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岩的灵魂回到了嚎哭峡谷小镇,虽然他感觉已经经历了一件足以耗费他十八天的事情,但嚎哭峡谷的朝阳依旧隐藏在黑夜之中,没有丝毫抬头的意思。孤岩长叹一口气,看着正躺在床上宛如“去世”一般两眼翻白的自己,心中暗暗庆幸灵魂不会感到劳累。
孤岩看向桌子,假如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张桌子上应该是很杂乱无章的摆放着许多东西的。现在,许多物件都被清理干净,浊水送给自己的练习球不见了,就连克罗文的兽头锤也不是每天一个姿势的躺在孤岩的床头,而是规规矩矩的挂在了墙上的铁挂钩上。
微微有些愠怒的孤岩转头看向了星阳的床铺,依然是空无一兽人,他再次看向周围,刚想低头打开木地板上的铁盒子,却发现自己依然是灵魂状态。
孤岩回身看向自己的身体,打算回到其中,不止一次,他灵魂出窍只是为了看看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孤岩又克制不住自己去这么做。
“放心吧,你没离开多久,还没到成孤魂野鬼的地步。”
海艺的声音再次出现,孤岩倒是看似没怎么在乎的微微笑了笑。
“行了,你放心吧,那个叶地罗小姑娘送你的东西就在那铁盒子里,也别想着丢了的事了。”
“那可不行,”孤岩直接沿着自己的后背,穿过床板飘了进去,“噗,阿嚏!”
孤岩感受着鼻子上液体的阵阵凉意和粘稠感,总算是放下了回不到身体中的心。
“我必须给星阳立立威。”
孤岩穿好衣服,踩着海艺的叹气声走向了大门,刚打算出去,不放心的又打开通透视觉看了看角落的方向,随即打开了门,一脸放心的表情。
“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吗?怎么她送你个礼物这么在乎……”
“切。”
孤岩尽力装的满不在乎。
“我以前小的时候,经常收到礼物。”
海艺一脸无语,他感受着孤岩嘴硬的倔强,想起了那个收到浊水礼物的家伙。看似有些诧异,甚至还不太理解,但一直都坚持用手帕擦拭练习球上的污渍,每天如一日的孤岩。尤其是他刚刚收到礼物时快速的心跳和情绪上的紧绷。
“唉,男人……”
海艺叹了口气,孤岩却权当没听见,继续走向了不远处仓库的后方,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用通透视觉看到过星阳在那边和天玄幽会。
借着启的神力干涉还没有完全散去,孤岩享受着依然能够开启大范围和超快速通透视觉的便利,观看着小镇午夜的景象。
“啊,拉尔法他们这么快吗?”
尝试刺杀刃狼等兽人和下毒危害小镇的未知阵营女刺客已经被凌迟了两个。孤岩看着眉头紧锁、背对自己的文路和手握铁钳、小刀满身鲜血,但落寞的坐在角落中板凳上的克尔拉奇和斯雷,他已经明白拷问也许并没有完全奏效。
正如同火坑之中还没有完全被烧透的女兽人刺客的尸体,上面的一道道伤口也许让这两个拉合鲁经受了在腐朽糜烂的正阳都从未经历过的惊悸和恐惧。
孤岩将观察的“镜头”更贴近斯雷和克尔拉奇,两个兽人恐怕也是在高层兽人的命令下做这些事,尤其是斯雷手中已经严重扭曲变形的铁钳。
孤岩微微笑了一下。自从星阳和晨劝他多抬头看看周围之后,他也算是听取了其中一部分意见,并且做出了一定的改变。要他说,这个事的决策者绝对是不了解这几个拉合鲁兄弟。作为天天跟他们鬼混在……
“不对……”
孤岩摸了摸下巴。
作为天天和他们交流的比较多的孤岩还是能看出来,斯雷这种,平时基本不说话,哪怕自己主动“招呗”都不会有太多回应的角色,怎么能来做这种脏活累活。更别提克尔拉奇了,虽然拳脚功夫不错、块头也不小,但孤岩很是明白。上次和他一起去树林中伐木,必须让孤岩带着装满明光虫的玻璃瓶。孤岩拉下了脸死皮赖脸的才跟担任“库管”的银兰多鄠邑申请下来使用一次的资格。孤岩方式看着那耀眼到几乎无法直视,能将四周的黑暗完全映照成白日的明光虫玻璃瓶,怎么也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他走到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害怕的不敢动弹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暗恐惧症”。如今,通透视觉之下,逼仄狭小的地牢之中,偌大的环境中,仅仅用高悬于头顶的两根火炬发出的微弱光亮做支撑。虽然孤岩明白,霍卡林工匠这般改造的用意是听取了格乌口中说的“威严、阴森、严肃”的氛围。但是……
孤岩看了看仿佛丢了魂的克尔拉奇。
鉴于此,孤岩判定为克尔拉奇可能还拥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怪不得家里人都看不起他,这也不难理解了,兽人们并不喜欢什么东西都叫什么什么病、什么什么症。孤岩还记得哈哈虎曾经和自己聊天时说过自己的母亲单纯就是胸疼,尤其是那个部位很痛。然后他的母亲就在生下他的第十个年头“离奇死亡”。孤岩想了想,也许他的母亲就是乳腺癌病逝。在这个世界,在他们兽人眼中,也许一切不过是哪里哪里疼和感冒发烧,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这个那个的疑难杂病。不仅仅是兽人们谈起这些毫不避讳,更奇怪的是他们对病症根本没有基本的畏惧和忌讳,恐怕,这就是启和重山他们经常说的“无知者无畏”吧……
很快,其他几个拉合鲁在文路的指导下重新熬夜开始了对其他几个存活的兽人刺客审判的过程,血腥的场面和兽人们为难的矛盾大戏将再次上演,这使得孤岩不得不再次看向周围。
熟悉的场景还是在一一呈现:木质高哨塔之上,站岗的圣武正将不知从何处找到的草叶碎屑一点一点抹着吐沫涂在被冻伤的皮肤上,看来前几天银兰多狩猎小队虽然获得了一定收获,但还是遭到了恶劣天气的影响;银兰多小屋附近,戈文正卧床休息、多奇和速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关于狩猎和生活的琐事,表情轻松、而陆丰正枕着左胳膊趴倒在桌上呼呼大睡,右手垂向地面,下方还东倒西歪了许多器皿,在孤岩眼中应该是心烦意乱的喝了不少酒沉沉睡了过去、其他几个银兰多如兰寒正陪伴在受伤的刃狼身边,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无法再经历失去伙伴的痛苦。
孤岩用通透视觉看到了陆丰脚边奇特的一幕:一些飞虫正围绕在床脚周围上下飞舞,在孤岩的视野中,这里除了铁管就是一个不起眼的麻袋。
突然,一个不好的想法涌上孤岩心头,他战战兢兢的下意识用两根手指贴在了耳朵旁,就像是调整“眼镜的参数”一样,哪怕他并不需要这样也能放大通透视觉之下的视野。
当他看清麻袋里面的物体之后,表情瞬间就变为了惊恐和害怕,不但双肩瞬间垮了下去,脚步也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海艺感受到异常,和孤岩共享了视觉,这才发现,麻袋中的是一具严重破碎的银兰多尸体。准确来说,是一具银兰多尸体的许多碎块,就连海艺也是通过那副还算完整的长满银色绒毛的三角形挺立耳朵判断应该是个银兰多。
孤岩相当害怕,直到后退的撞到了小镇中央的一个杂货铺的墙壁才停了下来。孤岩压制着狂跳的心脏,尝试着深呼吸,却搞错了吸气和呼气的顺序和器官,变成了嘴巴吸气、鼻子出气。同时,伴随着他猛的后退,一个黑色双足直立形的黑影猛的落下,伴随着黑影恶站立而起,孤岩下意识的捂住脸和头,蜷缩在了角落之中。
“啊!别!我啥都不知道!别杀我!”
待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孤岩慢慢挪开了遮蔽视野的手,这才看清对方的容貌。
多对淡绿色的圆锥形獠牙在夜晚之中隐隐可见,相比于牙齿更亮眼则是闪耀的一对复眼。伴随着昆虫一样的窸窣声,孤岩面前的是一只巨大的虫魔。不过他穿着衣服,胸口还别着领结,修长甚至纤细的过分后足甚至还有着一前一后两个回弯。长而透明的翼膜隐藏在亮绿色的盔甲之下,不同于曾经的世界,孤岩仅仅靠着视觉就能很直观的感受到眼前虫魔的盔甲硬度,因为它们看起来就如同曾经世界中的甲虫一样闪亮,但虫魔的腿歌手更像是“蝗虫”,头部则像是蝼蛄,不过嘴巴上看起来像是咀嚼器一样的物体更多,孤岩大概看着有个六到八个,应该能把食物嚼的很碎,这是孤岩最直观的感受。
“你!”
巨大的恐惧转化为了仇恨,孤岩猛的掏出了刚才下意识带上的挂在腰间的兽头锤,向着虫魔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