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海清现在是真的想哭，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居然连庭审都到不了，一会儿是管辖的问题，一会儿又是被告主体的问题。
    他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大家都知道这游戏应该是美天集团旗下的游戏，但是去起诉却说没被告主体不适格……
    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办了，确实他是一个网络作者，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时间方面也更自由，而且他也愿意在维权的时候花钱。
    但是这花了不少钱，又是跑帝都又是跑江广的，钱花了一堆，案子连正常庭审都做不到，这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另一边，老唐本来正在办公室里看书呢，《精神病人的自我修养》已经看了三分之二，准备快马加鞭把这书快点看完。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接通电话后便是居海清的那句话。
    “被欺负的好惨？你这是又干嘛了？”老唐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很是好奇道：“按照正常来说，能欺负你的人也不多吧。”
    毕竟老居是个网络作者，硬要说被欺负，那顶多就是被读者喷了，这年头被读者喷不是很正常嘛。
    手机中居海清的声音响起：“唐律师，我被游戏公司给欺负了，唉我都不好意思说，情况是这样的……”
    接着居海清就将大概的情况讲了讲，主要是强调一下，他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输赢，而是为了自己的下本。
    男人嘛都是这样，哪怕嘴里的门牙都被打掉了，那嘴依然是硬的。
    老唐这边笑道：“行了，情况我已经大概清楚了，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还背着我去打官司了，但凡你在之前做個咨询，那也不可能白跑那两趟。”
    “电话里不好说，你今天来趟律所，到时候咱们详谈。”
    听到这话，电话另一边的居海清道：“我现在就过去！”
    他是真的忍不住，没这么欺负人的，原本想着偷偷发育，自己打个官司出来，给唐律师炫耀一下。
    本来想露个脸的，结果把屁股给露出来了……
    挂了电话，居海清随即开车直奔腾达律所，他现在是真的想听听唐方镜的意见，主要是想知道，能不能在三百多块的基础上，多要点钱。
    当时听对方那个意思，就感觉人家知道这三百多应该给你，但就是不给，就是让伱去起诉。
    大公司对于个人就是处于碾压状态，人家有极其健全的法务团队，你这边随便告，人家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
    很快居海清来到了腾达，进来之后便见到了王青青。
    他自然是认识王青青的，以前跑腾达的时候见过，尽管老居本人是一个坚定的纸片人爱好者，但他也同样以最恶毒的想法，认为唐律师找这么一个助理，一定别有用心……
    你瞅瞅，就这姑娘出去，那谁见了都会怀疑。
    “王律师你好，那个唐律师……”
    王青青闻言笑了笑道：“唐哥在办公室等你呢，进去吧。”
    居海清点点头随即走向老唐的办公室，然而正准备进去呢，身后王青青的声音再次响起：“记得叫唐哥主任，他现在是腾达的主任律师。”
    唐律师成唐主任了啊，这倒是没想到，居海清点点头进了办公室。
    外面，王青青摇摇头，她都不知道这种喜欢二次元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就这位居先生，那真的是见一个爱一个。
    而且每次被别人质疑滥情的时候都会反驳，说自己对于每一个老婆都爱的深沉，都爱的平等……
    搞不懂，幸好唐哥还是应该喜欢正常人的……吧？
    居海清已经进了办公室，然后便看到老唐在那里看《精神病人的自我修养》，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诶，老居来了，坐吧，青青，两杯茶谢谢。”
    很快王青青把茶端进来，随即便走出去把门带上，当助理，她一向是最专业的。
    居海清这边已经迫不及待道：“唐主任，你说我这个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为什么一会儿又要管辖，一会儿又是主体不适格……”
    “如果我下次想起诉，怎么样才能避免这种问题呢？”
    他真的很好奇这一点，毕竟下一本书要给主角设定为“顶级大律师”，这种比较基本的东西要是不明白，写出来的东西没法看。
    老唐闻言笑了笑道：“首先呢你的问题在于忽视了用户协议，你以为你登陆游戏的时候跳出来的那一堆字都是开玩笑的吗？”
    “要想打官司，那个东西很重要的知道吧。”
    现在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在登陆游戏的时候把游戏公司那很长很长的用户协议好好看完，大部分都是直接点击已接受，然后进入游戏。
    而且那个东西还会经常进行更新……
    “管辖的法院，以及适格被告都在那个协议里，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看，那个协议的甲方是谁，被告就应该是谁。”
    “至于说你想规避这种问题，那说难也不是太难，一方面你最起码得看用户协议，另一方面呢，把你想到可以当被告的，都给列为被告。”
    很多时候不确认适格被告是哪个，用户协议也不是万能的，可能存在外包公司，也可能存在联合运营的情况。
    那怎么办，都给它列为被告，法院到时候经过审查肯定会把不适格的给剔除了，或者对方接到传票后，如果觉得不适格，也会提出答辩。
    当然，如果真的告了几个，几个都说自己不是被告，就像是老唐上次遇到的那个劳动纠纷一样，那就不用想了，直接在后面的诉讼中让对方承担律师费等维权支出就行。
    反正现在有指导案例在，不服就去最高法碰一碰。
    居海清闻言一愣：“这，这是不是有点耍赖的感觉？”
    “老居，你不是律师，所以你还没有适应这个环境，一个合格的律师，必须得有耍赖的本事。”老唐笑了笑道。
    “就算是律师们，也经常会遇到这种立不了案，或者是怎么都找不到适格被告的情况……”
    老唐前世就经历过，为了一个立案，跑了三个法院，结果三个法院都说不归自己管辖，不予受理。
    最后没办法了，跑中院去问他们，说我现在不知道了，你们说吧这到底归谁管，反正不给一个结果就不走。
    最后中院指定了第一个法院管辖，到这一步，距离他第一次起诉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也就是说费了大半年的功夫，终于把案子立上了，这例子当然是很极端的那种，但是也说明，打官司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好了居大作家，现在怎么想的，要起诉是吧？”
    “当然要起诉，唐主任你是不知道他们那个霸道，要么接受他们的方案，要么我就视为自动放弃补偿，这明摆着就不把我们这些玩家当人看。”居海清很是不爽道。
    老唐闻言笑道：“嗯，这就有了第一个理由，游戏公司对于用户的补偿并不公平，没有问题，你继续说。”
    啊……啊？居海清闻言愣住了，为什么同样的一个事，自己嘴里说出来，和唐方镜嘴里说出来，那感觉就完全不同呢。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唐主任，你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来收集好不好。”居海清还是说道。
    老唐这会儿已经看向了自己面前的任务面板，不出意料已经出现了任务。
    “任务目标”：用法律的手段让黑心游戏公司接受教育。
    “任务奖励”：完成度百分之五十，奖励寿命三天。
    完成度百分之一百，奖励寿命七天。
    完成度百分之两百，奖励寿命六个月。
    这系统什么都很好，老唐其实一点都不挑食，和其他那些经常吐槽系统的主角不同，老唐认为有系统就已经很不错了。
    并且这系统还能让自己活得时间更长，那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但是有一点，这系统太过于欺软怕硬，这时候就用“黑心”了，上次你咋不用呢，你咋就不敢和那些……干一架呢！
    算了这个没辙，老唐看向了对面的居海清：“老居啊，我现在给你两个建议，第一呢是现在直接起诉，那三百多块会退，剩下的钱不好说。”
    “第二个呢就是先等等，把证据什么都收集好了，等他们真的停服之后，让我来操作，你选哪个呢？”
    居海清闻言毫不犹豫道：“那肯定是第二个了！”
    顿了顿又道：“唐主任，你这是打算……”
    “这个你不用打听，游戏行业这个虚拟财产方面的法律其实现在依旧很模糊，我只是想……搞点大事。”老唐哈哈笑道。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样的任务虽然不如刑事一样让他喜欢，但同样很有意思。
    “你回去之后呢，准备收集这些方面的证据，钻石截图没有问题吧，然后呢还有历史充值记录，游戏公司在上个月依旧宣传开新服办活动的证据。”
    “还有一点，你其他那些购买的道具，亦或者是其他非付费道具的相关情况，都收集好了，具体怎么弄咱们微信上联系。”
    居海清点点头，随即和腾达签订了合同。
    游戏公司的这种情况由来已久，大厂还好，最起码还会把你的那些虚拟货币转移到其他游戏里，如果真的喜欢那个游戏，也还好。
    那些小公司就不讲究了，说跑路就跑路，什么补偿根本不可能有。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相关法律不健全，民法典第一百二十四条规定虚拟财产可以继承，第一百二十七条规定，法律对数据、网络虚拟财产的保护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
    看起来依旧感觉很模糊对吧，但是这已经算是不错了，最起码民法典确认真的有虚拟财产这个东西。
    在这之前，各地法院对于相关方面的判决，大都是参照原文化部，也就是现在为文化和旅游部发布的管理办法。
    10年发布的《网络游戏暂行管理办法》第二十二条规定：
    网络游戏运营企业终止运营网络游戏，或者网络游戏运营权发生转移的，应当提前60日予以公告。
    网络游戏用户尚未使用的网络游戏虚拟货币及尚未失效的游戏服务，应当按用户购买时的比例，以法定货币退还用户或者用户接受的其他方式进行退换
    这也是现在很多游戏公司的做法，提前六十天发出公告，都是从这来的，基本上可以说游戏公司都是守法的。
    但是呢，这些游戏公司守法守了一半，这些规定说了，要么是法定货币，要么是用户接受的其他方式退换。
    也就是说用户不接受你提供的其他方式，那是可以主张法定货币的，然而公司给出的补偿方案大都是“其他方式”，所以老唐才说，确实守法了，但守了一半。
    但是呢，因为文化和旅游部后面不再承担网络游戏行业的管理，这个规定19年就废止了，所以也就是说，现在并没有明确的规定游戏停服了该怎么赔！
    老唐准备仔细研究一下，首先要决定这个案子是合同违约之诉呢，还是侵权之诉，老唐倾向于后者。
    合同违约这个不好弄，一般这种都是无期限的合同，按照民法典第五百六十三条第二款规定，以持续履行的债务为内容的不定期合同，当事人可以随时解除合同，但是应当在合理期限之前通知对方。
    现在游戏官方一般都在六十天前通知，这个提起违约之诉，败诉的可能性很大。
    侵权就好办了，侵了什么权，虚拟财产权！
    那些没有用的虚拟货币自不必说，关键点在于其他的那些东西，比如充值后购买的道具，购买的人物，游戏中获得的人物和道具等等这些算不算虚拟财产，具不具有财产属性！
    这必须得老唐好好的考虑，因为没有规定，所以要从法理的角度来想……
    为什么要等到游戏公司停服后再起诉，这算是老唐的一个小操作吧，前世见过一个类似的案件。
    因为游戏数据是存储在游戏公司的服务器上，因此呢玩家的举证责任并没有多么严格，双方在举证这个问题上本身并不平等。
    所以前世那个案子里，游戏公司拿不出数据来，然后……举证不能，那就得承担责任。
    这次也算是一个小尝试吧，不过想来应该没那么容易。
    但是现在还是先准备，因为这会儿才二月几号，距离游戏正式停服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现在告了没什么意义。
    这个任务可是让黑心的游戏公司接受教育的，就不用说别的，哪怕他唐方镜碾压了对方，按照前世的一些判例那样，将那些游戏角色人物道具等未使用虚拟货币之外的内容都认定为网络虚拟财产，并且判决多赔点钱，那也顶多几百块。
    这对于游戏公司来说不疼不痒的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他既做就肯定要做大点，居海清的案子涉案金额很小，非常适合用来投石问路。
    怎么投石问路，先拿一个小的案子来起诉，这种案子根本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这个案子赢了，那就相当于打开了口子，金额再小，那里面的法律关系也都很齐全，这样的话，后面就可以大规模的搞了。
    同一个法院，就看你敢不敢弄出“同案不同判”的情况来了。
    那肯定会有人疑惑，现在居海清是提前收集了证据，其他人到时候没有证据，你唐方镜再牛逼，难道也能告？
    当然能告了，怎么办，每一个玩手游的，就算没氪金过的那些，基本上都会对自己游戏内的一些情况进行截图。
    比如抽到了比较牛逼的角色，肝到了牛逼道具，这种基本上会做记录，就算没有这些记录，随便的一张截图照片都可以。
    当然，到时候一眼就能看到这个时间肯定不对，那怎么办，我的证据虽然不对，但你肯定要拿出证据来质证吧。
    这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个小操作了，你游戏公司占据强势地位，这些数据你应该拿出来进行质证或者证明。
    你要是拿出来那也好，按照拿出来的算就行。
    你要是拿不出来那就属于举证不能，你得承担责任。
    这样做合理吗？当然不合理，这是典型的讼棍行为，但是老唐并不在意这些，你明知道下个月就要发停服公告了，结果还搞新服，搞氪金活动。
    那我怎么就不能玩点讼棍该玩的手段了呢？
    用讼棍的手段对付这种公司，老唐没有半点的心理压力。
    而在此时，帝都美天集团公司内，周先英早已经忘了之前的事。
    集团公司下面有游戏平台，运营的游戏很多，单单是在去年一年，公司就把三款手游给停服了。
    这种氪金性质的手游很多都是靠着活动捞钱的，慢慢的到了后面捞不动了，那就直接停服，然后把玩家转移到另一个游戏里。
    这看起来是补偿，但其实和引流的性质差不多。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很多游戏公司所谓转移财产，那补偿都是按月发放……也就是说你答应这个条件转移过去，最起码在这些绑定钻石或者元宝之类的虚拟币发放完之前，你肯定不可能退游。
    这会儿周先英正在和另外一个游戏的玩家沟通，顺便进行下一款游戏停服的风险审查，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从来没出什么问题。
    时间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慢慢过去，《飞翔》手游早已经被很多人忘却。
    而在京州，老唐又一次闲了下来。
    他准备等过段时间去帝都一趟，找消协聊聊，顺便看看这个这个案子能不能以消协的名义来提起公益诉讼。
    虽然网上对于他唐方镜“不正当竞争”的指责已经没多少了，但还是有人在孜孜不倦的投诉。
    可以预计，到时候自己整出来大规模起诉后，美天那边肯定会有大的反应，绝对会通过这个方面来搞自己。
    所以目前是想着等居海清的案子生效后，提起公益诉讼，公益诉讼生效，那后面的那些案子就不用起诉了。
    到时候大家直接请律师帮忙在法院做个登记，法院审查后便可以直接生效。
    这个帮忙登记的费用就好说了，根据发改委发布的《关于放开部分服务价格意见的通知》第四条，律师收费的很多方面其实已经放开，实行市场调节价。
    只要不是那种严重低于成本的情况，都不算违规。
    那到时候就好办了，也正因为此，老唐决定通过帝都的互联网法院进行起诉，省事。
    管辖的事也好说，老唐这边已经查出了美天公司和协议中公司的关联，他有很大的把握在互联网法院立案。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眨眼间就来到了三月份。
    老唐在这段时间就是律所宅着，帮人们做做法律咨询，如果有合适的，比较赚钱的案子也接一接。
    虽然靠着自己的名声也能让律所蒸蒸日上，但是该赚的钱还是要赚，不然老王那边肯定会拉着一张脸。
    三月五日，居海清一直在盯着手机，其实他现在的感觉很奇怪，本身对这个事已经没什么脾气了。
    时间才是最大的敌人，为什么很多大公司会拖时间，因为时间长了你自己就没那个维权的心气了。
    但是，居海清还是想看到结果，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站出来对游戏公司的各种不平等条约做过反抗！
    之前倒是也有过案子，但那都是个案……
    这次，那位唐主任可是说了要好好搞！
    十二点，手游《飞翔》进不去了，游戏正式停服。
    居海清随即拨通了老唐的电话：“喂，唐主任，对现在游戏已经停服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啊？”
    另一边老唐笑道：“确实可以开始了。”
    不过他没打算现在开始，还是要先等等，因为不知道游戏公司那边在游戏停服后会保留多久的游戏数据，所以尽量先缓缓。
    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腾达律所，老唐在电脑上开始向帝都的互联网法院提交相应材料。
    互联网法院的好处就在于不用跑，除非是必须线下的，否则原则上是要线上走完所有程序。
    王青青在旁边看着，只是没多久她就有点诧异道：“唐哥，我记得你上次和那个居海清聊得时候说过，这个案子就算赢，顶多也就是之前充值金额的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左右。”
    “怎么我看你这诉求里写着要求那个游戏公司把充值过的所有钱都赔了呢？”
    王青青很是不明白。
    居海清一共充值了一千三百多块，第一个诉求就是侵犯了虚拟财产权，把这一千多块都给返还了。
    然后呢，因为还有一部分的角色道具不是钱买的，但里面也凝结了劳动成果，所以也应该算虚拟财产，计算之后价值为五百元。
    所以老唐的起诉状里写着要求赔偿一千八百多块……
    老唐闻言很是熟练道：“青青，教你一个办法，如果遇到不想调解的案子，那你就把诉求写的稍微离谱一点，到时候不答应诉求，坚持诉讼，那也有借口。”
    “然后呢，如果你想让法院支持赔百分之二十，那你最好在起诉的时候全都要，破窗理论永不过时，明白吧。”
    这都是律师的小把戏，放在前世，搞这种小把戏是为了赚钱的。
    调解自然是不退钱的，但也意味着没了二审的机会，有些无良的律师就用这样的方法不调解，庭审中再稍微操作一下，那一审自然败诉。
    然后再鼓动当事人提起上诉，二审中正常发挥。
    如果维持原判那就说已经尽力了，对方有关系，如果改判了，那就说是自己的努力，反正不管怎么样，二审的那份钱都赚到了……
    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他还以为真的是这个律师牛逼呢。
    …………
    帝都，互联网法院立案庭，工作人员任晓佩正在电脑上不断审查着立案材料。
    相比起普通法院工作人员来说，她现在的工作环境好了很多。
    毕竟都是线上交流，而且不是实时交流，缺少什么东西直接发过去就行。
    正在这时，一份起诉状映入眼帘。
    吸引她的是那个原告代理人的名字。
    “京州腾达，唐方镜……这位唐律师居然代理了这么一个案子。”任晓佩在那里自言自语道。
    帝都的法院工作人员对于唐方镜可是记忆尤深，对方上次来帝都直接把一个官媒都搞得狼狈不堪。
    这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律师。
    虽然不需要对案件信息进行审查，但是任晓佩还是下意识地扫了两眼。
    “这个管辖不太对吧……犹豫再三，任晓佩还是决定打个电话。”
    主要是对方提交的证据里面有一份经过京州公证处公证的用户协议网页版，上面有相应的管辖法院。
    很快电话接通。
    “喂，你好请问是唐方镜唐律师吗？我是帝都互联网法院的。”
    “你好，我是唐方镜。”
    任晓佩赶紧道：“唐律师，你之前提交的立案申请，我这边正在审查，但是我看用户协议里约定过管辖法院啊。”
    “对，确实约定过管辖法院为合同签订地东方市，但是第一点，用户协议中的甲方由天公司是美天集团公司的关联公司，而且游戏本身是在美天公司旗下的美天平台管理的，游戏下载，充值，公告等行为均是通过美天平台进行。”
    “所以运营商应当为美天公司和由天公司两方，因此帝都和东方市一审法院都有管辖权。”
    “第二点，这是游戏协议，其签订和履行都是在网上进行的。”
    “按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互联网法院审理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的第二条第二款规定，帝都互联网法院是有管辖权的。”
    之所以要选互联网法院而不是江广的法院，还有一个原因，前世帝都互联网法院就是支持玩家的。
    任晓佩这边又说了几句，随即决定提交庭长审核。
    对方的证据里确实证明双方是关联公司，由天公司以前就是美天集团的一个工作室，后面独立了出去，但美天集团依旧可以施加重大影响。
    互联网法院的庭长老吴审查之后决定还是给立案吧，这个案子属于可立可不立的，但是考虑到涉案金额少，而且律师是唐方镜，那立了也没关系。
    被告也是适格的，老唐提交的证据很充分。
    案件立案了，老唐也私下里动身前往帝都，他已经通过一些关系和消协的领导约好见面了。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帝都，美天集团总部一派繁忙。
    周先英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忙活着，就在此时手机响了。
    “喂，方总，啊？公司被起诉了？好的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周先英赶紧便动身前往公司法务总监的办公室，心里开始猜测这到底是什么类型的诉讼。
    毕竟这样的大公司，成为被告是很常见的，但能到总监这里的诉讼肯定不一般。
    十分钟后，周先英拿到了诉讼材料，脸上同样带着诧异道：“这……这确定是那个唐方镜吗？”
    方总点点头，脸上很是不解道：“已经确认过了就是那位唐方镜，但是他的诉求有点……有点太过分了。”
    这明摆着不可能被支持的，哪怕互联网法院的法官喝了三斤也不可能做出支持的判决。
    周先英没说话，继续看着，突然她愣住了：“方总，这个原告居海清，之前就已经起诉过一次了，在江广那边，我打电话调解过，对方不答应，后面被驳回。”
    “没想到这次居然请了唐方镜来。”
    方总随即道：“情况呢你也都清楚了，先打电话谈谈，如果不合适那就开庭，按照之前的一些判例来看，基本上就是给他退三百多块。”
    说到这里方总开玩笑道：“说不定你能成为第一个赢了唐方镜的法务呢。”
    周先英笑道：“那我可不敢担。”
    两人都很轻松，这种案子输赢没有任何意义，对方不可能拿到一千多块，之前江广那边有过案例，就是把三百多给退回去。
    与此同时，帝都另一边，老唐见到了消协的领导。
    “你说什么？唐律师，让我们提起公益诉讼？这……”消协领导很是懵逼道：“这有点不太好吧。”
    对面，老唐悠然地喝了一口茶，随即道：“怎么不好了，我觉得很好啊，之前你们应该收到过很多玩家的投诉，你们肯定和公司沟通过对吧，是不是发现没办法处理啊。”
    领导没说话，确实公司那边不接受，一来投诉的人少，不能形成舆论热点，二来消协其实没有行政强制力。
    “那现在好了，你们就担个名，案子我来做，不收你们一分钱，怎么样，没问题吧，只要能提起诉讼，到时候看看谁还能说你们不干实事啊。”老唐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