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疾响!
数道黑影飞过庭院,秦庄抬手挥袖挡,传来的是布料撕碎的声响,另只手反应极快在胸口将飞来的东西捏住。
是一柄短戟!
而他麾下四名武者,一人胸口直接洞穿,一人抬刀挡下,整个人都被短戟抵飞出去,撞在墙上喷出鲜血,第三人反应稍快,颈脖还是被飞旋的短戟上的铁枝,撕开了颈脖,捂着脖子“啊啊!”惨叫跌坐在地,最后一人腹部也被拉开一条口子,摔在檐下,被房雪君一刀斩下了脑袋。
“呵呵呵!”
檐下那巨汉碰撞双戟咧嘴冷笑,迈开脚步走出屋檐,那巨大的体魄让一旁的苏从芳、萧婥、素寰、苏烈、花红真看得心惊胆战,根本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出现在家中的。
“你要杀主公,让我看看你够不够本事。”
巨汉迈出一步,落地的瞬间,庭院的地面陡然震了一下,双手横戟,发足狂奔起来,犹如一辆战车瞬间推进过去,几乎一步等于旁人两步,眨眼便至——
秦庄身子向后一仰,躲开交叉横扫而过的双戟的同时,向后一翻,双脚凌空一踢,足尖接连两下点在巨汉下巴,打出闷响。
下一刻。
他就被典韦合身撞在背脊,炮弹般呼啸飞了出去。
“有点痛。”
典韦揉了揉下巴,脸上狰狞之色更盛,看着被打飞的身影落地又爬起,他抬手招了招:“再来。”
……
定安城里,聚集的闲散汉掏出了火折子,看了看天光,然后点燃桐油浸泡的衣袍,或长棍,纷纷掷去太守府,转身就跑,天干物燥,黑烟趁风而起。
警铃大作。
街道顿时掀起一片混乱,差役忙着灭火,捕快冲上街道,留在城中的百余皇城甲士听到动静,走上街头。
黑烟升上高空。
定安城外,远远的,马蹄声震动大地,一袭红袍红马的身影纵马狂奔,画戟斜斜垂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沟壑。
黑烟飘在天空,东南面的军营,驻扎的五百燕山铁骑闻讯而出,奔向东门。
聚集城门的脚夫,望着黑烟,推着板车来到城门口,然后,点燃上面货物转身就往城中跑去。大火席卷数量板车,上面货物都是易燃之物,顿时将东门燃烧乌黑,两头进出的商贩、百姓混乱跑动起来。
赶来的燕山铁骑远远看到城门失火,纷纷减下速度,准备调头绕行南门,熟悉的马蹄声朝这边蔓延过来。
有人回头。
一团火红的身影挂戟挽弓,箭矢唰的一下飞来,射在他头上,箭头直接从后脑勺探了出来,人直接坠下马背。
“尔等马术不精,跟在某家身后!”
声音雄壮响彻的同时,红马翻腾铁蹄,吕布重新拿过画戟,夹紧了马腹,望着聚集调转方向骑兵,他喉间渐渐有声音传出。
“呵呵……哈哈哈!”
风吹过原野,袍袂猎猎飞舞,金冠长束轻摇,威猛的身形发出豪迈的笑声,画戟抬离地面随臂横呈开来。
整个人仿佛燃烧起来。
“尔等放马过来吧——”
一骑当先,迎上阵列整齐的燕山铁骑,带起道道尘烟,一人一骑直接撞了上去。
距离瞬间拉近。
吕布的声音在此刻,咆哮在这片天地,令的城上的士兵,城外的骑兵都感到战栗。
“我乃九原……”
火红的身影在所有的视野之中划出一道流星,画戟划出一轮半圆,砸断刺来的长枪,劈开战马的头颅,血肉瞬间横飞四溅,一人一马直接撞进缺口的一瞬,高速狂奔的红马驮着吕布冲进燕山铁骑阵列,画戟疯狂乱舞,带起一片片残影,挥舞的戟锋在前进的道路上砸碎一柄柄刺来的铁枪,人的身体飞起在天空、铁甲撕开、血肉飚射、头颅被敲碎、划破颈脖的战马悲鸣的扑地翻倒,整个方形的燕山铁骑,硬生生从中间被推出一条血红的路。
声音如雷霆般再次响彻:“.……吕布,吾怕谁来——”
身后,西凉骑兵顺着缺口杀进混乱的燕山铁骑当中,半柱香不到,犹如铁壁般的山势轰然崩塌,五百燕山铁骑直接被杀破胆,在原野上四散奔逃起来。
“带路,杀下一个!”
吕布深吸一口气,促动身下赤红战马,再次奔跑起来,他口鼻间喷出森然之气。
……
呯呯呯!
破旧的小院,响起筋骨、皮肉碰撞的击打,秦庄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看着犹如一堵厚实墙壁的巨汉,他接连抢攻,在对方胸口、腹部、大腿连打十多下,仅仅留下浅浅红印。
“打完了?”
典韦垂下头,声音落下,抬脚砰的一下蹬在对方胸口,恐怖力道直接将这位一流高手蹬飞出去,在地上滑出数丈,头顶抵到院门的石阶才停下。
“怎么回这样……”
秦庄翻身爬起,一时间怀疑自己这个一品境界是假的,往日就算一掌都不能轻易取走五品以上武者的性命,可也不至于连面前这个巨汉一点伤都打不出。
他吞了吞口水,目光落去檐下的苏家人,想要以此要挟,可直觉告诉他,那个巨汉正等着他那么做。
对方看似缓慢,可庞大的身躯好像都将院里的人护卫起来。
这厮力大无穷,还练了一身钢筋铁骨。
不好应付。
盯着对方脚步片刻,秦庄忽然一个转身,冲向院门,跃向最近的战马刹那,铁戟飞来,直接将马匹撕成两半,滚热的马血溅在他身上,狼狈的落回地面。
听到轰轰的脚步声冲至院门,他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冲向另一匹马,翻身而上,一抖缰绳冲了出去。
小院里,苏从芳看着被巨汉撞塌的院门,脖子艰难的转动,又看向堂屋那边,苏辰径直走出,在父亲一声:“长生。”的话语里,他捡起地上一口钢刀,开口回了一句:“雪君照看下十三,还有家里。”
说完,走出院门,寻到一匹马翻身骑上去:“典韦,追上去!”
巨汉捡起插在地上的铁戟,双戟挂背,望着前方骑马狂奔的身影,脚下一蹬,巨大的身形直接将地面蹭的龟裂,身形轰的一下直冲而去。
“驾!”
苏辰一抖缰绳,持刀奔行起来。
……
定安城中黑烟越烈,数里外的定安军大营,名为韩涛的将领压着剑柄在校场来回走动,等着燕山铁骑的消息。
不久,斥候回来,得知的消息,是一股来路不明的队伍,足有两千多人朝这边过来。
“让剩下的皇城甲士迎上去!”
韩涛如果有可能,他是不想将仅剩的四百名皇城甲士派出,可眼下手中已无兵可派,定安军虽然被他接管,但上下并未归心,一旦在战场哗变,那就彻底完了。
“敲鼓,让皇城甲士拒敌五里!”
咚!咚咚!
战鼓在军中擂响,驻扎定安军右侧营地,一支四百人的军阵缓缓而出,俱身披铁甲,手持长矛、铁盾。
他们曾是燕国开国皇帝的中护军,立国之后,负责拱卫皇城,如今数代过去了,依旧有着铁一般的纪律,丝毫不惧任何敌人。
然而,开拔五里,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批手握锄头,头裹黄巾百姓,整形凌乱不堪,根本不具备厮杀的能力。
片刻,乱糟糟的队伍打开,三骑前后走出,为首那骑手握长杖,额头有着猩红阴阳纹。
“贫道,张角见过诸位。”
上百名身强体壮的身影鱼贯而出,在张角、张宝、张梁身后一字排开。
对峙的军阵一侧,两百骑兵飞速奔来,看也不看这边与黄巾对峙的皇城甲士,径直朝军营冲去。
另一个方向。
单人匹马逃窜的身影不停回头,眸子里全是一片惊恐之色。
他身后原野,那巨汉仿佛怪物一般正抓地狂奔,真的是打也不打不死,甩也甩不掉。
唯今之计,只有去定安军营,让韩涛利用军阵将对方困杀,他纵马狂奔,已看到军营的辕门,余光里,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阳光与如絮的白云之下,原野辽阔,一支黑色甲胄的两百骑兵队伍绕过了半圆,狂奔而至。
“关辕门!”
秦庄不敢停下,快至营帐的刹那,他纵身一跃,高高飞向营寨的栅栏,脚下一踏木桩,冲进营地之中。
冲击而来的火红身影也在刹那间冲进辕门,画戟左右舞开,斩飞关门的士兵,在营中横冲直撞,有身影从半空落下,吕布看也没看,当做敌军士卒一戟拍了出去。
韩涛骑马提枪冲出校场,他身后还有数名亲卫,刚一露面,下一秒,红火的马蹄踏进锋线,火焰般的披风铺开在他视线之中,迎面而来。
一杆画戟呼啸半空,怒啸而下。
撕裂的血肉溅在后方亲卫脸上,一身铁甲的将军瞬间裂开朝左右飞射出去。
“韩将军!”
亲卫大喊,周围定安军潮水般涌来,秦庄捂着被画戟拍过的胸口,想要藏身人堆,还没挪步,身后数丈外的栅栏轰的被人撞开。
他回头看去一眼,顿时头皮麻烦,那恐怖的巨汉阴魂不散的杀进来了。
秦庄转身一跃而起,踩着前方人的肩头,飞快朝营地另一边跑去。
呼啸传来。
他小腿陡然一阵剧痛,顿时掉下半空,小腿上一支羽箭贯穿了皮肉,远处,吕布冷哼一声,垂下长弓。
秦庄在地上爬行,挤开攒动的士卒,他身后一个个士兵像猴子一般被甩飞出去,巨汉迈开脚步过来,投在地上的庞大阴影迅速将秦庄遮掩。
后者撑着另一条,反手一掌打出,被典韦拿住手腕,猛地一拧,整条手臂都扭成了麻花。
周围定安军兵卒想要杀向巨汉和那骑马持戟的身影,有声音陡然说了一句:“小侯爷!”
然后更多的声音跟着喊了起来。
“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辕门方向,苏辰骑马进来,拥堵的兵潮纷纷左右退开,苏辰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语,当着数千人的面走向那巨汉身边,站在惨叫的秦庄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我苏府守卫定安数代人,从未有过过失,为何紧逼不放;我大哥温和恭谦,从不与人为恶,恶,为何要杀他。”
“小侯爷,不是我……我只是奉命行事……”秦庄抱着呈麻花状的胳膊,在地上扭动。
苏辰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是轻轻的说。
“现在,我反了。”
手臂抬起,钢刀猛地挥了下去,人头噗的一声掉在地上。苏辰捡起头颅,一步步走过定安军士兵,走向大帐。
“你们也看到了,我是如何家破人亡,新皇即位,原本等待天恩降临,百姓安泰,可是昏君无道,不防浑河南岸魏国兵马,却借卑鄙手段残害忠良,如此之君,我等何必侍奉。”
血滴从刀尖滑落。
苏辰举起手中头颅,猛地掷出,飞向天空,声若雷霆:“但君无道,当以兵戈伐之,我等举旗起事,从者随我灭亡今朝,不从卸甲归农,静候新朝昭示。”
大帐前,钢刀举起。
“吾辈造反,灭亡燕国!”
……
声音冲向天际,远方的定安东门烟火熄灭,混乱的城门已是厮杀一片。
火焰倒伏,六百西凉步卒汹涌蔓延过混乱的城门。
写有‘西凉’的旌旗在人手中招展。
厮杀呐喊,锯齿刀挥舞,肥硕的身形带头冲上城头。
城中江湖人拔出兵器,无数的脚步飞奔,杀向聚集的城中兵马。
无数的箭矢在天空交错而过。
黑烟乘风卷起长龙,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