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众人对于徐敬真的到来自然是惊讶非常的,得亏今日是上元节,李家还请了梁老医师与邵阳小少年来家吃饭过节。
如此,李父自然就顺势安排了徐敬真同梁老医师、邵阳小少年他们一桌了。
因着半月前李三娘遭遇暗杀一事,今年这上元节哪怕没有宵禁,李家也决定不出门去看花灯什么的了。
总之,安全第一。
毕竟,花灯游街年年都可以看,没必要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凑那个热闹。
如此,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李父瞧着都吃得差不多了,也就放下筷子,邀请梁老医师他们一起去正堂坐下喝茶吃点心。
蒋胜男带着李三郎他们几个,同李大嫂李二嫂并吴巧兰、宝丫、宋茯苓,还有来李家过节的铃兰一起收拾了这三桌残羹冷炙。
收拾过后,给正堂里坐着的人上了茶和点心后,宝丫和宋茯苓带着露珠儿、小五郎、小六郎和平安在院子里围着四只狗玩儿。
宋大郎(宋茯苓之父)自觉自己一个车夫和正堂里坐的人说不上什么话,就在院子里就着灯笼和天上的月光,捣鼓起手艺活,拿着稻草编小动物哄孩子们玩儿。
秋香和老十、老五也是觉得正堂里是李家人要说什么话,也没有跟着李三娘进去,和宋大郎一样在院子里指挥着李三郎和李四郎用木刀对打。
而李家正堂里头,李父李母坐在上首,梁老医师和徐敬真相对而坐,梁老医师身旁添了凳子坐着邵阳小少年。
李大兄和李大嫂身旁坐着的是李二郎,对面坐着李三娘。
徐敬真转过头去看了看李三娘,李三娘对他点点头,如此徐敬真这才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今日叨扰了,一是我担忧三娘子,这才登门探望;
二是过了今日,圣人开笔,压在三娘子身上的那两桩案子(渝国公刘家天花投毒案和当街死士刺杀案)该是在三日内就会被大理寺上秉圣人,七日内应会有个判决。”
徐敬真说过这话后就停了下来,给众人留足了思考的时间。
李三娘听着徐敬真的话,心里想着之前不可先生发过来的消息,比对着徐敬真送上门的消息来看,还是不良人知道的更多些。
“徐敬真是不知道在历洪(今江西南昌)做采访使的渝国公以及跟随渝国公一起的南平公主已然被武帝下旨斥责了。
这事是不可先生亲眼看见武帝让人写的诏书的。
南平公主给刘超的死士悉数都被不良人查了出来不说,刘超现下也已经在大理寺的监牢里头了。
因着宗室公主手里的死士一事,武帝也顺势让近卫军和不良人在宗室与超品国公等豪门世家里再次彻查死士这档子事儿来。
按不可先生所说,此事正正好是遇上了,武帝正想对宗室并几大土地兼并严重的国公府发难呢。
刘超这回不死也是流放千里,断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徐敬真看着李三娘眼里丝毫不惊讶,心里想了想就说:“我知三娘子乃是不良人的人,想必此事应也是知晓的了,我不过多嘴上门说一声就是了。”
“徐三郎君这话说得,阖该我家三娘多谢你才是。
你能看在往日的情谊上,于此时此刻上门告知一声,我们只有道谢的份儿,哪里是你多嘴了呢。”
李三娘这话还未说出口,李母就直接跟在徐敬真的话尾上把话说出来了。
“就是,阿娘说得是。
你能登门告知一声,这就是情分,我自是要感谢的。”
徐敬真摆摆手,看李三娘的意思该是知道的比他在大理寺打听到的还要多,如此他心里就放心了,知道李三娘的安全有保障,他也就转过了话头,说起了今年上元节长安城里的花灯游街的事儿来了。
如此,徐敬真在李家又呆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告辞离开。
梁老医师上了岁数,在徐敬真离开后,他也被邵阳小少年搀扶着回了后院住所休息去了。
李家正堂这会子也就只剩下李家自己人了,孩子们早就玩累了,都在偏厅的矮榻上躺下睡着了。
“......按着不可先生所说,那刘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再不济也是流放千里。
这般的话,秋香这伤总算找到幕后黑手,让其得到了惩罚。
和徐敬真说得差不多,过后我应还是会上堂作证那天花投毒案的事,想必七日之内这两件事都能有个了解。”
李三娘说过这些,就起身冲着李家众人行了一礼,正当众人不解她是何意的时候,李三娘就站直了身子说:“此礼当是我赔大家的。
要不是因着我自己牵扯上了这案子,也不会连累家里你们这在上元节都不得出行。
往后我自当注意这些,我也同不可先生说了,给咱家附近加派了人手,想必经此一事,这长安城里还敢对我下手的人也没几个的了。
如此,咱家人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不过,以后还是注意着些的好,我这官往后照样还是得得罪不少人,谁知道会不会有昏了头的人拿你们撒气去。”
说罢,李三娘再次行礼,以示歉意。
正如李三娘他们所预料的,果然在上元节过后的第五日,渝国公府刘家的兄弟阋墙的天花投毒案在大理寺的宣判下有了结果。
李三娘当日也上堂做了证人,刘超被王三郎说中心事,用了南平公主在他来长安城前给予的死士暗杀李三娘,想要掩盖自己背地里给自家兄长刘同投毒一事也有了结果。
“......渝国公之爵位由刘奇这一房继承......刘超罔顾律法,身为宗室却......罪加一等,判绞刑,以正律法。”
谁都没想到,刘超时公主之子竟然连一条命都没保住,竟是被判了个吊死。
李三娘从大理寺出来后,被外头的冷风一吹,额头一凉,这才觉出自己脑门上细细密密的汗被风吹干了去。
“师傅!”
宋茯苓上前扶了李三娘一把,上了马车后,李三娘闭上眼倚靠在软垫上想着刚才大理寺的公堂上发生的一切。
“果然,就像不可先生所说,武帝大大这是要拿宗室和那些超品国公们开刀了。
这是想趁着土地兼并尚未到不可控的阶段前直接掀了桌子,打破这一切,让国内的矛盾再稀疏些,也好在海贸繁盛的路上走的更远一些,让国内的发展更好一些。
只不过,这封建社会下最高统治者的意志还真是能够影响一切,若是哪一天我们这些异人要是有了什么想法,怕不是也得被送上绞刑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