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由此变换方位，先向东入大海。
    而后远离海岸线，深入燕国海域之中，再转身南下。
    这次就畅通无阻了。
    一路上顺顺利利进入了大宋东海地界。
    东海。
    如今被正道三派收入囊中，不复当初的放养姿态，所有小势力都登记造册，处于监管之下。
    魔道三派走后遗留下来的影响，至今都还没有完全消除。
    最直观的就是信仰荼毒。
    当初黑莲教在东海大肆传教，把将近三分之一的岛屿凡民洗脑，灌输信仰黑莲佛的思想。
    虽然后来正道来临，拨乱反正，派人四处捣毁黑莲佛像，重新净化凡人信仰。
    但污染易，治理难。
    这是一个漫长，潜移默化的过程。
    要怪只能怪当初那些净坛使者们，为了教内贡献不择手段，各种歪招层出不穷，把东海搞得一片乌烟瘴气。
    正道所做的不止于清理毒瘤，还有驱赶镇压各海域异族，结束内乱割据的分裂状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尤其是各大异人族，朝三暮四，今天勾结魔道，明天又投靠正道，如同定时炸弹。
    为了这里的安定，正道宗门以雷霆之势横扫了各大海域。
    异人族哪能挡得住这个？
    纷纷要么被灭，要么逃往外海，明知抵抗顶级宗门是死，自然不会头铁留在东海。
    相比之下，魔道虽然霸道，可人家压根就没重视东海，只是当做一个跳板，也没有赶尽杀绝之意。
    在那场轰轰烈烈的大扫荡之中，也有个别异人族转入海下，仍然徘徊在故土不肯离去。
    比如狂风海域的鲛人族。
    她们不离开的原因，固然因为整片狂风海域都遍布着适合她们栖居的红玉珊瑚林。
    还有就是她们这支族群实力太弱，去外海那种野蛮地方根本混不下去，残酷竞争的环境不适合弱者。
    很可能第一天去了，第二天就被灭掉。
    而且鲛人族本身，就是各大海族中最中意的侍女对象，奴隶交易市场中有三分之一都是鲛人族。
    她们走哪被卖到哪，和行走的香饽饽没什么区别。
    原先东海里一盘散沙，没什么大势力入驻，狂风海域那种地方，成了她们无忧无虑的后花园。
    现在正道下定决心荡平一切，稳固东海作为战略屏障，就不会和以前一样袖手旁观了。
    鲛人族舒适圈呆惯了，没有出外海的勇气，所以只能像海泥鳅一样，整日在海底四处躲藏，蝇营狗苟地活着。
    还好她们族的少族长，前阵子在遥远国度有一个交易渠道，只要持续提供新鲜的海产，就有源源不断的灵石和物资供应。
    让她们坚持了好一阵。
    只不过后来，据说那边开始搞养殖单干，不需要她们了！
    为此少族长还在族中大发了一顿脾气，骂那边说话不算话，背信弃义。
    反正人类修士没一个好东西，已经成为鲛人族心里的共识了，这也符合她们心中的印象，没什么大不了。
    生活还是凑合着过呗！
    只是最近，据说大宋北部边疆和其他国家开战，三大顶级宗门人手紧缺，所以被迫从东海抽人。
    为了维稳，就把一些内地的宗门世家，指派到东海各地巡查。
    而狂风海域这边，刚开始那些人也只是听调不听宣，来了做做样子，远没有顶级宗门的人扫荡力度大，一度让鲛人族以为好日子要来了。
    可没想到半年不到，这帮新来的人中，有名筑基期修士无意之间抓到了一名筑基期鲛人，先收了给自己当侍女使唤了一段时间，又通过海市卖掉赚了个大发！
    这下所有人都眼红了！
    以前顶级宗门自诩名门正派，碍于面子不好当面干买卖奴隶的勾当，顶多也就是私底下搞一搞，上不得台面。
    可这帮中小型世家宗门，哪用得着顾及这个？
    眼看一条生财之道就摆在面前，全都忍不住心动。
    于是轰轰烈烈的抓捕鲛人行动开始了。
    这支鲛人族东躲xz，还是被合力围剿损失惨重，许多族人被抓走给人家暖床，或者买卖，那下场叫一个凄惨！
    后来实在不得已，只得向深海和狂风肆虐的危险地带不断转移，而那些宗门世家已经被暴利染红了双眼，明知危险也不管不顾追了下去。
    ......
    林山悠闲赶路十天，沿途尽是海天辽阔之景。
    刚开始看还有点感觉，后来看腻了，也就有点视觉疲劳。
    为了保持速度，还是采用化虹飞行，这是飞行法器所无法比拟的。
    想要赶路完全解放自己，追求舒适度的同时还追求速度，那就只有飞行法宝了。
    不过飞行法宝在修真界，属于很稀有的一类，十个炼器大师也不定有一个会做。
    图纸、材料和相应的法禁，三重限制，基本上很难见到。
    连青寂道人都没有一件飞行法宝，更别说别人了。
    青阳峰主或许应该有，不过其遗产被熊将军拿走了，林山也没法去确认。
    东海南下旅途中。
    途径狂风海域，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好像还有个召唤契约，链接着一名鲛人族少女。
    自从创立林氏商会后，鲛人族从东海抓的新鲜水产，一度帮助其在鲁国西部抢占市场，打开局面。
    毕竟新鲜的水产，远比其他从外面遥远地方运过来的要鲜嫩太多，再加上没有运输成本，价格低廉也有优势，让林氏商会强势崛起，把其他水产商会挤得纷纷倒闭。
    最后一家独大，成为鲁西的行业龙头。
    等没有竞争对手的时候，林山这时候就采取了搞养殖的策略，不再需要一直跟鲛人族合作，而是选择独吞。
    虽然养殖的海鲜肯定没有现抓的好，但谁让鲁西已经没有了可以匹敌的水产商会呢？
    一家独大，可不是由他说了算！
    其实也有一层原因，就是林山觉得一直召唤鲛人少女太麻烦了，他想让手下自行运营，把自己从中解放出来，总不能为了一个商会，一直亲力亲为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再次途径狂风海域，他不禁生了去看一看的想法。
    如果可以，还能向地头蛇打听一下，关于“蓬莱圣地”的秘闻。
    他现在手上积攒了两块“祖师牌位”，至今都没有头绪，想要去深入调查，只能先找一个切入点了。
    鲛人族，不恰好适合吗？
    林山眼珠一转，思索一圈，索性停在海面上，把召唤旗拿出来一抖！
    一道蓝色漩涡凭空出现。
    那边冷冷响起一声：“你还知道召唤我？”
    随后，一个婀娜身影走了出来。
    “噗通！”
    没想到刚出门一脚踏空，直接跌入大海。
    鲛人少女气冲冲游上来，差点没上来和林山拼命！
    “你哪来的双脚？以前不是鱼尾吗？”
    林山不由自主往下瞄，发现鲛人少女大变样，原先漂亮的鱼尾变成了两只玉足。
    美人鱼可以上岸了？
    “我服用圣药化形为人，关你什么事？”
    鲛人少女这么多年委屈爆发，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过来走到他身边。
    “嘭！”
    却又因为心里对林山有怨念，被澄明青云检测到，直接一下子冒出来又给弹飞了！
    这朵云灵性极高，反应贼快，不愧是自动护主的天地灵物。
    林山不由满意点点头，此云得到主人赞赏，兴奋撒欢地直抽抽。
    “我...”
    鲛人少女气不打一处来，一看到林山这张臭脸就恨得牙痒痒。
    “不是，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对我这么大火气，近来可好...”
    “好什么好？！”
    林山就站在海上，挨了足足一刻钟的臭骂，无非就是什么言而无信，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朝三暮四...
    到最后始乱终弃都出来了！
    “你别乱说，我啥时候始乱终弃了？”
    林山凭白挨了一顿骂，又不得不忍着，毕竟此行还想着有求于鲛人族，嘴里一阵牙疼。
    经过鲛人少女边骂边解释，他才大概明白了怎么个事。
    原来当初鲛人族处境每况愈下，她因为和林山有联系，通过“海外带货”这一样，给族里输送了大量物资，所以一下子地位变得高大起来。
    族内直接册封她为少族长，命她专门负责和外界对接，甚至把大部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可林山倒好，利用海鲜打开市场之后，索性单干了！
    鲛人族直接全体傻眼。
    想联系林山都联系不到人，毕竟召唤术是单向的，林山占据主动，鲛人族只能被动等待。
    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林山好像把鲛人族给忘了。
    事实上，他的确快忘了。
    他以为那只是简简单单的合作，可在鲛人族那里就是背信弃义，妥妥的过河拆桥。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不给更是恨意滋生，连带着鲛人少女也被族人埋怨上了，这就是人性。
    鲛人少女这些年受惯了白眼，坐在少族长之位上被指责不作为，让她压力山大。
    后来狂风海域顶级宗门撤离，调防成了内陆的宗门世家，轰轰烈烈的大捕猎开始，她们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鲛人少女为了刺探情报，不得不承受痛苦服用族中圣药，把自己的鱼尾换成双腿，这样才能混入岸上人族中不被认出来。
    鱼尾本是鲛人最钟爱的体态，换成她们最厌恶的人类，可想而知在族中会遭受怎样的冷眼。
    不过为了拯救族人，她还是义无反顾，因为她现在是少族长，要承担起责任。
    林山听得很是费解，于是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只不过是少族长，族长呢？”
    按理来说，族中生死存亡之刻，最拼的不应该是族长吗？
    你一个少族长这么积极干啥？
    鲛人少女一愣。
    随后大怒痛斥。
    “族长早在数十年前，因为你的缘故，被魔道护法打上门给杀了，你还有脸说！”
    族长早就死了？
    林山莫名其妙，你们族长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后来一解释才知道。
    当年林山在狂风海域，强行和水熊首领绑定契约，鲛人族避世太久，以为东海还是以前那一盘散沙，就发送质问函去魔道那里要个说法。
    结果可想而知，魔道那会儿准备誓师大会，要全面进攻大宋了，怎么可能给你说法？
    统战部的元婴期大佬们人狠话不多，当即派人去鲛人族大闹一番。
    据说那次场面极惨，直接把鲛人族打到服为止，前后打死了一名金丹期长老，还有筑基巅峰的老族长，掳走十名筑基期鲛人，全族哀声载道。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直指林山！
    后来鲛人少女进行海鲜交易，族内才原谅了少许，可是一旦断供，立马新仇旧恨一起算，林山和鲛人少女一同恨上。
    了解了这番因果之后，林山真的是蛋疼不已，这特么明明是你们自己作死，关我什么事？
    可冥冥之中，他能隐隐能感觉到，这件事的确和自己有很大的因果。
    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有时候因果就是这般，剪不断理还乱，没人能预见到自己的过去未来，指不定哪天就摊上事儿了。
    无缘无故的仇恨多的是，行走修真界，身上没一个是干净的！
    “好吧...”
    林山郁闷点点头，反正虱子多了不痒，他已经麻木了。
    鲛人族恨自己没用，反正这什么弹丸小族，对他毫无威胁，大象怎么可能在意忌恨自己的蚂蚁？
    只不过，他此行既然路过东海，那么有件事情顺手就办了，还是多多得用到鲛人族。
    越是这种古老的种族，越有可能知道蓬莱圣地的秘密，他如果想要知道，还真的前去走一趟。
    而鲛人族少女这时候也适时提出来，请他赶快前往鲛人族解围，现在全族东逃西窜，活动范围逐渐压缩，已经快到山穷水尽之时。
    “那假入我没来东海呢？你们就只能乖乖等死了？”
    林山这下不服的劲儿就上来，合着没我你们活不了，我就是活菩萨？
    “......”
    鲛人少女风中凌乱，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有林山当然不是活不了，背井离乡也可以，逃往外海也可以，就看鲛人族愿不愿意的事。
    现在这小子正好回来了，那不得把他拉过去救场一下，免费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啊！
    “救你们可以，事后你们全族上下，欠我一条命，还得帮我一个忙！”
    林山不搞慈善，也不送温暖，直接先把条件摆上来。
    不谈朋友，只谈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