活得更久远一些了么？我们还没有到湖边搭建小屋，过我们想要的日子呢！”
自信麻木的脸庞上似乎升起了一种叫希望的东西，那是他们这种层次的龙族不该有的奢望。
自信在巴月熟睡的时候离开了，留下了两百龙币，其行为堪比渣男。
但是，巴月强忍着泪水，生怕自己装睡不成功，让自信哥哥有太多的牵挂。
从自信换回多眀，他的情绪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已经不能用生活以痛吻我来形容了，即便是被命运扼住咽喉也不如，而是被现实反复折磨捶打。
这并不是为了历练巴月他们，让他们可以过得更好，只是出于单纯的作恶的快乐，让他们苦苦挣扎罢了。
我是多眀，我是多眀，我是多眀，忘记巴月，进入新的角色了。
东哲伏满嘴燎泡，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已经着急上火好几日了！
尤其是在他使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联系到多眀的情况下。
若是再过两日，还是找不到，他甚至想要发动他的所有关系，去寻找这个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浪的臭小子了。
多眀走在返回居所的路上，转过街角，看到了摇摇晃晃的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青东廉远远看过，这个身影，多眀近距离看过。
于是，他赶紧快跑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东墨幻。
在外面浪了两旬多，总算是知道回来了？
东墨幻看不都看多眀，努力甩开搀扶着她的手，嘴里骂骂咧咧，只是含糊不清，听不到说的是什么。
多眀将她送回去，便去了东哲伏的高档住宅。
按铃进入，多眀也不废话，直接放下一个标准的无标记储物龙器，不等东哲伏说话，便起身离开。
东哲伏将那储物龙器打开，掏出了一大批兽药，也就没有和多眀计较了。
看看多眀的状态，也是加班加点，黑眼圈都出现了。
回到住所，多眀开始复盘这两旬以来的收获，尤其是其中重要的情报。
纷繁复杂的线索摆在面前，多眀暂时也无法将之完全串联在一起，这些也只能算是常规发现吧。
敲门声响起，两旬没见，莫丽瘦了一圈。
“何事？”
多眀开门让莫丽进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