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余火穷追猛打的想要知道原因,张天书原本没打算回答余火的,但转念一想,告诉余火也未尝不可,继而说道:“这口棺材,是幽冥血棺的一种,只因阴气太甚,所以需要纯阳之体才能破之,而你……不用我接着往下说了吧。”
幽冥血棺,本就是白事当中最为凶煞的一类死者,死者后人为了不让冤魂恶灵外溢,才会出此下策,用此凶棺,而余火恰好是纯阳之体的童子身,恰巧与之相克,让余火来开棺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张天书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纵然余火心中有些困惑,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继而说道:“这里面一副枯骨,这些价值连城的殉葬品又带不走,师伯,开棺的目的是?”
张天书没有回答余火,而是俯身仔细打量着那副已经有些残缺不全的枯骨,从骷髅头到脊柱骨,再到盆骨,再到脚趾骨……张天书这才起身,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里就是咱们缝尸一脉的祖坟之地。”
此言一出,听的余火是一脸懵逼,缝尸一脉行走江湖,居无定所出入不定,本就以天为盖以地为席,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更别说有祖坟一说。
张天书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余火正准备反驳,却不想张天书从枯骨堆里掏出了一本发黄的旧书,上面赫然写着‘尸解花语’四个大字。
‘尸解花语’是缝尸一脉的上乘绝学,只是听说,未曾亲眼见过,据说此书记载了不少关于缝尸一脉的独门绝技,尤其是在飞针走线方面独具一格,而且能够为死者灵肉合一牵线搭桥,更有甚者说能为死者投胎转世之后改天立命。
‘尸解花语’顾名思义,是通过一些花语来了解尸体,而缝尸一脉干的又是飞针走线的活,在死者的尸体上,缝制一些花纹花式,从而为死者超度亡灵。
尸解目的是确定诊断、查明死亡原因,尤其是对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进行有效的分析,针对自杀还是他杀的尸体,尤其是肢体不全的尸体,进行缝尸还原,而在尸体上飞针走线的技法,不少简单的穿针引线,而是通过一些美妙的花式花纹,掩盖缝制的痕迹,从而让尸体看起来完整一体,是对死者的敬畏,也是对死者家属的慰藉。
此番秘术,过于神秘,而且有点邪乎,所以外界并没有太多的人知晓,哪怕是缝尸一脉师门内部,也未必知道这本书的存在,更别提知道这本书中的秘术。
但关于这本书的传闻,从未停止过,也有不少痴迷于此道的人,一直都在寻找这本书的下落。
关于这本书传言,可谓是传的神乎其技,这边引发了众多人的关注和疯抢,无论是缝尸一脉本家,还是外行他家,无不为了得到此书而绞尽脑汁,并因此而引发了不少江湖厮杀和血案。
“师伯,这不是祖师爷留下来的旷世奇书吗?”
张天书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激动的有些难以接受,此时的他已经满脸泪目,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这本书,兴奋的说道:“没错,是它没错,不枉我这么多年死守这里,终于让我找到了它。”
原来这幽冥血棺之中,躺着的并不是什么凶煞之人,而是缝尸一脉的祖师爷为了不让后人发现这本奇书,才会故弄玄虚,故意把这里装扮成凶煞之地,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虚实,好让缝尸一脉的这本史无前例的巨著不被发现。
而此书之所以叫‘尸解花语’,正是因为书中主要以图文并茂的方式呈现,不同的绣花形状,代表的是不同的针法,同时代表的是为不同死者的入殓手法。
正是因为此书记载的绣花手法千变万化,才能灵活适应死者入殓的手法,或许千人千面才是这本书的价值所在。
看着张天书像是抱着宝物一般的抱着那本书,余火知道此时的他,内心的情绪有多么的复杂,那种复杂,或许没有人能理解,包括余火。
“师伯,你的付出没有白费,但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
为了让欣喜过度的张天书冷静下来,余火是时候的提醒说道,张天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继而把书丢给了余火,说道:“小子,这书归你了。”
“啥?归我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它给收起来,这书太过玄妙了,能不能发扬光大,就看你的悟性了,接下来缝尸一脉的荣辱兴衰就靠你了。”
张天书这番话,说的好像是在交代后事,这让余火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师伯,说啥呢,先把书带回去,咱们还要一起研究的呢。”
“少啰嗦,赶紧把书收起来。”
在余火把书装进腰间的布袋包的时候,突然一阵撞击的轰鸣声传来,只见其中一盏长明灯摔落在地,紧接着是长龙嘴里的那颗夜明珠从龙嘴里干呕了出来。
张天书大觉不妙,只见他捡起掉落的龙珠,飞身跳上了龙背,将那颗夜明珠丢入了龙嘴里,紧接着那副幽冥血棺慢慢的往下沉,而就在沉下的那一刻,张天书大吼说道:“跳进去,快点跳进去。”
见张天书不是在开玩笑,余火没等棺材盖板盖上,直接跳进了那血红色的棺材里,与那枯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余火嘴里念念有词,说道:“先人勿念,先人勿怪,先人勿扰……”
在余火跳进棺材的那一刻,张天书却并没有跳进来,而是将那棺材盖板狠狠的盖在了棺材之上,顿时一片漆黑压了上来,只听见张天书大声说道:“从下面的密道出去,回到化龙潭,离开毛鸡仙,再也不要回来。”
安全把余火送走之后,余火却怎么也听不见张天书的声音了,原来暴力冲进来的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悬崖栈道上被张天书蒙晕的那群壮汉。
只见这群大块头手持电钻等破拆工具,看得出这群壮汉,并不是从化龙潭的水下石门进来的,而是从别的地方暴力破拆进来的。
其中一个壮汉凶神恶煞的来到张天书面前,直接上来就是给了张天书的胸口一拳,张天书一把岁数了,又岂能经得起如此力道的重拳,一个踉跄,整个人都翻倒在地。
“老不死的东西,叫你给我们喝酒,叫你把我们绑在那悬崖上,我……”
那个壮汉喋喋不休的骂骂咧咧,正要拎起张天书再次暴揍,却被为头的那个壮汉给拦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忘记我们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吗?”
那个暴怒的壮汉,这才松口,退在了为头的那个壮汉的后面,嘴里却依旧不干净的骂他娘的。
那为头的壮汉俯身来到嘴角已经溢血的张天书面前,一副面容和善的说道:“老人家,我们不为钱,也不为命,只要你要告诉我,你们在这里找到了你们想要的东西了吗?”
“还有,那个混小子去了哪里?只要你一五一十的告诉你,我会安全的带你离开的。”
张天书又岂会轻易的开口,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这让刚才出拳打人的那个壮汉很是不爽,双拳紧握,暴怒吼道:“老家伙,你最好配合一点,要不然我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纵然面对壮汉的淫威,张天书却始终油盐不进,根本无动于衷,这让为头的壮汉也少了些许耐性,起身没有搭理张天书,命令手底下的人四处搜寻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继而再次来到了张天书的面前,好言好语劝道:“老人家,只要你告诉我那混小子去了哪里,我保你不死。”
见为头的壮汉有些气急败坏,这让张天书心里多少有些兴奋,却一脸嘲笑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你自身都难保了,怎么保我不死?”
张天书此话一出,只见他抄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猎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长龙的嘴里开了一枪,却在开枪的同时,接二连三的子弹穿堂而过,穿过不是别人,正是张天书。
而开枪的也不是别人,而是那群荷枪实弹的壮汉,他们出于自卫或者是本能,以为张天书要反抗,枪口一股脑全对准了张天书。
只见张天书口吐鲜血,闷声倒地,双手紧紧的抱着那杆猎枪,在闭眼的那一刻却面容微笑,死得其所。
见张天书中枪身亡,让为首的壮汉瞬间暴怒,冲着手下吼道:“混蛋,谁叫你们开枪的。”
“我们……我们以为他……”
“一个垂暮的老人,能翻起多大的浪?这下好了,线索彻底断了。”
为首的壮汉捶手顿足,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没等他来得及责备,只听见阵阵坍塌的声响,先是那条长龙歪嘴倒地,整个龙盘底座坍塌倒地,正好砸在了一个壮汉的身上,那壮汉顿时口吐鲜血,当场身亡。
牵一发而动全身,龙生九子,龙都坍塌了,九子又岂会独活,只见那九盏长明灯,依次‘噗呲’九声全灭了,而紧接着是九子相继坍塌倒地。
“完了!”
没等为首的壮汉说完,扑面而来的巨石重重的砸在了众多壮汉身上,没给他们任何的喘息的机会,全军覆没,全部成了这古墓的殉葬品。
可悲可叹可泣!
余火在惊险的时刻,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跳出棺材的瞬间,却发现原来这棺材是悬挂在一条暗河之上,因为暗河的缘故,反倒是能让棺材常年保持干燥,从而不被腐蚀。
余火没太多的时间欣赏设计者的玄妙,顺着暗河流水的方向一路向下,果不其然,原来这条暗河就是通往化龙潭石门的。
在进来的时候,余火已经知道怎么打开这石门了,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了石门,成功回到了化龙潭。
在游出水面的那一刻,余火的内心是复杂的,他回望水面,却始终未能等到师伯张天书的出现,原来张天书在让余火安全之后,为了拖延时间,才会故意留了下来,好为余火争取逃跑的时间。
张天书之所以会这么做,那是出于对缝尸一脉的荣辱兴衰的考虑,在与余火短暂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了缝尸一脉后继有人,他便可以放心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