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不xx就无法离开的空间
    啪嗒一下，无名的铠甲上多了一滩臭鸡蛋，紧接着就是一堆烂菜叶、厨余垃圾。最具杀伤力的是完好的蔬菜，往往坚硬结实，如同一个个小炮弹。
    “几个意思啊？”无名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道路两旁满脸愤怒的黄金之民。
    帕奇忙着给食粪者训练，无名便自行离开，想去视察一下王城重建的进度。
    还没接近王城，就被愤怒的黄金之民包围了，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
    无名的问题被裹挟在凌杂的声浪中，人一多，他也没法跟人详谈，只能连马带车一同带走，远离人群再说。
    “他们怎么那么怒……”无名清理着身上的迷彩装饰，难以理解。
    “他们生气很正常的啊。”梅琳娜回答。
    “你又哪里冒出来的。”无名侧目，看到梅琳娜正骑着灵马靠近他的马车。
    “听说这边很混乱，想来看看。”梅琳娜说，“果不其然，你就是混乱的源头。”
    “我只是往那一走，还什么都没做呢。”
    梅琳娜指着原本宏伟王城伫立的地方：
    “那就是你做的事。”
    “拆迁而已，又不是不给他们建了。”
    “那要等多久呢。”梅琳娜看向黄金树，“有人每天和邻居下棋遛弯，现在已经找不到熟悉的友人。有人身患疾病，每日要去找调香师诊断，出去以后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还有人准备第二天鼓起勇气和人表白，现在却根本找不到意中人了。
    “罗德尔人被迫远离黄金树，还要与很多聚集过来的褪色者混在一起。面对这种恐慌，他们想找个神像祈祷，却发现他们连神像都没有了。焦虑和怨怒无处发泄，他们肯定会发泄到你身上。”
    “意中人什么的就太像编的了。”无名摆手，“据我所知黄金之民都不娶妻生子了，不要什么黑锅都让我背。”
    “我不是编的。”梅琳娜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我去王城是去旅游的吗——浅尝辄止，只看个表面。”
    “说起来你之前去王城是去找什么东西了？找到了吗？”无名注意力开始涣散，也可能是故意转移话题，停止对自己的清算。
    梅琳娜顿了一下：“找到了，至于是什么你不用管。”
    “你倒是很喜欢管我。”无名说。
    “因为是你造成的这些事情。”梅琳娜说，“罗德尔现在民怨鼎沸，你不能只管杀不管埋。”
    “我以为这应该是罗德尔之王的责任。”
    梅琳娜冷冷看了他一眼：“可没人往罗德尔之王身上丢东西，这些人只会冲你来，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你的商队不会受到攻击，工程不会被阻挠吗？”
    “确实被阻挠了。”无名老实坐正，他得承认梅琳娜说得没错，“大师，有何指教？”
    “当然是有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
    梅琳娜取出一个卷轴，丢给无名：
    “我记了一些问题，你可以看看。”
    无名展开看着卷轴，里面事无巨细地记录了许多问题，还有很多黄金之民与褪色者起冲突的暴力事件。
    “感觉你比那头老狮子厉害。”无名翻看卷轴的记录，称赞梅琳娜。
    梅琳娜绷着脸，对无名的夸奖并无反应：“你先看看怎么平息他们的怒火吧。”
    “信众无处祈祷……”无名琢磨着，“对了，我刚好带回来一个雕像。可以竖在百姓的聚集地，给他们拜拜。我们还能收点香火钱。”
    “你有玛莉卡的神像？”梅琳娜问。
    “拉达冈的。”
    “那有什么用啊。”梅琳娜扶额，“不是谁的神像都能拿来祈祷的好吗？现在可是葛孚雷当朝，你拿拉达冈的雕像出来，是想同时跟罗德尔居民和罗德尔的王过不去？”
    “这拉达冈还真是人见狗嫌。”无名也抱怨，“卡利亚待不住，罗德尔也没地放。”
    梅琳娜对无名的抱怨似要发作，但还是压了下去，默不作声。
    无名灵机一动：“对了，我可以给拉达冈的神像披一层幻象嘛。有了拉达冈雕塑作为基座和骨架，通过幻象修改一些细节，让别人以为是玛莉卡。”
    无名瞅一眼梅琳娜：
    “你有意见吗？会不会觉得很亵渎？”
    “我无所谓，你别被发现了就行。”
    “放心，我这幻象要被触碰到才会出现破绽，到时候安一圈护栏，不让人碰就行。”无名说。
    “反正被发现了挨打的不是我。”梅琳娜算是默许了。
    “那就这么定了，神像问题解决。”无名大手一挥，在卷轴划掉一项，“下面请听第二个课题——”
    “你解决这些问题时，能不能带上蒙葛特？”梅琳娜说，“把功劳给他。”
    “理由呢？”
    “我想那样罗德尔人会更接受他，那样他或许会解开封印。”梅琳娜说，“我要去雪山。”
    “他不解开封印是为了黄金树，又不是为了黄金树之民。”无名说，“他要是被黄金之民伺候舒服了，不是更不愿解开封印。”
    梅琳娜腿往上一翘，躺在托雷特身上，靠着马鞍，头枕在托雷特两角之间，显得慵懒而颓废。马鞍硌腰，显得布衣下凹凸有致。
    “你很想去雪山？”无名说，“去烧树？”
    “那是我的使命。”梅琳娜语气低沉，似乎为使命的遥遥无期感到丧气。
    “雪山怎么那么好，个个都想往那跑。”无名说，“要不是员工和客户有需求，我都不想去，那里没什么人，不赚钱。”
    梅琳娜闭上眼睛，叹息道：“黄金律法现阶段已经有了无可弥补的缺陷，只能用火焰烧毁重来。只能这样，无可避免。”
    “蒙葛特听到可能得跟你拼命呢。”无名说。
    “他只是从律法初建时留下的石板学习。”梅琳娜说，“可律法不是石板上的文字，而应该是一棵树，会不断生长变化，也会衰落枯萎。律法写在石头上时，就已经死了。”
    “确实得跟你拼命了。”无名笑，“你怎么不把这些说给他听，他说不定会认同你。”
    “也可能会杀了我。”梅琳娜说，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无名，“你跟我一起去吧。”
    “他杀你的时候我好拦着？”
    “没错。”梅琳娜说，“如果褪夫在，我也不想麻烦你，但你也知道……”
    “了解，他和菈妮度蜜月呢。”无名说。
    他跳下马车：“走吧，我们去找老露和蒙葛特。”
    “谢谢你。”梅琳娜说。
    “我找他们也有事。”无名摇着手里的卷轴，“这么多问题，凭什么都让我一个商队来解决，得给他们这些当王的上上强度。”
    梅琳娜骑着灵马，跟上无名。
    无名舍弃马车，自己乔装一番，带着梅琳娜去找葛孚雷和蒙葛特。
    即使没了王城，王的营帐也是最醒目的，两人没什么困难就找到了葛孚雷，以及跟在他身边的蒙葛特。
    无名开门见山，让梅琳娜去找蒙葛特，自己则找上葛孚雷。葛弗雷也开门见山，看到无名，上来就是一句：
    “又想打架了？你怎么知道我也手痒了，来来来，再来一场。”
    “找你是为了政务。”无名把卷轴丢过去，“办点实事吧，艾尔登之王。”
    “又是政务。”葛孚雷兴奋的表情垮下去，卷轴看都没看，丢给瑟洛修，“瑟洛修，你来解决。”
    瑟洛修从厚厚的文件书籍中露出一个脑袋，叼住卷轴，展开看了看。
    “大多数问题我这边也有，不过褪色者和黄金之民的问题，没那么好解决。”瑟洛修说，“我们没法命令褪色者战士。”
    “听说褪色者战士都是葛孚雷王当初离开交界地时带走的褪色者战士后裔。”无名说，“他们不听老露的吗？”
    “都多少辈以前的事情了，用这种关系去压褪色者，太不识趣。”葛孚雷说，“大家都是战士，拳头大的说话。”
    瑟洛修说：“总之褪色者身份特殊，很难调和他们和黄金之民。战士们脾气火爆，也不会听从调遣。”
    “这么说无解了？”无名问。
    葛孚雷开口：“我有个办法。”
    瑟洛修惊奇不已：“你居然还会想办法，我还以为你除了打架什么都不进脑子了。”
    “就是打架。”葛孚雷大笑，“好久没有开战斗祭典了，把竞技场搭起来吧！来好好打一架。战士们的热血，需要找一个地方挥洒发泄啊。”
    “你们上次的战斗，倒是没把竞技场拆了。”瑟洛修说，“确实可行。”
    话音刚落，蒙葛特和梅琳娜扭打在一起，两人身形飘逸，一个丢黄金匕首，一个拿着匕首丢黄金波刃。
    “乖儿子，真捧我场，这就打上了。”葛孚雷笑呵呵看着晚辈打闹。
    “这可不是竞技。”无名赶紧过去劝架，好不容易才把两个人拉开，“说不通也不用刀剑相向，爱与和平，啊，爱与和平。”
    梅琳娜整理一下凌乱头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由战王牵头的竞技场，几乎没几个褪色者会拒绝，大量褪色者聚集到竞技场，黄金之民也乐意去竞技场，看褪色者们血溅当场。
    黄金之民与褪色者的矛盾暂时被压下，无名则跟梅琳娜一起去解决她提出的各种问题。问题往往衍生出其他问题，几乎看不到尽头。
    “如果不是帕奇那边确实有数据证明我们的工程更顺畅了，真是累到不想动啊。”无名叹了口气，有气无力。
    “很枯燥，很繁琐。”梅琳娜说，“把一团乱麻的毛线团解开，就只能这样。所以才说一把火烧干净重来最好啊。”
    “听说蒙葛特以前把王城治理得无懈可击，那家伙真厉害啊。”无名后知后觉地理解到了蒙葛特的辛苦和聪慧。
    “但却听不进一点对黄金律法不利的话。”梅琳娜气，“都不让人把话说完。”
    “有空再找他谈谈吧。”无名安抚着梅琳娜的情绪。
    一阵欢呼声从天空传来，无名看向耸立在山崖上的竞技场，那里欢呼直冲云霄，看来又有一场战斗结束了。
    无名的目光继续上移，看到天边有些泛红，仿佛落日隐藏在云层后面。
    但很快云层被撞破，一颗竖长的火球划破天空，从亚坛上空掠过。
    “那是什么？”梅琳娜凝视着那火球。
    “都给我累忘了。”无名一拍脑门，“一颗星星，拉塔恩说会撞到盖立德。”
    火球以极快的速度划过亚坛，轰鸣声直接盖过了竞技场中的欢呼，人们惶恐地看着天空，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触怒了天神。
    那火球果如拉塔恩所说，直奔盖立德。
    无名看着那火球，皱起眉头。
    “不对啊，怎么没见到拦截的魔法，拉塔恩应该会在沿途布满重力魔法，给星星减速才对啊……”
    话音未落，天空果然出现了一些紫色的魔力，弥漫在天空，如同一个兜网。
    但天上的星星却凭空横移，绕过那些魔法，几乎没有减速。
    “星星是这种轨迹吗？”无名看不懂，但大受震撼，跟梅琳娜面面相觑。
    无名身上的圆盘突然传出声音，拉塔恩的声音显得有些凝重：
    “可能需要你帮忙。”
    “发生了什么？”无名问。
    “轨迹预测错误了，这不是星星。”拉塔恩说，“它直接突破了我的防线，轨迹没有丝毫变化。”
    “没有朝恸哭沙丘走？”无名说。
    “它的方向是……盖立德的竞技场。”拉塔恩说，“那地方没人，如果砸在那里，也不会出事。我怕的是……它不会落下。那可能不是承载星之子的陨石，而是星之子本身。此前从未有过如此庞大的星之子。”
    “很危险？”
    “不知道，从未见过的状况。”
    “需要我做什么？”无名问。
    “你来不及赶来了，我会把影像传给你。”拉塔恩说，“如果出了问题，比如我死了，你可以根据影像找到蛛丝马迹。”
    “这么严重……”
    拉塔恩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向天空的画面，远端是盖立德的竞技场。只看到拉塔恩只身飞向盖立德上空，静待那未知的威胁。
    火球从画面之外进入，压向拉塔恩。拉塔恩庞大的身躯仿佛一个小点，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碾碎。
    但火球突兀地静止了，仿佛有什么力量将疯狂的蛮牛拉住，显出火焰下的本相。
    一个带着金属光泽的长条物质飘在天空，造型奇异，无名难以形容。非要形容的话，造型有点像非常修长的独木舟，披了一层金属。
    “这到底是个啥……”无名喃喃。
    长条的金属船在盖立德竞技场悬停片刻，突然调转方向，再次化为火球，以惊人的速度离开画面范围。
    过了一会儿，拉塔恩也回到画面前方。
    “那是什么东西？”无名问他。
    “不知道，没见过。”拉塔恩说，“好消息是它没做什么。”
    “拥有那种速度，没做什么确实是个好消息，光是撞一下都够我们受的。”无名说。
    “坏消息是，它往宁姆格福去了。”拉塔恩说，“那边是你的地盘吧？”
    无名愣住了：“那怎么办？”
    “祈祷它不会做什么吧。”拉塔恩说，“估计几分钟就到宁姆格福了，我们都来不及做什么。”
    “我基地有托普斯的魔法守着，应该不会出问题吧……”无名心里有点没谱。
    无名惴惴不安地等待了一会儿，等待着从基地来的消息。
    消息没等到，却在天边等到了一个火球。
    “这是……已经从宁姆格福回来了？”无名嘴角抽了几下。
    金属船在王城竞技场上空悬停，巨大而沉默，所有人都仰望着天空，等待着天空那金属船的行动。
    无名若有所思：“宁姆格福……是不是也有个竞技场来着？所以这东西是来……看剑斗的？”
    梅琳娜诧异的眼神看向无名。
    无名摊手：“我自己都觉得很跳脱。”
    梅琳娜抬头看着那飞船：
    “等等，它好像……裂开了。”
    “啊？”
    无名也看过去，发现天上的飞船真的裂开了，分成刚好长宽相等的三段。
    其中两段再次化为火球，飞向盖立德和宁姆格福的方向。
    “如果是去看剑斗，那没必要去盖立德吧？”梅琳娜说。
    “看来我猜错了。”无名摇头，“看不懂，看不懂啊。”
    一盏聚光灯打在无名身上，他的身体笼罩在一个光柱中，显得十分醒目。
    那光柱正是从天空的飞船中投射下的。
    “这又是……”梅琳娜正纳闷呢，光柱扩大一圈，把她也罩住。
    梅琳娜一惊，下意识想远离这莫名的光圈，却在惊骇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有点熟悉啊。”无名喃喃，“总感觉以前也被这样的光照过，是哪来着……”
    呢喃中，无名的身影消散了。梅琳娜发现周围的光芒在增强，很快只剩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光芒褪去，梅琳娜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寂静的环形场地。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竞技场，与王城的竞技场十分像，只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声鼎沸，没有欢呼声，只有一个死寂的场地。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人，无名正站在她对面，也在四下打量。
    无名也注意到梅琳娜，走近几步跟她会合，开口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熟悉？”
    “熟悉？”梅琳娜不确定无名说哪方面。
    “我总觉得这里有点像圆桌厅堂。”无名四下打量，“不是我的圆桌，是旧圆桌。”
    “确实有相似的气息。”梅琳娜反应过来，“这里是借由外力从竞技场投射构造出来的空间。”
    “为什么要把我们放在这边？”无名费解。
    仿佛是在呼应无名的疑问，天空投射出一串复杂的文字。
    “那是什么东西？”无名问梅琳娜，“这什么文字？我不认识啊。”
    梅琳娜辨认着那文字：
    “是和双指书写的秘文同源的文字，意思似乎是……”
    梅琳娜瞪着那文字，不说话了。
    “什么啊？”无名追问。
    “……不杀戮就出不去的空间。”梅琳娜吟咏着那串文字。
    “啊？”无名茫然，“图什么啊？”
    “不知道。”梅琳娜看着上方的文字，同样无法理解。
    无名若有所思：“这么说来，瑟洛修好像也说过哦……什么野性与厮杀主导着野兽的曾经……”
    无名翻身上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联系到外面的工具。他找出之前和拉塔恩联系的圆盘，摆弄研究着。
    但圆盘没有了音讯，这里是一片独立的空间，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
    “怎么办？”梅琳娜问无名。
    “我们能破开这片空间吗？”无名问。
    梅琳娜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是圆桌厅堂的话，你需要对抗圆桌的力量源头，也就是毁灭整个黄金树。这片空间如果也需要同样的力量才能破开，那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做到。”
    “那就只有一种办法了。”无名说。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片刻后，亚坛高原，无名和梅琳娜消失的地方，一阵光芒析出，梅琳娜和无名跌落出来。
    梅琳娜一阵灰头土脸地站起来，身旁的无名则已经没了生息。
    梅琳娜整理了一下，静静站在无名身边，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无名抽动一下，也从地上爬起来，四下辨认自己所处的空间。
    看到自己出来了，无名松了口气：
    “还真是，死一个人就能出来了。”
    无名对梅琳娜比个胜利的手势，笑道：
    “还好我能复活。”
    梅琳娜没看他，严肃地看着天上的船，几滴冷汗流下：
    “你能复活，别人呢？那东西只抓了我们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