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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暃骨子里还是有很强烈英雄主义的。

    罗曼罗兰说过，有一种英雄主义，是看清了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

    某位应对傲娇双马尾的鼻祖专家“淀真嗣”也说过，不要逃避，不要逃避，不要逃避。

    齐暃觉得，他的英雄主义就是，明知这里面会是“虎山”，却也必须要“偏向虎山行”。

    虽然眼下大楼还是安宁一片，完全没有半点会出现什么敌人的迹象。整个地区周围，在干掉了“树头木拳”之后完全是“岁月静好”的状态。

    现在想这些有些太过提前量，甚至是有些神经质。

    但齐暃就是这么相信京子的“运气”，或是“宿命”。

    不仅是验证过的经历，这也是京子特殊的“身份”所注定的。

    亚马逊的族群分为两支，一支偏向战斗，就是特制的“亚马逊战士”，另一只偏向“灵感力”，就是可以与圣器产生沟通的，所谓“神谕者”。

    神谕、圣迹、强运、灾厄。

    这些玄而又玄的词汇本质实则是相同的。

    京子现在的身份几乎坐实了就是跟亚马逊有着极深渊源，齐暃认为她的那种超乎寻常的运气，也是源自与此。

    所以，这一切就都是必然的。

    与其逃避，与其乞求意外好运，不如紧绷神经，早做准备。

    齐暃看似是大刺刺地走进楼内，实则早已五感全开，进入了绝对的紧绷状态。

    他自信这个状态下，即便楼里有一个罗格整编的阻击队在伏击自己，也能快速反应过来，做出应对。

    然而……没有！

    大楼内依然一片宁静。

    这就是最恐怖的事。

    知道恐怖游戏最恐怖的流程是什么吗？

    不是被一群杂兵围攻，也不是boss战，恰恰是阴风吹过，一切侧面信息都在铺垫第一位敌人即将出场，而敌人却一直不露面的平静时刻。

    平静，却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样的紧绷神经下，两人爬楼梯来到了38层顶楼。

    之所以这么明确，是因为齐暃一层层地数了。

    就像ff7里突入神罗大厦也可以选择爬55层楼梯一样，他和京子也是用腿爬了三十八层楼，干了两瓶耐力药剂。

    可敌人依然没有出现。

    终于，在顶楼的房间里，他找到了光源的所在。

    终点的房间，就像是日式游戏迷宫的最深处，储存着秘宝的藏宝阁。

    这里理应装着“真相”。

    而在看清的一瞬间，齐暃的心神又被震颤了。

    没法不震颤……

    因为那光源，是一台电脑。

    像是各种游戏或动画里，用来表现大型数据中心或高级算力的那种巨型电脑。

    长方体型的电脑机箱足有两米高，与它硕大的本体比起来，那大概有三十几寸的带鱼屏显示器就变得相当袖珍。

    京子没见过这种东西，她的表情也很惊讶，但那种惊讶带着几丝迷茫和好奇。

    她就像是没见过冬天的夏虫，用夹杂着兴奋和感慨的语气问：“天哪，为什么这个大盒子会发光！难道它是魔法道具吗？”

    齐暃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心思去说什么俏皮话。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赫拉迪姆魔盒！”之类的。

    他被那电脑屏幕的画面所吸引了。

    屏幕因为长时间无人操作而静止着，没有任何切实的数据，而是一个屏保桌面。

    一个有着水波纹效果的背景壁纸上，某个非常具有现代化风格的“图案”在轻轻闪烁着。

    那是无数数据节点与分支组成的一棵大树……

    齐暃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没错……这就是……“树”。

    是的，它确实不是一颗树。

    它是一个“程序”，一个“数据库”！

    屏幕之下，与整个硕大的机箱融为一体的是乳白色的键盘与操作板，键盘的按键之间，依稀还可以看见彩虹色的呼吸灯。

    如果自己还是一个坐在电脑的玩家，齐暃一定会激动地冲上去摆弄两下，因为那键盘看起来就一副很高档的样子。

    而现在，哪怕是短短几米，他都觉得走上前去要耗尽他的全部气力。

    电脑，数据库，如果拿到其他游戏和影视作品里，通常就意味着某种程度的“真相”，里面会装着西海岸黑色巨头的全部犯罪资料，或者是某种高新先进武器的成产图纸。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8号拉尔的突然出现，都已经让他觉得有点过于轻松了。

    那么，他一直渴望的“真相”，难道就这么简单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大人？”

    京子这时候才忽然感觉到，齐暃确实有些不似往常。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台“会发光的大型棺材”，那种郑重和疑虑，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为之凝固。

    连京子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她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传统意义上的魔法波动”，只是那个大盒子隐约散发出来的各种光芒，很显然就是“魔法光芒”。

    那一定是非常伟大的圣器。

    也许就是传说中的“赫拉迪姆的传承”？

    京子发动想象力，却还是跟真相相差十万八千里。

    在她的想象里，齐暃显然认出了那个“圣器”的魔法波动，他现在之所以如此投入与沉浸，大概是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一部分，她倒没有猜错。

    齐暃确实感受到了“熟悉”，只是这种“熟悉”跟“暗黑世界”和“庇护之地”简直沾不上联系。

    他终于走到那台巨型电脑前，屏幕和上面的图案已经清晰地浮现于眼前。

    【tree-of-inifinite-unreal·simulate·system】

    由数据图案组成的巨大树状图的下方，写着一行这样的英文字母，字体严谨美观，晶莹剔透呈现半透明的光泽，有着格外的科幻美感。

    这行字就像是连起来读会组成“gundam”的某种人形机械名称一样，其中大部分字体是蓝色小写，而部分字母则红色大写。

    而第一个单词“tree”中的第三个字母“e”，还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幻。

    从“e”变成“u”，又“u”变成“e”，再从“e”变成“u”，往复循环，每三秒一个周期。

    这些都不是高难词汇，只要上过大学，甚至高中，基本就能看懂。

    当它是“u”时，“true”是“真实、真相”的含义。

    而那个字母是“e”时，“tree”就是……树！

    将这些英文单词结合起来，按照字面意思翻译过来，意思就是——

    【无限虚构模拟系统】

    而如果将那些大写字母单独提炼出来，并在第一个单词变为“tree”时，它就成了——

    【tree

    of

    inif-u·s·s】

    ……艾尼弗斯之树！！！

    “啊……”

    当齐暃回过神来时，他发现在自己已经几乎全身脱力，双臂撑在眼前的电脑机箱上。

    后背发冷，乃至浑身发抖。

    某种程度讲，他猜对了，他的预感验证了。

    楼里真的有“核弹”。

    只不过不是物理攻击，而是“信息核弹”，是巨大的精神冲击。

    这是一种他从未想过，甚至从没假设过的想法……

    又或者说，他本该想到，可却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在这一刻，他只觉得仿佛升到满级的冰风暴和冰枪所蕴含的凉气都凝聚成实体，从双腿直冲脊椎，直到天灵盖。

    他的身体勉强还能维持站立，可大脑已经宕机。

    如果是局外人，大概应该早已会想到，什么人会把这么明晃晃的东西摆在这里，等着你来看呢？

    难道就真的不设防吗？

    这不就是最好的“陷阱”吗？

    可莫怪当局者迷，换成是谁也在这一刻也难以再顾忌其它。

    更何况，齐暃其实已经紧绷神经了一路，在这个代表“真相”的终点房间里，他只剩下紧绷之后的疲惫。

    而疲惫无法抵抗这样的冲击。

    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无数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的各种碎片，以及一个究极疑问——

    “我……到底是谁？”

    而在这一刻，屏幕上的某种反应给了他答案。

    大概是感应到了有人来到了机箱面前，那个之前一直停留在树状图形态的“待机画面”蒙上了一层浓郁的橙黄色，一个圆圈的锁型图标显示在屏幕正中央。

    【已锁定】

    【请进行生物特征识别】

    伴随着屏幕的变化，键盘的右边操作台突然升起一个泛着淡光的“触摸板”。

    齐暃下意识抬起右手，轻轻放了上去。

    一阵莹绿色的光芒从“触摸板”下方扫过，像是验钞机在查验钞票的真伪。

    只两秒钟，扫描激光就结束了辨别。

    【叮——】

    机箱发出悦耳的提示声。

    接着屏幕上的橙黄色变成了蓝色，中间的锁打开了。

    “艾尼弗斯之树”——不，该说【无限虚构模拟系统】的图标上，从根部开始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随后整个点亮。

    整个树状图上散发出暗金色的光芒。

    然后，伴随着像是钢铁侠人工智能的“星期五”那样的甜美女声，屏幕和机箱同时显示了文字和声音。

    “欢迎回来，原初实验者，‘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