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有压力,邪神之称本就是谣言,咏星神其实是一位很好说话的神明,祂司掌的神权在对付使徒时效果显著,我所在的帝国,在跌落深度世界线前,经常向祂求助……”
为了消除顾见诚的疑虑,少女信誓旦旦地向其保证。
“待会的祷词中,你只需要隐晦地点明你师兄在不久前成为了群星道标,祂一定回应你的。庇护群星道标,本就是【群星之巅】成员的主要职责!”
“像我们大渊,类比【群星之巅】的组织是【地狱与深渊互助委员会】,我们一般简称为互助会。互助会由七位委员长组成,负责战时所有统筹,祂们无不是陛下最信赖的人,被称为【尘世七美德】。”
“每一位委员长,除了日常事务外,还需要响应各位道标的祷告……”
七位委员长?
随着少女的介绍,顾见诚对大渊体系的了解又深了一步。
互助会这个名字,在哥拉斯的那份合同上,他已经看到过了。
至于七位委员长……
顾见诚想起了不久前见到的哥拉斯,和那条闭环魔蛇。
考虑到某人连一份正式合同都没签,至今还是劳务派遣人员,他直接把哥拉斯从疑似【七美德】的名单上剔除了。
而那位【大渊】最宠爱的眷神,倒是极有可能。
至于另外的……
不怪他想不到,实在是有关大渊的传闻实在过于混乱,他连【大渊】还有哪些从神都不清楚。
不像【群星】这边,谁都知道群星麾下从神荟萃,有号称“照彻十方光明”的晨曦之主,也有恶名远扬的咏星神主……
好在他深谙不懂就问。
顾见诚不禁怀疑,那谁谁把少女弄到他这边,难道就是给他解惑的?
他先前之所以同意少女召唤咏星神主的提议,除了要解决腐蚀之种的麻烦,就是想通过咏星神主验证某些事情。
在哥拉斯的眼中,不知为何他是大渊之王。
梦境中看到的神像,也顶着他的面庞。
还有之前古怪的梦境……
这都让顾见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他真是大渊转世不成?
“永昼闭环魔蛇?那是谁?”
少女疑惑的声音打断了顾见诚的思绪。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少女刚才问了什么。
“七位委员长当中,没有一位委员长拥有蛇形态的神明之身。”
“陛下最宠爱的眷属,应该是【七美德】之首的骑士王才对,她不仅是大渊的从神,也是陛下的学生。”
一股莫名的寒意笼罩上顾见诚。
这是什么冷笑话吗?
她不知道大渊之王最宠爱的这位古神眷属?!
这怎么可能?
即使是放在现世,知晓大渊之王的人,也必然知晓祂最宠爱的眷属——那头象征着终末与循环的古蛇,也掌握着极致的炼金术。
单是位格,祂就胜过了绝大多数的地狱魔神、深渊邪神,和哥拉斯是同级别的古神。
在有关大渊的绝大部分传说中,都有祂的身影。
可现在,这位大渊麾下文明的正统继承人,却说大渊之王的身边没有一位以蛇形为神明之身的古神?!
顾见诚忽然想起了什么,急促问道:
“你背后势力的族徽是什么?”
在与少女的首次“见面”中,他就看到了周边饰物上都有一个相同的徽记——首尾相衔的长蛇。
他当时还判断,这就是少女家族的族徽,也由此得出少女很可能就是大渊眷属的猜测。
“族徽?我们家族的族徽是一朵金雀花。”
金雀花帝国王室的徽记是金雀花……
常理上这没有任何毛病,却让顾见诚呼吸急促起来。
“你对‘首尾相衔的长蛇’有没有印象?”他不甘心问道。
察觉到顾见诚的异常,少女也严肃起来,认真思索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没有接触过你说的‘首尾相衔的长蛇’。”
这一答案让顾见诚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撩起了衣袖,让少女借助自己的眼睛,看到手臂上缠绕的蛇形印记。
“你没有见过祂?”
“……没有。”
顾见诚的反复追问下,少女的问答也有些不自信起来。
难道自己应该见过吗?
顾见诚给她的感觉,就像她本来应该知道,却在此刻给出了相反的答案,颠覆了他的认知。
“有没有可能是历史断层的原因,你们遗忘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顾见诚问。
“……我不确定。”少女无奈道,“至今还没有神灵在跌入历史断层后重新回归的记录,我们距离完全跌入历史断层也还差了半步。”
“不过按理来说,即使我们跌入历史断层,影响的也应该是外界对我们的认知,而不是我们对外界的认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口中的这位神灵,和我们一样,也跌入了历史断层!”
意料之外的答案,直接给顾见诚干沉默了。
这显然是个悖论,如果祂也跌入了历史断层,那自己现在又是从何知道古蛇的存在的?
不远处传来了引擎轰鸣声。
一个多小时的准备,胖子和姬友成成功带着所需的全部仪轨材料返回。
“我刚才突然想起个隐秘。”姬友成皱眉道,“据说咏星神在三千年前的大战中受了道创,这些年鲜少有现世,不知道祂是否会回应我们。”
调整好心神,顾见诚暂时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召唤仪轨。
“没事,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不看我面子,多少也得看我师兄面子。”
顾见诚随口就敷衍了过去,却说的姬友成哑口无言。
无他,一个群星道标的重量,实在是太重了。
也就是他们这边太过偏僻,下层大陆更是偏中之偏,以致于希斯还需要抵达帝都星门,才能得到群星注视,正式踏入道标行列。
在姬友成看来,帝国某些人实在是利令智昏,冲昏了头。
在传授顾见诚召唤仪轨的同时,不知道是不是对先前质疑她大渊信徒身份的报复,少女不忘对他这个“群星信徒”炫耀道:
“这个召唤仪轨是我们大渊特有的,是当年陛下为了大渊的臣子,而不惜纡尊降贵,亲自与咏星神签下的互助契约!”
顾见诚:啊嗯嗯嗯。
将所有材料依次如少女交代的摆放好。
一旁的胖子和姬友成都默默记下了眼前的仪轨布置。
这等能直接向神灵祷告的仪轨,可是重要的“资源”。
至少帝国内部,无人知晓能沟通咏星神的仪轨。
圣事部能监控全国神灵,最根本的倚仗,还是当年开国太祖留下的一副能沟通群星的仪轨。
仪轨布置的很顺利,顾见诚按照少女的指示一步步走“流程”。
当最后一句颂词结束,众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什么的发生。
可许久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胖子目光狐疑地望来,气氛逐渐转向尴尬时。
荒原上的夜风声忽然消失了。
主持仪轨的顾见诚瞳孔骤缩。
前方,一尊顶天立地的伟岸神灵虚影缓缓浮现,身周簇拥着无穷尽的苍白色净世火炎。
当祂出现时,荒野上的一切都静止在刹那,连带时空都尽数凝固,仿佛被封存在一块琥珀中。
除了顾见诚以外。
神灵低下头。
纯白色的瞳孔注视着脚下宛如蝼蚁般的生灵,似乎在甄别他们的身份。
有了直面过哥拉斯的遭遇,顾见诚比上次多了一分冷静。
顾见诚在心中高呼少女,也不管少女能不能听到他的心声,可迎来的却是死寂般的沉默。
他不知道这位隶属于群星麾下的邪神,会不会如哥拉斯一样,将他错认为大渊之王。
苍白色火海突然沸腾!
只因传说中的咏星神缓缓俯下身。
横铺向荒原,且不断向世界尽头蔓延的苍白火海流入祂的掌中,凝聚为了一把苍白权杖。
祂慢慢抬手,将手中一人等高的权杖递到了顾见诚的面前。
与此同时的,还有不满的抱怨声。
“……亲爱的康斯坦丁陛下,再肥的羔羊也有被薅秃噜皮的一天。”
“那份该死的单方面互助合同也应该结束了,您和您的眷属不能只盯着我白嫖。”
“我建议您下次找晨曦,或者黑夜,祂们都很乐意为您服务。”
“实在不行,奥古斯都那个憨憨也是极好忽悠的……”
这便是咏星神最后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