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岩随启的真身走在紫色的不可名状物体组成的长廊之中,四周满是星状,闪闪发光的凝胶状液体,整个长廊的气氛诡异而窒息。
不同于紧张的有些过头,一脸青紫色的孤岩,启则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像是经历了几百次一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最前方。
孤岩刚要开口,但碍于之前启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把话茬憋了回去。虽然周围的家伙们都说眼前这个高大的雷电体就是堂堂的圣神本圣。但孤岩心中还是半信半疑的,哪里有圣神动不动就屈尊凡间,和信徒打成一片的?明明叶地罗的书中记载着,圣神不能干预凡世间的活动,尤其是其他教派的一切事务。这可是神圣的创世者:伟大存在定下的规矩。也就是圣神的圣神制定的,他们随便违反?哪还有个圣神的样子。
启走在前面,他知道孤岩内心的大部分想法,哪怕是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情感认知障碍还不那么明显,在见到皿和天玄时,目光游移的地方自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这种将所有魔力贯穿对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的行为有些过分,但孤岩作为启目前已知的最后一块灵魂碎片和未来圣神之位的继承者,这么做还是值得的。上次雷王力量的继承,就显得合理合法。
孤岩实在是受不了周围压抑的气氛和诡异的星状体,终于开了口。
“这到底是哪啊,周围门不门、路不路的,到底想干什么,给个痛快的,我可没看到什么记忆重现。”
启突然停下了脚步,孤岩则是差点撞上他,吓了一跳。
“这四周,都是模仿我被囚禁在无底监牢时候的建筑而制作的。”启摸了摸四周的墙壁,表情复杂。
“那四百纪几乎让我失去了耐心和信心,我除了修炼,别无他法。”
孤岩听的云里雾里。
“谁囚禁的你,圣神还能被囚禁?”
“我的兄弟姐妹们,”启忽然摆了摆手,“没有血缘关系,或者说是我的同事们。”
孤岩对这种夸张的姿势无法理解,更无法明白一个圣神做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四百纪?”
“自己数的啊?这四周你天天刻苦训练,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在脑海中,你还觉得出来时间的概念吗?来到这里后,你还记得你和我走了多长时间吗?”
孤岩看了看四周,甚至脚下。全部都是不可名状的紫色能量流动着,除了天空中和墙壁上的海量星状体,再没有别的东西存在。
“每一颗星星都是我凭着记忆制作的。四百纪,十二万天,我有很充足的时间观察四周。”
孤岩想了想矮人堡垒的经历。
“我怎么听教国人都是说‘年’啊,兽人嘴里都是‘纪’。”
“历史书你没看吗?看来重山还是没好好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启摆了摆手,“一纪三百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纪是我开创的纪年方法,我可不想用人类的。”
……
孤岩表情复杂。
启在一片凝胶质内摸了摸,便打开了一扇大门,里面是灰黑色的光芒。
“要不要看看你以前的记忆?”
孤岩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抗拒,非常抗拒。
“是这样的,你平日里总是希望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但来到这里的新奇感令你升起了建功立业的意愿。”启开始俯视着孤岩,围绕着他说了起来,“懒惰和消极应该是你的神选了吧?所谓的‘名扬天下,威震四海’不过是你头脑发热的一时起意罢了。”
孤岩的表情看起来很尴尬。
“你在别的星球上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摆烂是你的常态了。”
……
“怎么样,要不要看看你的消极人生?”
孤岩忽然抬起了头。
“人?”
“是的,你被多鬼佞打出灵魂循环的时候,我拼尽全力把你送到了最近的一颗星球之上,不用传送门,我飞过去也要五十万天的时间。在那里,你是一个人类。”
孤岩咬了咬牙,率先走进了大门内。灰黑色的能量顺着他浑身的缝隙钻进了他的体内。
半晌,一道光芒刺穿了孤岩。
一位年轻的小男孩正无聊地坐在课桌前,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他后桌的女孩子低着头,将一封信递给了他。
启、海艺和波古古正看着眼前的一切。孤岩也是瞳孔放着光,整个兽人瘫倒着,漂浮在空中。
等到了这节课程结束,男孩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刚才递给他信封的女孩。等到下课,女孩因为对毛毛虫身上的绒毛过敏,被楼下闪着红色光芒的白色方块带走。男孩的父亲赶到了学校,对孩子展开了一番“爱的教育”。
一个圣神和两个灵魂陷入了无语状态,关键是那封信还被男孩弄丢了。
时间沉浸在足量的愧疚之中,逐渐消散。
男孩由于之前的这件事,在一次放学,女孩被两个高年级的男生欺负时挺身而出。由于旁边的砖块和两个男生的咄咄逼人,一个高年级的男生被头顶开红,男孩本来可以因为被欺负的女孩的目击与解释而得到原谅。而女孩由于之前的事和脸面原因,在父亲的支持下选择了沉默。男孩因此在两个大人的逼迫下,走进了一个白色的小房子。
启想了想,也算是明白了病因。
又是一个画面闪回,男孩和几个所谓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了一个帮派。每天就是蹲在学校门口,学着大人的样子纹身、抽烟和别的男孩挑事。
海艺摸了摸脸颊两侧的触须。
“这时候是不是该学习一落千丈了。”
又是一阵时光荏苒,男孩逐渐成熟,买进了更高大的建筑之内。下巴上的胡茬和逐渐升起的身高都在“三魂”眼中。
依然是那个爱打群架的男孩,逃课、泡网吧、和父母吵架。虽然他拥有一个极其聪明的头脑,但终究是用在了旁门左道之上。每天安慰自己的就是违法乱纪之事不干,但他每晚看的东西却出卖了他。
“现在他每天睡不着就是数自己干过的错事和后悔尴尬的事吗?”
波古古吐槽道。
几年之后,男孩靠着仅仅半年的学习考上了一个还可以的大学。
“这个‘大学’是个什么东西?”
启看了看海艺。
“就是岸上的学校,青年学校。之前他上的学就相当于把一个陆生生物丢到你们家乡上学,而且学到的屁用没有。”
海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男孩依旧是那副样子,甚至险些因为挂科导致无法毕业。因为贪吃,身材走样。朋友的稀少和生活的无趣导致他每天口中就是“生活是一碗汤,而我是一把叉子。”甚至匪徒进到他屋里的时候,说出那句经典的“要钱还是要命时”,男孩的回答是都不想要。
“他可以当个小丑啊,”波古古挺了挺腰板,“这可是每个王朝的重要组成部分。”
直到男孩因为工作的问题四处奔走之时……
突然,孤岩宛如快被溺死一般从灰黑色的光芒中挣脱出来,他的回忆也在三魂面前断开。
孤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跳急剧加速。
“现在记起来了?如果你不是我的灵魂碎片,我恨不得用摄心爆火把你……”
“别说了!”
孤岩一伸手阻止了启的挖苦,这番场景甚至让海艺和波古古都为之惊讶。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霸主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看眼前的兽人。
“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听,需要我做什么!”
启的嘴角上扬,终于在孤岩面前露出了一丝笑容。
嚎哭峡谷营地内,兽人们都忙碌着手中的工作。皿和天玄正在门口加固着骨制的大门。
“我来。”
孤岩不声不响的搬起营地内的几筐青色石料,放到了两姐妹的身旁。
“呦,太阳从北边出来了?”
“软骨头变硬了?”
当她们想要劝孤岩歇歇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眼前的兽人眼中满是泪水。
两个女兽人一脸的惭愧和震惊,她们没想到孤岩这么脆弱,说两句就哭了。
其实,刚才启用魔力将孤岩原来生活过的星球上的景象给他看了。他原来的家庭,父母养育着他的弟弟,生活和乐美好。桌子上的合照早已没了他的踪迹。
“现在,改变你是个废物的事实吧。”
孤岩心中悲痛万分,但又没有发泄的地方。虐待自己般将石料搬完,他胳膊抽搐着坐在地上。皿和天玄想拍拍他的肩膀作为感谢。谁知孤岩直接走向了中间大屋子的方向。
就在他要推门的时候,星阳握住了孤岩的手腕。
“嘿,敲门是种礼貌,”星阳看着对方红肿的双眼,“你,怎么了?”
“拉尔法呢?我要跟随你们做体能训练!”
星阳笑了笑,示意了一下对方,两个兽人走向了训练场。
“我们的世界危在旦夕,而你不用纠结于儿女情长。谎言的穹顶随时都可能陷落,所有的生灵都无法逃脱。战争已经开始,而你,无法置身事外。”
启的声音穿透孤岩的耳膜,直达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