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兮彤大惊。”追兵不是已经打退了吗?“
金归燕道:”萨迦本钦调动了藏地全部军力,那些追兵只是先锋而已。“
马兮彤脸上着急。”那怎么办?他们什么时候会打进来?“
”姑娘不必担心,萨迦派打不进来。”日巴在一旁插话,”当初阔端派兵进藏,想先立个威,在谷地外杀了几百僧人后想冲进来。结果止贡寺这里一做法,旁边高山上便滚下无数巨石,将敌人统统杀死了。“
马兮彤听了心想,那海都骑兵来时,萨迦寺还需要用伏兵才能打败进入谷地的追兵?
金归燕见状道:“止贡谷口地势险要,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确实只需少量兵力便可挡住十倍之敌。马姑娘你尽可放心。”
马兮彤这才点了点头。日巴又说了两句安慰的话便离开了。
马兮彤却继续问金归燕:“敌人虽然进不来,但若是一直不走怎么办?”
金归燕道:“止贡寺储备充裕,萨迦本钦的人马进不来,又不肯走,就会如屯兵于坚城之下一般,耗费巨大,必不能持久。我们只需耐心等待,等到春暖花开之时,一定可以出去。”
马兮彤想了想又说:“萨迦本钦要追的是海都骑兵。我们只有几个人,可不可以偷偷溜走?难道这里只有来时那一条路么?“
金归燕道:”当然不止那一条。从这里往东去便可直抵川西。”
“川西!”马兮彤又惊又喜,“从这里真的可以去川西?”
金归燕点点头。“对。我说过,中原往藏地卖茶有两条道。陕南茶走从西凉州来的北道。蜀茶走的便是从川西到这里来的南道。只是如今大雪封山,那条道也走不通。“
马兮彤还是不死心。”我们就几个人,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走这条道么?“
金归燕摇了摇头。”南道比北道艰难许多,有的地方连骡马也不能通过,运茶要靠人背来接驳。因此,以毛少侠的伤势,就算他能骑马,也走不了。“
马兮彤听了脸上失望。
金归燕又安慰地说:”我们从萨迦寺来的这一条路上每日颠簸,他的伤势不能好转,这也是原因之一。止贡寺吃用不愁,还是让他先在这里安心养伤为好。”
马兮彤一想也对,便轻轻点了点头。
......
于是他们在止贡寺安心住了下来。果然如金归燕所说,止贡寺在谷口布下防线,萨迦本钦的人马虽然人数众多,却根本不敢进来。
更加令人高兴的是,也像金归燕预料的那样,由于不用每天赶路,同样的运功治疗下,道一的伤势竟逐渐好转,已经能够开始走路,也不再吐血,虽然武功还是一点使不出,但这也足以让马兮彤高兴的了。
可是,正当她期待道一的身体会越来越好时,道一忽然间开始不肯配合治疗。马兮彤细心观察后,终于找到了原因,还是箐儿的事。
道一认为金归燕肯帮忙为他疗伤,是由于箐儿答应了金归燕的什么条件,箐儿坚持说没有。
马兮彤对道一晓以利害,要他以大局为重,说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带小宋帝回中原,眼看离成功已经不远。为了不拖累别人,道一必须尽快养好伤,别的都无关紧要。
这样,在马兮彤的劝说下,道一终于又开始配合治疗了。
至于小宋帝本人,从离开萨迦寺后,他一路上便几乎不说话,停下来便独自看身上带的经书。到了止贡寺后也同样如此。马兮彤和张子铨曾想和他谈谈大事,小宋帝理也不理,二人最后只好作罢。
尽管如此,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逐渐开始变得暖和,马兮彤开始想离开止贡寺的事。虽然萨迦本钦的人马仍堵着西边的止贡谷口,但只要积雪化开,他们几个可以走往东去川西的茶马道。
这天,马兮彤去找金归燕商量这事,却哪里也找不到人影。马兮彤只要让李保宁和她一起去找。李保宁一边走一边询问,最后两人来到一座大殿前。
这里看上去很奇怪,大殿周围烟云缭绕,里面传来阵阵螺号声,而殿前的小广场上立着一座似佛又似魔的塑像,有两丈多高,且像是用麦草木条什么的临时搭建起来的。
马兮彤正想朝殿里走,有僧人拦住了她,李保宁一问,得知殿内正在跳金刚舞,只有寺内的僧人能进去。马兮彤让李保宁再问问。
”不是说金公子在里面么?他又不是僧人。“
李保宁又问了僧人,人家告诉他金归燕确实在里面,那是受到了特邀。马兮彤无奈,只好和李保宁在外面等待。
殿内怪异的声响不断传来,她终于忍不住让李保宁再问,为什么要在殿内跳舞。李保宁问了之后,脸色神秘地告诉她。
“厨房的灶台又塌了,大铜锅倒扣过来,砸死了人。这回寺里要对萨迦派放个大招......啊,你看,有人出来了!”
马兮彤扭头一看,顿时眼睛睁大。只见殿门大开,在震耳欲聋的螺号中,三个青面獠牙,兽头人身的怪物跳着舞出来,并朝殿前那座塑像飞旋而去,各自手里还拿着长矛,长刀和铁钩。
马兮彤定了定神,这才看出这三个怪物应该是人装扮的。三个怪物围着塑像开始跳舞,边跳边对塑像做着砍杀的动作,周围更是螺号大作。
忽然间,一股烈焰从塑像中腾起,塑像顿时被烟火笼罩起来,周围响起欢呼声。马兮彤看得目瞪口呆。
“那塑像代表萨迦本钦,这是在诅咒他。”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马兮彤不用看就知道是金归燕出来了。
“你怎么可以进去看跳舞?他们为何请你?”马兮彤问道。
“我也信止贡佛法呀。”金归燕脸上微笑。
“我还以为你看重的是萨迦派呢。”马兮彤道。
”我什么都信。”金归燕呵呵笑了。”若论教法,萨迦派无人可及,可要论秘法,止贡派才是第一,只是止贡秘法口口相传,并不落于纸上,就如禅宗,可知不可说。“
“明白了。”马兮彤点点头,“我是来找你商量,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我是说往东去川西。我看道一也能走路了。”
金归燕正要回答,忽然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马兮彤转脸一看,只见梨花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不,不好了!“梨花气喘吁吁地叫道,”小皇帝,他......他不见了!”
马兮彤大惊失色,连忙问小宋帝怎么不见了。梨花也说不清,只是说不见了。马兮彤立即和她回到住处,张子铨等人早已急得团团转。
众人立即开始寻找,可哪里也找不到。道一料定,小宋帝是不想回中原,一个人溜走了。箐儿听了,脸上露出轻松的样子。
梨花看见后,立即指着她骂道:“你说,是不是你使得坏!你帮小皇帝逃走的!”
箐儿脸上发红。“你敢说我?你不是早就怀疑他要跑,一直在盯着他?“
梨花气道:”那也经不住你暗中使坏!“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道一立即制止了她们,说还是先找人要紧。于是,众人一商议,决定兵分二路,一路在寺内寻找,一路去寺外。
金归燕说自己要去寺外,马兮彤自告奋勇和他一起去。其余人就继续在寺内找。
马兮彤和金归燕下了山,正赶上止贡寺派人去慰劳防守谷口的教军。只见成队的骡马驮着慰劳品,包括装满酥油茶的大桶在朝谷口走,由止贡寺的僧人牵着,领头的正是茶头日巴。
马兮彤不会藏话,只好任由金归燕去打听。金归燕也不能明说要找的是从萨迦寺逃走的小宋帝,因此打听下来一无所获。尽管如此,两人还是跟着队伍来到止贡谷口。
只见狭窄的小河两岸都是营垒,两侧的山坡上也堆满了石头,从山脚到山顶都有重兵防守。谷口外的大片平地上则遍布着萨迦本钦的营地。双方在这里已经对峙了几乎一个冬天。
金归燕说要一个人去附近山上的营垒打听小宋帝的踪迹,山坡十分陡峭,马兮彤会妨碍他。马兮彤无奈,只好在山脚等待。日巴劳军很忙,马兮彤也和他说不上话,相当于在这里干等。
一整天过后,金归燕才垂头丧气地回来,说找遍了谷口周围有人的地方,什么也没打听出来。马兮彤大失所望,只好和他一起返回止贡寺。
这时,日巴的慰劳队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开始返回,就在两人身后走着。两人着急回去打听情况,一路猛走。过了河湾,眼看止贡寺就在眼前,忽然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
只见大批人影聚集在止贡寺前面,正在朝山坡上进攻,更远处的东面,仍有无数人影源源不断沿着小河赶来。马兮彤大惊,这像是一支军队在攻打止贡寺!
一旁金归燕沉声道:”对,是官军打来了。“
”官军?“马兮彤脸上一愣,”你是说萨迦本钦派军队绕过谷口了?“
”不,我说的是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