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修理魔像
    无名眨眨金光灿烂的眼眸，看着对面锅盖头的金色瞳孔。
    自己这双眼睛，是帕奇给的。
    据帕奇所说，就是在眼睛上覆上一层膜，用黄金树祷告给附上一层魔，这样无论外人看自己，还是自己看外界，就会覆上一层金光，感受到恩惠赐福的力量。
    无名戴起来看世界，觉得很怪异。但据说这就是黄金树子民眼中的世界，没有才是不正常的，也就是褪色者。
    因为是赝品，反而做得格外璀璨，蕴含的金光更为炽烈。
    无名戴着那覆眼膜，看着对面锅盖头的闪着炽烈金光的眼睛，越看越眼熟。
    在层层金光的遮掩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小纹路，随着锅盖头的晃动一闪而逝。
    无名捕捉到了那一丝纹路——那是黄金树祷告的纹章。
    一个想法立刻就出现在了无名心里，直接冲到了锅盖头脸上。
    无名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像，一拳就印到了锅盖头脑袋上，那张脸飞速变形，两颗牙在扭曲的嘴巴中脱落，溅射出去。
    但只出了这一拳，无名便没有继续，停在那里，任由他被士兵和黑骑士按住控制起来，笑吟吟地看向锅盖头。
    锅盖头被打了一记重拳，愤怒地起身，攥紧手中长矛，就要朝着无名的方向捅。
    可他愤怒的眼神，几乎在看到无名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错愕，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深深的恐惧与茫然。
    “怎么会，啊，怎么可能！”锅盖头立刻双手抱头，手指深深插进发根，歇斯底里。
    “昆兰大人，您怎么了？”梅瑟莫士兵也为锅盖头的行为感到困惑，想查看他的伤情。
    士兵们掰开他的脑袋，想查看刚刚被无名打伤的地方，随后他们看到了他的眼睛。
    士兵们的动作僵住了，纷纷退后一步。
    昆兰眼中那璀璨的金光，黯淡了。
    如今他的眼眸黯淡无光，呈现出原本金光遮挡的浑浊满是血丝的眼球。
    “不可能，我是被选中的人！”火焰骑士昆兰紧闭双眼，“请您，请您不要抛弃我……玛莉卡大人！”
    黑骑士震惊地看着昆兰的变化，意识到什么，手中双头刀直指无名，怒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我什么都没做啊。”无名假装看远处的风景，“我只是给了他一拳而已。”
    无名回过头，眼神真诚而璀璨：“况且我能做什么呢？这可是堂堂永恒女王——玛莉卡大人给予的赐福啊，是我想做个手脚，就能剥夺的吗？我都能随便剥夺的赐福，真是玛莉卡女王的赐福吗？”
    看着哑口无言的黑骑士，无名微笑：“除非，交界地真的如我所说，玛莉卡女王销声匿迹了呢？如果她自身都自顾不暇，是不是就没有精力理会你们了呢？”
    无名语气怪异：“哎呦，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啊。玛莉卡女王可能正面临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呢，说不定正需要你们的帮助呢。如果你们耽误了正事，不让我见梅瑟莫，没有帮到玛莉卡女王，导致事情真的再也无法挽回，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啊。”
    无名扭扭身子：
    “还是说，你们就准备先把我串起来，不听不看，就当没这个事情了？”
    黑骑士看着跪在地上哀嚎痛哭的火焰骑士昆兰，纠结片刻，大手一挥：“先找个地方关起来，我去禀报梅瑟莫大人。”
    无名被押送着，顺利进城了。
    火焰骑士昆兰，依然在原地蜷缩祈祷，似乎没有了赐福以后，士兵们连帮他都不想帮他了，任由他躺在地上。
    无名被反锁着手臂，推搡着进入幽影城。
    一排排一列列崭新高耸的长矛陈列道路两旁，带着肃杀与庄严。
    “如果一定要坐牢的话，我希望我的牢房靠海能看到天空。”无名跟押送他的梅瑟莫士兵说，“最好有天窗，或者旁边有石阶，石阶上有滚石也行。”
    “少废话。”黑骑士推了无名一把，把他带进城门。
    坐着巨大的升降机一路向上，来到城墙。
    这里也一如恩希斯城的环境，许多将士零零散散分布，尽管精气神比恩希斯城好些，但也普遍有些颓靡，远不如那一排排肃立洁净的长矛板正肃穆。
    路过一個房间，无名伫足停下，看着空房间的一角。
    看到无名伫足看着空地，黑骑士又推了他一下：“看什么呢，快点走。”
    “你们这屋子里死过人吗？”无名问。
    黑骑士一凛，勃然大怒：“少废话快点走，你们这些神棍角人！”
    无名耸耸肩，跟着黑骑士离开了。
    身后的房间，另一个黑骑士的灵体，趴跪在地上，十分痛苦，幽怨痛苦的声音依然从背后不断传来：“不可能有这种事，我们没有被抛弃……梅瑟莫大人可是玛莉卡大人的儿子啊，怎么可能被抛弃……”
    穿过一个开阔的广场，推开大门，走上长长的台阶，随后将他带到一扇大门前。
    大门前，站着一个红披风戴尖面具头罩的骑士，打扮有几分像那个锅盖头的昆兰，但穿戴明显更正式更好看，手持一柄大剑，守在那扇大门前。
    黑骑士上前，与火焰骑士交谈一番，随后将无名移交给火焰骑士。
    火焰骑士没有禁锢住无名，转身推开大门，声音并无戾气，甚至有几分优雅：“接下来伱跟我走。”
    无名活动着肩膀，跟着火焰骑士走上又一个1升降机，为这突然的自由感到有些不自在：
    “这样真的好吗，他们应该告诉你我的身份了吧，我可能是角人哦，这么看管我，真的好吗？直接带着我深入城内，不怕我在里面搞破坏吗？”
    “接下来的地方，骑士们不允许入内——他们还没有控制好火焰，不能随便进入。”火焰骑士说，“至于你如果想破坏，我也没办法，那就请吧。”
    火焰骑士说着，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升降机此时到顶，随即映入无名眼帘的，是透过一扇小门看到的，一眼看不到全貌的巨大生物。
    无名一时忘了说话，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穿过小门，看清了那个庞然巨物。
    一个浑身多处生角，看不出是鹿还是羊的巨大生物盘踞在前方的一个平台，已经是一具骸骨。
    在巨兽的上方，可以看到一个巨人一般的角人正挂在半空，宛如神祇。
    围绕这些巨物的，是一排排书架，举目望去全是写满文字的石板和书卷卷轴。
    与来时一路的肃杀氛围截然不同。
    书架之间，无名居然还看到了很多熏黑的干瘦小人。
    “角人？”无名惊讶。
    再仔细一看，无名发现这些熏黑小人头上并没有角，普遍带着法杖，在书卷中钻研着什么。
    这景象，他上次见还是在雷亚卢卡利亚学院。
    “这里是物种保藏库，角人很多已经濒临灭亡的物种，这里都有保管收藏，包括你们的文化，很多你们自己都已经遗忘的习俗，这里也都有记录。”火焰骑士说，“你如果想破坏，就破坏好了。”
    “你们做这些干什么？”无名看着那恢宏的巨鹿，喃喃自语，“猎人在墙上挂猎物头炫耀战绩吗？”
    火焰骑士沉默片刻，说道：“这话，我不该对黑骑士说，对身为角人的你来说，也不太应该——梅瑟莫大人并不想看到你们一族灭绝，其实很多人都不想。”
    “这种话，角人恐怕是不会接受的哦。”无名说。
    “所以说对你说并不合适，好像我们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脱。”火焰骑士看着这大书库，“但无论名声如何，这是必须要做的工作。黄金树是生命的时代，我们应该保留这些生命存在过的痕迹，而不是燃尽他们。”无名听这论调，总觉得有点耳熟。他观察着火焰骑士的装束，铠甲前段的裙摆两侧，暗金色的铠甲让他愈发眼熟。
    “王城调香师？”无名问。
    “确实有些火焰骑士曾经是调香师，不过我只是黄金树的贵族而已。”火焰骑士说，“你见过王城的调香师？”
    “我从交界地来的。”无名说，“放心，你们搞这个，我没意见，我并不是角人。”
    “黑骑士也是这么告诉我的，说你自称交界地来的。”火焰骑士说，“真假，就交给梅瑟莫大人判断吧。”
    无名环视着书库：“你把我带这种地方，这地方没有监牢吧？”
    “会给你腾出一间房间的。”火焰骑士带无名进入一间小寝室，锁上门，“请不要试图逃离，那会被视为敌对行为。虽然我说想破坏这里请自便，不过你如果真的破坏，我们也会全力剿灭你。”
    片刻后，来了另外一位火焰骑士，这位火焰骑士没有戴着大剑，头上的面具由两张松弛的死亡面具堆叠而成。
    无名一看就觉得身板不硬，估计两刀就能带走。
    这是一个法师，过来询问无名一些事情。
    包括姓名身份，说了做了什么事情。
    无名如实回答，跟火焰骑士客套：
    “我还以为是梅瑟莫来审问我。”
    “事事都要大人出门，还要我们这些侍奉他的人做什么？”火焰骑士说，“你说你来自交界地？”
    “是，我其实不是角人。”无名说。
    “王城正门的守卫是谁？”火焰骑士问。
    “大树守卫，两个。”无名回答。
    “王城内葛孚雷王的雕像在哪里？”
    “没见过有老葛的雕像啊。”无名回忆。
    “确实没有，你过关。”火焰骑士说，“看来是有可能真的从交界地来。”
    “还能骗你不成，要不要我给你讲讲交界地的事情啊？”无名说。
    “不必了，那些是你要对梅瑟莫大人说的吧？”火焰骑士说，“我等是从黄金树被排挤出走的，对那里没那么多留恋，既然已经宣誓效忠梅瑟莫大人，大人所在之处，便是我的故乡。”
    “忠嘞。”无名说，“梅瑟莫这人，这么值得追随吗？”
    “我们是直属梅瑟莫大人的骑士，没几个骑士会不忠于自己的主君。”火焰骑士说，“这事关我们的誓言与荣耀。”
    “另一个玩蛇的半神，就没这待遇，被手下求着弄死呢。”无名笑。
    火焰骑士深深看了无名一眼：“看来你对梅瑟莫大人知道的还不少。”
    “不要小看我的情报网。”无名说，“梅瑟莫还是个妈宝男对不对？”
    火焰骑士面具上的两张脸都有些狰狞，仿佛爆出青筋，他又深深看了一眼无名，说：“那来谈谈你对我们造成的损失问题吧，不要小看我的智慧，燃炉魔像就是你弄坏的对不对？”
    “啊……这不能怪我吧？我是正当防卫。”无名说。
    “不赔偿损失，别想见梅瑟莫大人。”火焰骑士直截了当，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啊，你因为刚刚的话生气了对不对。”无名指火焰骑士，“不要生气嘛，我有重要的事跟梅瑟莫说呢。”
    “有重要事的人，不会像你这么悠闲。”火焰骑士淡淡道，“也不会这么轻佻。”
    “我只是想让氛围轻松一些嘛……”无名可怜巴巴看着火焰骑士。
    火焰骑士毫不动容，两张死人脸盯着无名，眼中表情很冷。
    “好吧好吧，我赔还不行吗。”无名屈服了。
    “看不出你能怎么赔，从你身上只搜出了盾牌和剑。”火焰骑士说，“盾牌一般，宝剑不错，你要用剑赔偿？”
    “剑绝对不行。”无名说，“你们好好保养，我回头去取。”
    无名思索片刻：
    “我帮你们修好了不就行了吗。”
    “修？怎么修？”火焰骑士不满，“我们已经试过重启燃炉，或者重新填充漩涡火焰，可魔像根本不动。”
    无名得意一笑：“哼哼，我抽走的不是魔像的动力，你们补充动力当然没用。”
    无名回忆着瑟濂跟他共同研究傀儡时的知识，信心满满：
    “放心吧，我再给它造一个核心，给我准备点辉石水晶。”
    “辉石水晶？”火焰骑士说，“卡利亚那边的技术？我们不熟悉，可不敢让你动手脚。”
    “这好说。”无名说，“你们恩希斯城不是有个蕾菈娜吗，卡利亚的公主，她肯定精通辉石魔法，让她过来确认一下不就好了吗。”
    看无名这么坦荡，火焰骑士也不再说什么，去给他准备辉石水晶了。
    无名豪气干云：
    “赐予我力量吧，瑟濂！”
    交界地，瑟濂坐在椅子上，赤足交织在一起，坐在书桌上，一只手撑着脸，抬头看着虚空，表情带着羡慕和畅想：“真好啊，我也想去幽影地，听说那里有星星呢，或许会有全新的星星生命。”
    瑟睿站在她身侧：“米凯拉那边进度不错，等黄金树开启封印，你自然能进去——现在，我们还是先来完成眼前的项目吧。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细节上不用看了，帮我看看大方向。”
    瑟濂看着瑟睿贴在黑板上绘制的蓝图：
    “你这么做好吗？无名不一定会高兴。”
    “我认为我这个项目没什么问题。”瑟睿说，“而且无名和帕奇离开了，米凯拉去王城谈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这意味着权限最高的只剩我和你了。”瑟睿说，“你一定要支持我，完成这个项目。”
    “那不还是趁他们不在偷搞吗。”瑟濂说。
    “这只是贷款，贷款而已。如果成功，他们自然就会同意了。”瑟睿说，“我没有背叛他们，我只是觉得这样可以更加高效。你的巨型观星台，也会因此受益。”
    瑟濂瞄了一眼那蓝图：
    “我只是魔法师，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给我授权吧。”瑟睿靠近瑟濂，两人眼中都闪动着星光，“说——授权。”
    瑟濂叹了口气：“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