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热,车内冷气很足,叶清雅听着音乐望着车窗外生机勃勃的绿,心情也变得舒展起来,她决定不再结婚,一个人静静地享受这个世界挺好。
许纯良敲了敲车窗,惊醒了沉浸在思索中的叶清雅,她打开了中控。
许纯良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示意叶清雅去副驾坐,回头有不少的山路要开,他可不相信叶清雅的驾驶技术。
叶清雅顺从地去副驾坐了,接过许纯良递给她的一杯透着凉气的杨枝甘露。
许纯良道:“酒店楼下买的,你尝尝。”
叶清雅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八点。
叶清雅的心情果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事实上她和许纯良一起的时候心情都是轻松愉快的,可能是因为许纯良超强的感染力,看到许纯良笑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一起荡漾起来。
开上山路就发现这辆车在拐弯方面不算灵活,叶清雅望着一旁的悬崖,有些害怕道:“幸亏是你,车开得真好,换成我是不敢开的。”
许纯良道:“慢点开就行了,车技这东西,无他,但手熟尔。”
叶清雅道:“你是老司机了。”
许纯良咳嗽了一声道:“姐,您指得哪方面?”
叶清雅悟了过来,含羞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清楚许纯良在撩骚自己,可她非但没生气,反而心中甜丝丝的。没有男人敢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就算是乔如龙也从不跟她开这方面的玩笑,两人结婚之后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
叶清雅朋友不多,许纯良算是一个,在他面前可以畅所欲言,不用考虑什么顾忌,叶清雅喜欢真实不做作的人,而这样的人现在很难遇到。
许纯良把车停好,叶清雅下车之前抹了点防晒霜,问许纯良要不要。
许纯良摇了摇头,他不习惯涂那玩意儿,黏糊糊的。
下了车,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依然毒辣。
随后下车的叶清雅递给他一顶帽子让他戴上。
许纯良这次没拒绝,戴好帽子将叶清雅的摄影包接了过来,两人沿着山路向渡云寺的方向攀爬。
进入山林中顿时就凉快了许多,树林中不停传来鸟儿的鸣叫。
叶清雅不时驻足拍摄。
许纯良感觉叶清雅现在的状态好的惊人,看来每个人都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一只小松鼠闯入了视线,叶清雅对准小松鼠按下快门。
许纯良忽然心机一动,抬头望去,却见一只老鹰从天而降,向小松鼠俯冲而去,许纯良并未阻止,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叶清雅发现的时候发出一声惊呼。
此时树林中传来一声尖啸,一颗石子击中了老鹰的身体,射得老鹰羽毛乱飞,那老鹰吃痛放弃了继续猎杀小松鼠的打算,振翅向上空逃去。
许纯良循着石子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哑巴和尚拎着水桶从里面走了出来。
哑巴和尚见到他们满脸欣喜,做着欢迎的手势。
许纯良心中暗忖,这哑巴没带弹弓,应当是以弹指神通射出石子,这么远的距离能够准确击中老鹰,这手功夫真是不差。
一段时间没来渡云寺,发现渡云寺已经修葺完毕,这里是墨晗出资,溥建找工程队过来施工,虽然山高路远,施工不便,但是只要舍得花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所有的建筑材料基本上都是农民工依靠人力背上来的。
渡云寺里面的地面重新用青石铺砌,许纯良他们到的时候,地面上铺满了佛经书籍,通惠和尚正在那里晾晒。
通惠和尚不用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所以许纯良来此之前也没办法联络他,缺失通讯工具丧失了许多便利但是带来了不少的惊喜。
许纯良说明来意,通惠和尚自然欢迎,亲自带领叶清雅去石窟中观摩,和她交流书法心得。
许纯良将带来的茶叶交给哑巴和尚保管,趁着这段时间,他四处转了转,看看庙宇的修复情况,总体来说还算满意,溥建拿了墨晗的钱倒是没敢偷工减料。
哑巴和尚特地带许纯良去看了看新挖的放生池,池子里面养着锦鲤,还有几只乌龟,别小看这一泓清潭,给渡云寺增添了不少的生趣。
此时一片云层从空中飘了过来,哑巴抬头看了看天,想起了什么,转身去收拾晾晒的佛经。
许纯良知道他是担心下雨,赶紧过去帮忙。
通惠和尚和叶清雅也过来了,四人合力将经书收回到藏经阁,刚刚收完,一场滂沱大雨就不期而至。叶清雅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不禁道:“我看过天气明明没有雨的。”
许纯良道:“现在的天气预报伱也敢信。”
通惠和尚笑道:“不是天气预报不准,而是这山上的天气变化莫测,你们放心,这场雨下不太久,来得快去得快,过会儿又是阳光普照。”
许纯良望着这天空变得乌沉沉的,明显云层越积越厚,估计一时半会不会雨停。
通惠让哑巴去准备斋饭,许纯良让他们不用麻烦,下两碗素面就行。
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下午三点返程,可这场雨并没有像通惠说的那样来得快去得快,三点钟的时候雨不见小,反而越来越大。
叶清雅知道许纯良今晚还有一个饭局,歉然道:“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正事了。”
许纯良笑道:“清雅姐,你跟我客气什么,这种意外是谁也避免不了的,我晚上就是吃饭,也算不上多重要的事情。”
大殿内传来诵经之声,那是通惠和尚每天雷打不动的功课。
叶清雅道:“真是佩服大师,若无坚定的信念很难坚守如此枯燥的生活。”
许纯良望着不远处放生池内游来游去的锦鲤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能大师乐在其中呢?”
叶清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许纯良说得不错,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此时一道长蛇般的闪电划过乌云密布的天空,随即一声震彻天地的炸雷响起,吓得叶清雅娇躯一颤,不由自主抓住了许纯良的手臂。
许纯良安慰她道:“没事,不用怕。”与此同时,后院传来轰隆的声响,像极了建筑物坍塌的声音。
哑巴也听到了这声动静,冒雨向后院跑去。
没多久他慌慌张张奔向大殿,通惠和尚跟他一起出来。
许纯良看到他神情慌张的举动就猜到出了大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惊动正在专心礼佛的通惠。
许纯良和叶清雅也跟过去看看是否可以帮忙。
等到了地方,发现后院的一座灵塔被雷击坍塌了,这座灵塔正是上任方丈的埋骨之地。
通常和尚死后,把他们的骨灰或尸骨放入地宫,上面造塔,以示功德。塔的高低、大小和层数的多少,主要根据和尚们生前对佛学造诣的深浅、威望高低、功德大小来决定的。
这位老方丈的佛塔非常简朴,当年就是通惠和哑巴利用山石雕琢而成。
佛塔被雷电劈了个正着,现场一片狼藉,哑巴看到眼前情景跪在地上不住叩首,在他看来此乃大凶之兆,可师父济世为怀,慈悲一生,怎么会遭遇如此噩运。
许纯良走近佛塔看了看,地宫应该无恙,被破坏的是地面建筑,佛塔内原本有个用来陪葬的陶罐,也因石塔的坍塌摔了个粉碎,里面都是方丈生前常用的东西,他死前就将陶罐封存。
通惠和尚的声音从许纯良身后传来:“两位施主请回去歇息,这里交由我们处理。”
许纯良和叶清雅对望了一眼,明白这可能是涉及人家的禁忌,他们一心想来帮忙反倒失礼了。
叶清雅歉然道:“大师,是我们唐突了。”
通惠和尚道:“一场意外罢了。”
许纯良向后退了一步道:“大师,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此时雨明显小了,他们留下来也不方便,赶紧趁着这个机会离去。
通惠低声道:“不送了。”他躬下身收拾残局,那陶罐是师父当年坐化之前留给他的,说里面有关于他的一些东西,或许能够帮他找回昔日的记忆,如果他想知道,只管打开陶罐,可如果他不愿记起往事,就将这陶罐陪葬。
通惠当年也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决定将这陶罐纳入石塔,让秘密永远伴随着师父离去,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场意外会让陶罐重见天日,因为陶罐的破裂,里面的东西也散落在他的面前。
通惠捡起了一支钢笔,一块手表,这些都是他当年曾经用过的物品,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将这些物品纳入布袋,心中默念,等重修灵塔之后,将这些东西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自己只是一个渡云寺的普通和尚。
他的目光忽然被红泥中的一样东西所吸引,那是一张照片,因为沾染了红泥所以看不太清楚,通惠的内心怦怦跳动着,他将目光投向落雨的天空,口中诵念佛经,经过一番煎熬之后,终于还是捡起了泥水中的照片,雨点洗去照片上的红泥,这是一张三口之家的合影,男靓女美,他们拥抱着中间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再度撕裂了阴沉的天空,旋即一个惊天动地的闷雷炸响在通惠的头顶,通惠的身躯颤抖了一下,他封尘多年的记忆在此刻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