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庞慕青不理解。
“简而言之,我怀疑我们被下套了……”於昇简单的和他们解释了一下。
“简直是混账!”侯厉镭怒不可遏地跺脚。
“我去查看这里的阵门。”荀沕扶着赛鸾。她到各个阵点仔细检查。
看她皱眉“情况不好?”於昇问道。
“这里的阵法主要是传送的,再有的就是驱除妖兽,却几乎没有攻击性。”
言下之意就是抵挡不住兽潮来袭。
“你有办法么?”
“以我现在的实力改成杀阵过于艰难。”
“那就没有办法了么?”侯厉镭问。
“杀阵不行,不代表别的不行。我能提升这阵的防御力。但如果兽潮强势,恐怕仍旧抵挡不了多久。”
“你做了盾,矛就由我来做。”见她蹲地久了,走过去扶上她。
“倒不是说你托大。饶是没受伤前的我也不敢说挡得下这兽潮啊,於公子有何高见?”荀沕看着他,没去接他伸过来的手。
於昇蹲下去扶着她的手臂“不可能光靠我们几个,这里这么多人,灾祸临头,所有人都得出力。聪明人或许没那么多,但愚钝至极的人也没几个。蝼蚁遇火尚知抱团,何况人乎?”
荀沕现在还没有全好,被於昇和赛鸾一同扶起来。
“切。”石磊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小声叨叨“蝼蚁终究是蝼蚁,弱小的人才会需要抱团取暖。”
他们天机阁的人,岂是凡夫俗子可比的。
“是是,你强你最强,你是那打不死的臭蟑螂。”侯厉镭才不惯着他们,走过去用肩膀撞他们还翻了个白眼。
“你们如此麻烦,不如让所有人离开金洞,一劳永逸。”一直没开口的顾兮安说。
“你还真是只徒有其表的花孔雀,好好用你那漂亮脑袋想一想,倘若是你,愿不愿意相信一个不知底细之人说的荒言谬语?”
侯厉镭并不等顾兮安回答继续说:“你会的,你不打他一顿都算是你脾气好,毕竟你没有人会愿意折损前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相信,灾难临头之前,谁都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你……”顾兮安被侯厉镭说的一句话也回怼不出,只能生闷气。
“干什么?你就是太年轻,太天真。”侯厉镭故作姿态的说。
“你们在这边争论不休有什么用?”庞慕青没好气的说,眼神不断飘向另一边互相扶持的三人。
“你们在干什么!”周围原本凑热闹的人有的凑过来了。
“我刚才就看见你们几人在这对阵动手动脚,肯定没安好心!”
毕竟关乎到他们回到外界的唯一方法,不可能不上心。
庞慕青告诉他们意欲何为。
言辞恳切却换来冷哼连连。
他们自是不愿意相信,人向来只会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
侯厉镭拉了她一把,防止这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和别人起了冲突。
“大小姐您就别添乱了好么?”
这时荀沕也被於昇和赛鸾搀扶过来“我要劳烦诸位帮我个忙。”
“既然是小姐姐的事,那我一定是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侯厉镭拍拍自己的胸脯。
“哟,你这架势,我要是要你的命怎么办呢?”
侯厉镭一愣。
荀沕笑笑“放心,我可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们帮我找点东西。”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侯厉镭的声音揉在喉咙里,让人听得不真切。
在旁的庞慕青一脸疑惑“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侯厉镭正了正表情“小姐姐要我帮你找什么?”
“你也看见了,改阵之事还是要悄悄来。事不难办,问题是我要的东西不少,可我现在的身体四处奔波明显力不从心,只能劳烦你们。”
荀沕洋洋洒洒罗列了一堆东西。
连庞慕青都被顾兮安拉去帮忙了,走之前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在荀沕旁边的於昇。
“赛鸾都被我派出去找东西了,於公子在这里偷闲可有失君子风范。”
“我还是个大夫,需要对我的病患负责。赛鸾十分慷慨,大方的拦下职责,说她会把需要找的东西都带回来,唯一的条件是医治好你。”
於昇扶着荀沕的手,搭上去就没有撤下来过,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拐杖”的角色,用行为立践自己的话。
“放心,你的医术很高明,你瞧,不是已经把我医好了么。”说着还作势要脱离於昇的搀扶,想给他转个圈证明。
“喂喂。”於昇无奈半月眼看着她,伸手用小臂架住她的身体,轻柔拉过她的手支在他的肩膀上,让她好借力。
“再高明的医生也害怕不听话的病人。荀小姐明显就属于不是很听话的一类。”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多难办似的。”荀沕揶揄道“而且方才我虽然人不是从头到尾的清醒,但是也能感知到你十分冷静,没有害怕慌张。足见的你的话一定有夸张的成分。”
“害怕的。”於昇神情晦暗不明,忍不住紧了紧身子“每一次看你受伤,我都胆战心惊。怕我医术不精,治不好你;怕我实力太弱,总拖累你。我深知你不是温室之花朵,而是凌天之鹰隼。可我的私心,总是不愿你受伤……”
“於昇……”感受到隔着衣物传递来他掌心的温度,荀沕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感受到荀沕的小动作,於昇眸子又黯淡了几分。
“我失言了,我不说了,你也别乱动了。”
是的荀沕在隔开他们的距离,可其实於昇的动作,除了必要的,几乎没有半分逾矩。她再动便是要脱离他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於昇,荀沕心里是难以言喻的算账。
她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她的恨无疑是给了血煞盟,残害她的家庭,差点杀死了她,她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千倍万倍的报复都不够!
她爱的那头,一定站着於昇。这些年所有的被情爱搓磨的时候都是为了他。
爱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却总选择沉默。
她太过了解於昇,他是那样好的人。初见时,仅凭一纸信义就可以为她做到如此程度。
如果他们互通心意,不然想到,於昇一定会为荀沕的复仇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不愿意这样。
这些年她一直在查血煞盟,再加上这次的事件,深知就是一个何等恐怖的组织,仇恨的桎梏锁住的,只应该是她一个。
无论将来是怎样一种头破血流,非死即伤的结局也应由她一人承担。
人真是矛盾的生物,荀沕愿意给侯厉镭生的信心,而承载他的希望,却不愿意於昇来分担她仇恨的痛苦。
可她又实在狠不下心,彻底推开他。说到底,她还是贪恋於昇的温柔。
他们像是活结,谁都解得开,谁都不愿解,就这么纠缠着,拧巴着。
“我一定要和小姐姐告状!那都什么人啊!自以为背靠大树就目中无人了么?不过是狐假虎威的假把式!小鱼儿……”话声戛然而止,侯厉镭是最会看气氛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两人面上不显,荀沕平日里一直都是表情淡淡,此时更是如此。
“东西都找到了?”
“还差点儿,到时候我们再去一趟,不过天机阁那几个跟我们分开了,也没帮我们找东西。你好点了吗?”赛鸾走过去接替於昇的位置。
“反正不会变差了。他们毕竟是来这修行的,自然不会和我们浪费时间,本就没指望他们。”她拍拍赛鸾的手以示安慰。
“可你不是答应陆垚之要照顾他们么?”
“照顾不是看抚,我们又不是做保姆的。”荀沕向来是伶牙俐齿的“现在兽潮还未来袭,金洞面上还是风平浪静,若真是在这种情况,天机阁弟子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才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到时候都不需要我出面,他们自己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找地埋了。”
“就是就是,小姐姐说的太对了。他们其实一点都不相信小姐姐的话。就该让他们吃点苦头,杀杀他们的锐气。”
“我留在这里,当兽潮来临之时,这里便是最后一寸净土。他们一定会赶来,届时我会把他们完好的带出去。”
改阵之前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光符箓就要画不少。
可惜他们之中只有荀沕是符箓师,无人可替代她的工作。
捏了捏额头,让自己从晕眩中清醒一点。接连不断的画符还是太耗费心神。而且荀沕本就没有大好,体力也跟不上。
忽然一阵薄荷的味道窜入鼻尖,脑内忽然一阵清明。
睁眼是赛鸾拿着一个小瓶子在她鼻子下晃晃。
“於昇给的,说给你闻一闻,你能舒服点。”
还没等她回话,琴声先响起。
是庞慕青。
对上荀沕惊异的目光,庞慕青撇撇嘴“别这么看我,要不是於昇开口,我才不帮你呢。”
他倒是一贯周到,荀沕抿嘴“他……人呢?”
“於昇说关于阵法上的事我们谁都帮不了你,就只能做点辅助工作。而且改阵最困难的地方其实是会有人阻挠。他带着臭猴子他们去处理这事了。”
不得不说於昇确实是想她所想,每件事都做到了点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