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友昼花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弱,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挤出一丝生命的余音。
纳米机器人治疗的是神经,面对心丝蚴虫长达半年的侵蚀破坏,也有些回天乏术。
叶更一凝视着这位女佣,观察着对方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
已经达到极限了吗,可惜对方的状态实在太差了……
原本他还打算根据对方的描述画出那个神秘借宿男子的肖像,然而此刻,也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嗯……
一个目标明确前来调查大火的神秘人,不,与其说是调查,根据先前的描述,听上去对方更像是在确认某件事情。
依照这个思路推断。
那么……确认的方法,是使用‘心丝蚴虫’吗?
叶更一的目光从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却再也吐不出半个音节的住友昼花身上挪开,又从地下室内搜寻了片刻。
找不到囤积血块和肉末的痕迹……
也就是说,从暴风雨的夜晚到今天为止的这半年来,被那个神秘人留下的心丝蚴虫,全部都存活在小蓑夏江和住友昼花的体内。
但这仍然无法解释所有的疑问。
不,应该说问题很明显……
想到这,叶更一手指微拢,纳米机器人从皮肤下溢出,瞬时拟态而成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他走到小蓑夏江的身边,手术刀轻轻靠近对方的心脏位置。寒芒闪过,几滴血液被小心翼翼地取出。
叶更一将它装入一个精致的容器里,然后粒子化收进了储物空间。接着,他又走到住友昼花的身边,同样取出了几滴血液,如法炮制。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头对怪医说道:“分开行动,1个小时内把别墅内外仔细检查一遍。”
“嗯。”怪医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看叶更一说完后就不再理会自己,也是收敛思绪,摘下口罩凭借远超常人的嗅觉找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叶更一拎着一台坏掉的笔记本电脑和怪医在别墅的大厅汇合。
也算预料之中,他们并没有找到心丝蚴虫的踪迹。
“太奇怪了,”怪医皱着眉说道,“不管是从那两个人被寄生的程度上看,还是与描述中相比,心丝蚴虫的数量都对不上……”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几分警惕,环顾四周继续说道:“看来那个神秘人之后还来过这里。”
你才发现?
叶更一瞥了眼某个只涨年龄不涨脑子的家伙,粒子化召出那罐血液,确认其并没有被还原成心丝蚴虫的尸体,顿了顿,朝怪医说道:
“我见过【奇异馆】内的心丝蚴虫,所以……它们都是由母体将其生下来的吗?”
怪医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那母体又是怎么来的?”叶更一继续追问。
怪医默然片刻,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关于心丝蚴虫。
以及……那三个真真切切饲养过心丝蚴虫母体的主仆。
嗯,当然,叶更一也不会觉得,仅凭他们在深山老林里盖一栋别墅,杀几个路人,心丝蚴虫的母体就会‘热络’地找上门。
真正的制造或者说发现母体并将之圈养起来的另有其人。
只不过……那个人,跟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间又有没有关联呢?
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钱?权?还是其他方面的利益?
不……从行为方式上看,应该不太可能和钱有关。
至于权和其他方面的利益……嗯,这就有些复杂到没边了。
就目前的线索而言,叶更一根本没办法将这两样东西和事件联系起来。
除非那个幕后黑手主动站出来。
不过……从两人来到这幢别墅开始,自己留在附近的感应器都没有预警这点上看,显然对方也没有存着时刻监视这里的打算。
叶更一收敛了心神,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沉思的光芒,片刻后,他突然问道:“地下室内的那对主仆,现在怎么样了?”
在刚刚的分头探查中,他将别墅的一层和地下室交给了怪医去查看,而自己则踏上了先前未曾仔细探查过的二层和三层。
怪医叹了口气:“都死了。”
叶更一微微颔首,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继续问道:“你使用的那些药物,能不能避开尸检?”
“不行。”
怪医摇了摇头,接着从皮包中拿出一个盛满黄色药粉的瓶子,在手电筒的灯光下,那药粉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轻轻晃了晃瓶子,药粉在瓶中发出沙沙的声响,话锋一转道:“但我有这个。洒在尸体上,可以加速细菌和真菌的作用,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再也检测不到了。”
尸体腐烂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一个蛋白质水解的过程,随着蛋白质不断分解,体内会产生气体和有机化合物,它们会随着体腔和原来的循环系统扩散到全身。
不断产生的腐败气体使得尸体内部压力不断加大,
外部呈现给人的视觉效果就是,尸体的躯干和四肢发生明显的肿胀,皮肤承受不住破裂后,腐烂气体开始来到尸体外面。
当然,这是一款专门针对死物的药剂。
因为人还活着的时候,人体内固有的微生物生态系统会自发抑制非正常微生物的生长,所以想要使用这个直接杀活人,不如考虑多做一些,把目标的头埋进去闷死有效。
只是……
怪医制作这款药物的初衷到底是为了杀人抛尸,还是为了处理那些将生命奉献给医学研究的动植物,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给我几瓶。”叶更一伸手索要。
“我只带了这些……很珍贵的。”后半句话怪医是小声嘀咕的。
就见他从皮包里摸索了片刻,除了先前的那瓶外又拿出了三瓶。
叶更一毫不客气地接过,转而道:“去吧,处理干净后,还要去下一个地方……”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用放火烧掉这里,她们会感谢你的。”
感、感谢我……怪医望了望地下室的方向,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