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惊雷一般在马兮彤耳边炸响。她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道一和箐儿成亲了?这不可能!
她努力镇定自己,吸了两口气,对箐儿说:”姑娘是在骗我对不对?我凭什么信你?“
“我为何要骗你?”箐儿脸上冷笑,“我师父把他从大都救出来带回太白山,就是为了让我和他拜堂成亲。要不是你,我和道一那时就拜堂了!
后来,他的确和你到了这里,可他得知我的消息后,立即赶去太白山告诉我师父。我那时刚好从金归燕那里逃出来,也回到太白山。我们于是就拜堂成亲了,由我师父亲自主持!”
马兮彤听得脸色惨白,浑身微颤。她使劲想了想说:“不,我还是不信。这些话你可以随口编出来骗我。”
“你还是以为我在骗你?”箐儿脸上发红,“我一点没骗你!我和道一早就拜过堂,是真夫妻了!真正的夫妻!啊,对了,他,他......身上有许多黑子......”
箐儿边说边用手比划着自己的后腰。“我数过,从这里往下,到......这里,一共二十二颗,七大十五小。这个你知道不知道?”
马兮彤又觉得耳朵嗡地一响。她当然知道。她和道一在北海荒岛的草棚里住过一个多月,她还不信正好是七大十五小,自己一颗一颗数了不下五遍。
有两颗黑子的位置她根本不敢看,是透过指缝来数的,光想都脸红......箐儿全都数过......
泪水忽地从马兮彤眼中奔涌而出。她只觉眼前一黑,险些要栽倒。幸好山道狭窄,她随手扶住一块山岩。箐儿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们早就是真夫妻,现在你相信了吧......我和道一不说是青梅竹马,也算是相识多年。他早就答应娶我,他,他还发誓说不看其他姑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
我知道他说话不算数......这个我不怪你。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我和都阿姨已是夫妻,你就不应该和他再在一起。你长得好看,心也不错,一定可以找......“
”你别再说了!“马兮彤叫着打断了箐儿,”算我糊涂,不知道这事。现在我知道了,我当然不会再和他在一起。我祝你们白头到老,子孙满堂......莲花池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找他吧!“
说完,马兮彤把头一扭,转身朝山下跑去。到了无人之处,她伏在岩壁上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骂道一。
你这个骗子,没良心的,骗了我这么久。原来你说是去太白山告诉箐儿师父她的下落,其实是去那里和箐儿成亲的。
怪不得你一直不提和我拜堂的事,在辽东那么久都不提,原来你根本就不想和我成亲。你这个大骗子,大混蛋!
她一边骂一边用手使劲擂着岩壁,直到手上渗出血来。接着,她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
等她再次被山风吹醒时,日头还高。想起之前的事,眼泪又淌了下来。她恨不能现在就死了也好......
不,不能死,她又想到在青州还有杨四十在等着她。张大哥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找到她,让她帮忙。不能为了这个没良心的大混蛋大骗子去死。
想到这里,马兮彤打定主意,挣扎起身,匆匆下了山,可是栓好的马已经不见了,肯定是给人偷了。她想也不想,拔腿就南跑。
她跑得飞快,只想离望海山越远越好。等她精疲力竭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跑了几十里,抬头一看,又回到了青岩寺附近。
此时已是傍晚,她就在青岩寺借宿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向南走。
这回她不跑了,一路走,一路寻找可以买马的地方,一直走到海边,她才又买到一匹马,然后就骑着马沿着海边走,又花了几天功夫,才闷闷不乐地回到青州。
虽然没脸,她也得去仰天寺告诉方丈没请到人。可是,等她到了仰天寺,却没见到杨四十,方丈也不在。
僧人对她说:“女施主,你前脚刚走,南边便派了人来,要方丈去司空山集会。方丈带杨少庄主一起走了。”
“集会?”马兮彤脸上迷惑。
僧人点点头。”南北各大禅寺的长老都会去。方丈以为,要是杨少庄主到了那里,必然有救。施主你又不知何时回来,因此便不等你了。“
“知道了。”马兮彤也点了点头,看来自己也得去司空山。
于是,她问清了集会地点,便辞别僧人,离开了仰天寺。
......
司空山在青州南边一千多里地长江北岸,附近就是安庆府。马兮彤骑着马日夜兼程走了近十天。
快到安庆时,她打听清楚,司空山是安庆西边那片横贯南北二百里的群山,而集会地点无相寺就在山中。于是,马兮彤直接来到山脚下,按乡民的指点进了山。
她沿着崎岖的山道朝西北方向又走了三天。眼前出现一座山峰,体量巨大,如同一尊数百丈高的巨佛端坐在周围的矮山之上,令人没法不肃然起敬。她向乡民询问无相寺在何处。乡民伸手朝前一指。
”就在山脚下。不过,那里已经荒废多年,你去那里做什么?“
马兮彤吃了一惊,南北各大禅寺的长老要齐聚无相寺,那他们怎会到这样一处废寺来开会?
虽然心中疑惑,不过既然来了,总得去那里看看。于是,马兮彤谢过乡民,朝山脚下走去。那里果然有一片建筑,像座寺庙,只是周围长满杂草,确实像是荒废多年的样子。
马兮彤信步走入寺中,发现里面还不小,几座高大的殿宇虽然已经半塌,但还能看出昔日的光辉,而旁边一些佛堂则被拆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已经不能住人。
她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忽然从房子后面冲出一个手持棍棒的僧人。她吓了一跳,伸手去摸背囊里的短枪。
僧人见她孤身一人,又是个年轻姑娘,似乎松了口气,放下棍子,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小僧险些误伤好人。这位女施主,你到这里来有何事?“
马兮彤也松了口气,放下手说:”这里可是无相寺?我来找人,却不知这里已荒废多年。敢问师父又怎会在这里?“
僧人道:”无相寺虽已荒废,小僧却要跟着师父和几位师兄弟让这里重放光彩。“
马兮彤啊了一声,原来这里还是有几个和尚。
僧人接着反问:“不知姑娘要找何人?”
马兮彤嘴唇扁起。“我听说南北各禅寺的长老来无相寺集会。青州仰天寺的方丈也在其中。我是来找他的。不过,看这样子,恐怕消息有误。“
说着,马兮彤扫视了一眼周围。年轻僧人眨了眨眼睛,似乎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马兮彤正在迷惑,旁边有人朗声道:”女施主,你的消息没错。“
马兮彤回头一看,只见房子后面又转出几个和尚,为首者年逾六十,胡须尽白。
年轻僧人连忙行礼。“师父......”
老僧向马兮彤行了一礼,一边开口道:”贫僧无为,率弟子来此已经一年。不知女施主如何称呼?“
马兮彤连忙还礼。“我姓马,从青州来。大师为何说我的消息没错?难道各禅寺长老真的要来这里集会?”
老僧点点头。”不错。只是这里荒废多年,诸位长老不便久住。因此,他们会在安庆府会合后,一起来这里。“
马兮彤哦了一声,心中开始盘算自己是该在这里等呢,还是返回安庆府去找人。
正在这时,年轻僧人忽然朝前一指,一边大叫道:“师父,他们来了!”
马兮彤大喜,自己来得真巧。
可是,年轻僧人接下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僧人抡起手里的棍子朝她身后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