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天边渐渐化为橘黄,巷战已经接近尾声,仅剩残余的一些魏兵还在城池角落抵抗,引来幽燕、西凉、益州军大股大股的士兵涌过去,最后一点声音也在随之消弭。
玄春门,城楼燃尽的焦木飘来臭味。
附近宽阔地带,躺满了各军士卒,说笑、疼痛的呻吟不时传来城门前,苏辰坐在虎皮大椅,看着手中火红一般颜色的令牌。
之前的猜想,果然得到印证了。
‘温侯这是经历了什么,才有此蜕变?现在实力不知道比之前强多少。’苏辰把玩手中的令牌,低声问向后面车厢里的李天罡。
“道长,你觉得大贤良师和温侯是经历什么才会有如此蜕变?”
车厢之中,道士盘腿而坐,正阖眼入静,听到苏辰的话语,方才缓缓睁开眼,“大王想要知道,为何不亲自询问?贫道出家之人,懂得不多。”
“道长又藏私了。”
苏辰望着前方,朝身后的道士笑了笑,“不过还是希望道长往后,能多多告知一些事给孤。”
不远处,秦琼、李玄霸正对一个胖乎乎的老头拳打脚踢,哀嚎声里,苏辰朝典韦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头上前将秦琼和李玄霸拉开。
地上抱着脑袋正是安禄山,之前他坐在城门处跟一帮兵将吹嘘,当年如何如何威风,被秦琼听到了,然后,叫来李玄霸将他骗到角落便有了这一幕。
“呸!老东西。”秦琼被拉开,又冲过去踹了一脚,才悻悻转身:“若非大王在,定将你挫骨扬灰方才解心头之恨!”
对于秦琼,苏辰还是能理解的,与李世民一起辛苦打下的盛世江山,在这种人手里给毁了,还让他遇上,没有当场拿刀劈过去,也是顾忌苏辰的颜面。
至于李玄霸,纯粹就是想打他。
两人离开后,典韦将安禄山搀扶到墙边坐下,看他身上伤势也不重,便拍了拍肩膀:“有夏王在,你不会有事,无论如何征魏,你都是有功劳的。”
“你说大王罩我,可他俩……他俩刚才揍在下……揍的那么……”
“就是因为有大王罩你,你才只挨两下,换做刚才大王不在这,骨头都给你打断,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不清楚?!”
典韦哼哼两声,一旁董卓挺着肚皮过来,他肩膀、胳膊、腹部都缠了绷带,凑上来:“他做过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跟着大王学来诈人。”典韦摇了摇头,背着两把大戟回去大车那边。
安禄山看到同样肥胖的老头坐过来,连忙拱手:“在下安禄山,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董卓。”
听到这名字,安禄山眼睛顿时一亮,“汉末那个董卓?”
这边,董卓脸色一沉,眼睛半眯蕴起杀气。
“哼,还能有第二个董卓不成?”
“倒不是在下有意戏谑,实乃……”安禄山将自己曾做过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对方,“在下当年时常跟部下儿郎讲:汉末太师董卓经营边疆,常被京中文武瞧不起,我等亦是边疆之将士,当学董太师,入主长安!”
啪!
安禄山话语刚落,就被董卓一巴掌扇的脸都偏到一侧,唾沫星子都飞了出去。董卓站起身提了提腰间环首刀,“你娘的,老夫好不容易改过来,又来坏我名声,学谁不好,学老夫!”
旋即,骂骂咧咧的走。
安禄山捂着脸,愣愣的看着一身膘肥,浓须恶目的董卓,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尤其刚才那一巴掌,简直恶的不能再恶了。
他走到祖柩车旁,“大王,此间怕是没有安禄山容身之处。”
发生的一切,苏辰都看在眼里,对于安禄山之前所做的事,他不去评价,只是道:“孤这里什么人都有,放宽心,孤从不苟待任何一人。安将军还有用武之地的。”
“是,大王,不过还请大王,让那位叫秦琼的将军,少打在下……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
就在说话间,远处有令骑飞驰过街道,来到这边,在盾戟士警戒的范围外,勒马跳下,徒步来到大车五丈左右,半膝下跪,拱手道:“启禀大王,吕将军、张将军攻入皇宫,宫内魏兵清剿,魏帝自刎而亡!”
“魏帝死了?”
苏辰有些意外,毕竟魏国皇帝还活着的话,招降其余各州能省不少事,不过既然人已经死了,他也没什么纠结的。
“整顿兵马,我们入魏宫,另外传令给赵将军,让他统领幽燕军加快扫荡魏国残兵,并将魏帝自刎的消息传开,通知魏国还没死的官员,维持城中秩序。”
令骑接令,调头飞奔而去。
这边,一千名盾戟士集结过来,护卫祖柩车前后左右,驾车的士卒挥开鞭子,六轮大车缓缓行驶起来,周围如典韦、李玄霸、夏侯渊、安禄山、张玉、秦琼等将纷纷跟上,一起去看看魏国皇宫又是怎番模样。
坐拥上百万人口的鹿阳,想要进入皇城,还要经过二十里路,单骑独马倒是快,但像祖柩车这样的大车,花费的时间足够让各个令骑将消息传达出去。
魏国朝堂的文武,还活着的不多了,仅有寥寥三十多人,其余大多在巷战爆发的一刻,涌向南门,堵在街道上被李傕的飞熊军碾杀,金银财物均被士卒洗劫一空。
苏辰知道这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迫害百姓,对于魏国的达官贵人,尤其是宗室,他是尽可能的借助战事赶尽杀绝,省得以后又有人奔出来,打出复国的旗号。
毕竟秦末的时候,那些遗老遗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过来正阳门时,皇城城楼、墙壁全是鲜血,宫道已经被生奴人,和还活着的义节军清理了一遍,但鲜血仍旧铺满地砖缝隙,碎肉在墙角清晰可见。
倒是,入正阳门后的两颗大树,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依旧树叶繁茂分列左右,大车从宫道缓缓驶过,延绵往皇宫正殿,广场这里的战事已经停歇,并州军士兵、宫中宦官正忙着拖走尸体,宫女脸色惨白,提着水桶一遍接着一遍的冲刷地砖。
不远处,还有一帮魏国旧臣低头躬身。
见到大车停下,周围士兵首先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原地站直了身形,朝祖柩车大喊:“拜见大王!”
宦官、宫女们神色仓惶,急忙下跪低头,也有稍稍有些胆子的,微微抬起视线,便看到车辇上,高大的身影披甲持剑走下来。
天色将暗。
跟随苏辰身边进入皇宫的众将俱身形高大,或膘肥健壮,都是南征北战的沙场宿将,一路大步前行,散发出来的气势,足以让这里每一个人都感到畏惧。
台阶上方的宣政殿外,吕布、张辽、高顺、牛高、李傕正坐在大殿的门槛上说笑聊天,听到下方高喊,五将纷纷起身,吕布和张辽走到三人前方齐齐拱手。
“见过大王!”
苏辰径直过来,朝五人恭敬的拱起手:“全赖五位将军勠力杀敌,孤今日才有机会走进这座魏国皇宫,走!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请!”
众将哈哈大笑,相互谦让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跟着苏辰一起跨进宣政殿,仙鹤、猛虎灯柱被胆战心惊的宫女点亮,红底蜿蜒金龙的殿柱透着往昔的威严肃穆。
苏辰龙行虎步走过正中光洁的石砖,望着那御阶之上的龙椅,解下披风丢给一旁的吴子勋。
“记得去年的时候,孤还跟魏国皇帝互传八百里加急的书信,来回对骂,翻过一年,几乎在同样的月份,孤却站在魏国宫殿里了。”
他身后是两排队列,左侧俱是军中重将,而右侧便是那三十几位魏国旧臣,以龙峤为首,袁逢也在其中,选择了明哲保身,不敢随意领头。
听到苏辰这番话,三十几位魏国旧臣目光复杂,纷纷垂下视线。
“孤不是滥杀之人,但也不是手软之人,尔等好生做好自己的事,便一切照旧。”苏辰大步走上前,踩着一节一节的御阶走上金殿,手抚过金灿灿的龙椅。
“这个座位不知道让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对了,尔等皇帝的太子呢?可跑了?”
苏辰偏过脸看向这帮文武,后者摇了摇头,并不知情,不过倒是吕布走出来,豪迈的拍拍手:“某家在西城郊射杀了一人,衣着奢华,就是不知是不是什么皇室中人。”
话语间,几个狼骑将一具尸体拉进大殿拌正脸,让那边的三十几人看。
袁逢、龙峤几人脸色顿时一变,后者小步上前。
“夏王,这具尸首……确实是魏太子赵隆意。”
苏辰随意在龙案上翻看了几本奏折,点了点头:“带下去厚葬吧,与他父亲还有母亲葬在一起,身死债消。尔等文武也尽快下去安民,还有孤的士兵!”
苏辰偏过脸,目光平淡,落在袁逢等人眼中却显得凶戾,这才是真真切切的熊虎之君的气势,而不是装出来的。
这边,三十几人连连低头称是,便被苏辰打发下去。
如今天色已暗,所有的事,都可放到明日来做,苏辰坐上龙椅拍了拍扶手:“硬邦邦的,有啥好坐的,明日在上面铺上虎皮。”
苏辰站起来,招来吴子勋,朝对面大殿里四处看着的众将说道:“领宦官打扫房间,诸位将军今日入宫歇息,那些魏帝的妃子,悉数分配给大伙暖床。”
“一个?”吴子勋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指头。
“一个怎么够!?”董卓大笑起来,“我要五个!”
“哈哈!”
苏辰走下御阶,挥了一下手,拖着披风走向后殿,“那就照太师的意思,有多少送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