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烛讶然:“你自己猜到的?”
“去帝都的两个月里结识了不少俊杰,有个叫陆贾的人猜的,他说出海船队可能因为我年初招来的海商,提前回来,两相贸易,正好对上两月之后。”
“陆贾……”徐文烛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望向蓝继才。
“天舶商会陆理事的儿子,三儿子吧好像?”
“蓝先生好记性,正是他!”
“陆理事……年纪轻轻,人挺聪明,像他老子。”徐文烛放下茶盏,“他猜的不错,出海船队按既定计划,本该今年年末,乃至明年年初回来,但因你招来海商,朝廷十分重视,陛下提前小一年发了召回令。”
一件事。
两位武圣为我而回!
梁渠胡思乱想。
“南疆,北庭的镇守武圣不可妄动,只能增多,不得减少,帝都和南直隶的武圣可以动,但平日本就作为南北补充力量,难免引人注意,惹出意外变化。
唯独出海武圣不同,平添助力。所以朝廷让你忍耐两个月,只是两月内,朝廷丝毫不动,太不像话,故而需你对外宣称伤势严重,要好生修养。
两个月后,你‘养好伤’,届时二圣回朝,平阳府内拉上越王,三圣齐至江淮大泽,蛟龙必须吐些东西出来!”
碰上宗师,杀气入脑致使精神恍惚,修养两个月很正常。
养好再找讨要说法也很合理,毕竟先关心自家人。
林林总总。
梁渠眸光大亮。
“徐叔,这里头……有我的事吗?”
“有,计功而行赏,程能而授事,陛下说了,蛟龙给了说法,准许你从中任选一物,造化大药亦无不可。”
造化大药!
梁渠心脏砰砰直跳,一时间血涌上脑,又开始疼痛起来。
背靠大树真不赖。
蛟龙如灼灼烈日,晒不到树下的小草苗。
熏香袅袅。
静等梁渠消化完好消息。
徐文烛开口道:“我今日前来,也不单是向你说明此事,另有一要事,陛下想问你。”
梁渠恭敬神色:“徐叔请问。”
“你那白猿究竟怎么个事?如此兴师动众?”
蛟龙割地,乃至鼓动来鬼母教宗师,可谓下了血本。
窃取君位,炼化遗泽,化作真龙,晋升熔炉。
天下地上,再没有如此清晰明确的修行道路,按部就班的行路即可。
一百二十年期限将至。
不说蛟龙,换做其他水兽,必定一门心思的投入其中,再不理外界春秋,暂时吃亏亦无大碍,哪会节外生枝。
除非……
白猿的存在本身,威胁到了蛟龙踏入熔炉!
然如此更匪夷所思。
此外,年节后,朝廷同北庭比武,梁渠最后一枪颇有说道,竟能斩碎大黑天神。
本人说辞——白猿教的。
“不好说倒也无妨。”
梁渠摇摇头,敏锐地觉察到这是一个机会,将此前面对师兄师姐,所谓白猿顺利成长,能挤掉蛟龙江淮水君之位的说辞复述了一遍,并且做了额外扩充。
“白猿有个主人,兴许也可能是朋友,名为川主,我的那招枪法正为川主传给白猿,其后白猿教给了我。”
川主?
好大名头!徐文烛眉头皱起。
他对比武时的一枪有印象,精彩绝伦。
蓝继才默默书写下川主二字,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像虚构。
白猿真要能得江淮君位,今后必为熔炉。
若为主人,川主该是个何等手段?
徐文烛食指扣动桌面。
“熔炉之上,真有化虹不成……”
熔炉。
化虹。
梁渠心头微动。
四关七道,踏上武道之途他便听得胡师兄讲过,夭龙之后尚且有熔炉、化虹。
弱小时尚且有听说,修行境界高了,此两道境消息反倒少之又少,旁人指代时更会生出三分敬畏。
“徐叔,熔炉、化虹,究竟什么样子?”
“熔炉……”徐文烛仰头望天,“小神仙也,人世间行走的曦和,可搬山、可断江、可太阳不灭,熔炉不死,当世之顶峰,且手上必证得一位果。”
“何谓位果?”
“不知道。”徐文烛摇头,“我只知晓,龙君有水神之称,并非单纯的世人推崇,而是确确实实如此,水中神明。”
梁渠虚心聆听,暗暗记下。
“化虹呢?”
“熔炉我尚知晓的不多,哪来的化虹消息?单按典籍记载,所谓化虹,可轻易化身万里长虹,精神决定肉身,不死不灭,不老不衰。上天显化作日月,下地显化作山河。
我只觉书中描绘太夸张,世间应当没有化虹存在,兴许熔炉前面暂且无路,单由人杜撰出了一个美好愿景罢,怎么夸张怎么来。”
梁渠目露震撼。
万里长虹。
修行真能修成这幅模样?
“我师兄以前跟我说,昔日有霸王断一国气运,化虹成就武神,是真是假?”
“此说法我有所耳闻。”徐文烛摇摇头,“时间太久远,记载模糊不清,兴许为后人夸大,当不得真。”
“好吧。”
徐文烛瞥上一眼,叩动桌面。
“余少时好高骛远,偏爱观阅强人逸事,夜夜翻读,作话本小说,岁数大了些才明晓,旁人之事,终究与己无关,行路的,爬山的,仍是书外的人,听多见多,反会望洋兴叹,观山腿酸。”
被点了。
梁渠挠挠头,不好再问,转头谈及自己称病该如何回去。
“坐船回呗,十方木材够你修船的了。”蓝继才道,“我来时给你算了一卦,此去回家一路顺风,安然无恙。”
“我走时蓝先生给我算了没?”
“咳咳……”蓝继才掩嘴咳嗽,“占卜之道,不可全信。”
“此行我与你一同南下。”徐文烛道。
梁渠大喜:“多谢徐叔!”
“哦对,此前在帝都,好些夫人托我带东西回去,可能丢了一些……”
来时胸脯拍得响当当,转头出现这档子事,真不太好意思。
“猜到了,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把剩下来的带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