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咕咚！
    “啊！”中年女人一口气喝完整杯啤酒，面色嫣红，又突然流泪：“这种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女人竟然是我的母亲，真是丢人啊！”
    杜明贤也无奈地笑笑：“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前两天刚买过贵店的【南瓜布丁】，儿子吃了后喜欢得不得了！我也寻思着这个比他平常吃的那些膨化食品要健康多了又便宜实惠，就想让我妈今天中午再去买些回来，结果她却说她被店老板赶出来一辈子不能进店了！我一听这话就大致猜到发生什么了，肯定又和前几次一样是说在饭菜里发现了头发虫子什么的来讹诈！”
    “还真不是。上午你母亲谎称装了3000养老金的包在店里丢了，趴在门口的地上说不赔钱就不起来，最后还是调了监控证明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带包才让她住手。”
    “天哪！呜呜……”女人哭得更厉害了：“这个坏到骨子里老不死的竟然还整花活儿了？！不行！这次我不能再包庇纵容了，一定要让她在派出所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吸取教训！”
    “倒也不必如此恩断义绝，毕竟是怀胎十月、养育成人的亲妈啊！”
    “老板您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难道您妈妈也让您觉得羞愧难堪吗？”
    “不，我妈很好。我是单亲家庭，她几乎是一个人把我拉扯长大，很不容易！”
    “我也是啊！“女人很激动：”我小时候也是妈妈省吃俭用养大的！在那个物资短缺的年代，我妈为了让我吃饱，甚至不惜去偷邻居家的田里的玉米和番薯！”
    “母爱令人动容，方法不提倡。”
    “是，但身为儿女的有什么立场去责备呢？我妈真不算好人，缺德事干得太多，可就这样也还是我只有一个的亲妈啊！”
    在旁边的杜逸舟凑过脑袋：“缺德事都有什么？能举个例子吗？”
    “杜逸舟！”杜明贤不满地叫道。
    “没事，她都不觉得丢人，我也不怕！”女人又是一口闷掉了一瓶啤酒：”邻居家在楼道里的窗台上种了几盆花，她都给人割走了；有次一个大学生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硬是要人家赔了200块；每次到商场的洗手间她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劲扯卫生纸往包里装；去餐厅吃饭把人家摆出来的番茄酱什么的全都往家拿；去商场买东西的时候包装纸全都拆开挨个挑…”
    “好家伙，你妈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啊！”
    ”杜·逸·舟！！”
    见堂哥生气了，杜逸舟做了个鬼脸，留下句“还她的”跑走了。
    “抱歉啊，上午的时候你母亲就是指责他说他偷了那个子虚乌有的包。”
    “没事，小兄弟说的是事实，我妈就是个人渣！我这些年来为她道歉、挨骂、赔钱、磕头，也算是仁至义尽，从此后是该和她恩断义绝了！”
    “您要干嘛？您喝多了就在店里多休息一会儿吧，可千万别做傻事！”
    “我心意已决，老板您不用再劝！我回去后就去打电话，把、把、把她送到养老院，还是最便宜的那种，然后和她老死不相往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在那里有的是其他老人祸害，说不定就有能制住她的呢？”
    “这…”杜明贤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也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我认命了。还好我的孩子没有受姥姥的影响，是个善良、正直、会替他人着想的好儿子，我也绝对不会变成我妈那样的！就让恶之根在这里断绝吧！”
    啪嗒！
    女人义正言辞地说完，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
    晚上，杜明贤和母亲视频聊天时说起此事，她感叹道：“真难为那姑娘了，出淤泥而不染！”
    “我倒是见识到了人类好起来都是相似的好，坏起来则是毫无底线千奇百怪的坏！”
    “这也是事实。不过你也别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装给你妈看，厨神斋才几年啊？天膳坊可是历经半个世纪，什么三教九流的你老娘没见过？有那种欺软怕硬的窝囊货还真就得拿着菜刀在面前比划两下才会知难而退！”
    “是，您好厉害，好伟大，简直是我的偶像！”
    “别敷衍我！你老娘再厉害也老了，再做几年菜这腿脚也就不行了，还指着你在苍启买大房子给我养老呢！”
    “好，知道啦！”
    …
    翌日，厨神斋休息，杜明贤在甜蜜仲夏夜里和苏甜儿聊天，自然而然地谈论起原生家庭对孩子带来的影响。
    “我爸我妈给我带来的环境确实是挺压抑的，但也确实恨不起来。甚至我自己虽然经常抱怨他们重男轻女，可要是外人指责的话又有点儿不太舒服，好奇怪啊！”
    “可能想要去袒护父母的感情是深藏在每个孩子潜意识里的吧？”
    “杜老师自然不用纠结了，因为您的母亲很好，我都听逸舟说了！”
    “也有缺点啦！我妈找人风风火火，做事不细腻，还好我是个男孩子粗生粗养的没事，否则要是个女孩还真不一定接受得了！”
    “如果杜老师是女孩，那阿姨肯定会换一种教育方式的！母亲为了女儿还是愿意做出改变的，我等今年过年回家也想和我妈好好谈谈，希望她能往我的方向迈一步，让我们尽量在彼此还健在的时候能和好！”
    “我也希望能如此，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比如昨天的那个老太太，她一辈子都会那样！”
    “不一定哦，女儿都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过歉了，她应该也有在反思吧？”
    “我不信。”
    “那我们赌一吧？等下次那位大姐再来买杜老师您的【南瓜布丁】时，您去问问她妈妈有没有改变？要是没改变我请您吃蛋糕，有改变您就请我吃布丁，怎么样？”
    “一言为定。那我先回去了，不然杜逸舟他……”
    “哥！你快过来！”刚说完杜逸舟，他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昨天那个老太太在厨神斋门口闹上了，非说你偷了他们家橙子！她女儿正在下跪求他妈不要丢人现眼呢！”
    “我这就去处理一下。对了，蛋糕我要巧克力的，谢谢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