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咒法,即是以特殊之仪礼,请乞冥冥之中无上之存在,仪礼不同,所应之存在也自然不同,一般分为‘加持’、‘召唤’等等。”
“不同的传承,所研究出来的咒法也不一致。”
“按照威能、效果、难度,分阶别类。”
“我们万咒门中,最高收藏有十二道四阶咒术、一百六十五道三阶咒术、一千五百六十二道二阶、四万七千九百三十八道一阶……”
王魃坐在万咒门的传承密室中,听着万咒门门主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咒法传承。
手中同时拿着一册书卷,上面罗列了万咒门内收藏的各类咒术,以及对应的效用。
一边听着,一边神识扫过书卷。
不过听到这里,他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打断道:
“不知道汪门主这里,可有无品咒术?”
“无品?”
正眉飞色舞的汪海通一怔,旋即目露惊叹道:
“未曾想王真人对咒术也有了解,竟知道‘无品咒术’,这东西,一般人可不了解。”
看着对方脸上恰到好处的惊叹表情,王魃心中有些无语。
不得不说,这位汪门主拍马屁确实有一手。
让他都心里颇觉舒坦。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继续询问:
“这么说,贵门也是有这样的咒术?”
汪海通连忙点头,同时解释道:
“这无品法术并非真的没有品阶,只不过这类咒术不管是什么修为,都能够施展,而且威能往往会随着施展者修为的提升而同步提升,故而以‘无品’相称,我万咒门内,如今便有数十道这样的咒术。”
王魃却来了兴趣,好奇道:“这无品法术在哪?”
汪海通也不含糊,连忙起身,在这座摆满了各式玉简的密室里翻找了一下,很快便捧着数十块玉简走了过来,将之放在王魃面前的桌案上,一一排开。
每一道玉简上,都刻有对应的称谓。
王魃余光扫过,这些无品法术的名字便一一落入眼中。
《呼神咒》、《宁心咒》……
“这呼神咒,能够唤出一方土地之意志,操控此地山水地脉之变化。”
汪海通见王魃目光落在上面,连忙解释道。
王魃微微颔首,目光微移。
汪海通连忙又看似随意地解释道:
“这《宁心咒》便是让人在遭遇外邪入侵之时,能够多一分镇静……”
听到这,王魃顿时心中一动,开口道:
“这咒法,是不是也可以减轻心魔?”
汪海通神色一滞,旋即微微摇头,由衷感叹道:
“王真人不愧是出身上宗,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了此咒的妙用……不瞒王真人,此咒的确有减轻心魔之效,练成之后,约莫能减轻个两成有余,我万咒门代代皆有元婴出现,此咒功不可没。”
“两成有余?”
王魃面色平淡地点点头,心中却吃惊不已。
能减轻心魔的术法,那可都是好东西啊!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倒是有点意思,汪门主可愿割爱,将此咒永久留在我宗?也算是填充我宗的经库,不过不白要,汪门主之前要的那些元婴修行资源,我还可以再给汪门主提供一份。”
“当然,汪门主若是不愿,那也无妨,王某也只是一时兴起。”
他之前从汪海通这边谈好的条件,只是单纯借阅,可以自己修行,但不能外传。
“永久?!”
听到王魃的话,汪海通顿时怦然心动。
若是以整个万咒门传承为代价,他自然不可能答应。
但这《宁心咒》只是众多咒术中的一种,虽然功效不低,但万象宗据说传承无数,比这咒术强的,恐怕也有不少。
拿一个不算独一无二的咒术,换一份实实在在珍稀无比的元婴修行资源……
“王真人大气!”
“在下修行八百载,还从未见过如真人这般慷慨豪迈的人!”
汪海通竖起了大拇指,面露赞叹。
“哪里哪里,汪门主才是真的慷慨。”
王魃笑呵呵道。
两人相视而笑,俱是觉得自己狠狠赚了一笔。
随后直接从画卷秘境中,取出了一份大齐留给后代的元婴修行资源。
这些资源,在小国修士看来或许珍稀无比,花灵石都买不到。
但在王魃看来,品质都略差了一些。
许多甚至都不能满足万象宝库的入库标准。
若是换算成功勋,恐怕也就值个两三万余点。
不过若是将此咒术贡献给宗门,这种无视品阶的咒术,恐怕价值便难以估量了。
不过汪海通却并未立刻接过储物法器,而是认真道:
“王真人,我可提前跟您说一声,这《宁心咒》的施展,恐怕不太容易。”
“不太容易?”
王魃一愣,旋即莞尔一笑:“这无品咒术,连炼气境都能施展,又能难到哪里去?”
汪海通却摇了摇头:“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但有一些咒术,却恰恰相反……您要不先试试看。”
王魃闻言,虽然心中疑惑,不过还是第一时间将那块《宁心咒》的玉简拿了起来。
神识扫过,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已经将《宁心咒》记在了脑海中。
然而他正要按照《宁心咒》记录的方法去施展时,却忽然发现,原本清晰无比的《宁心咒》此刻却仿佛在脑海中扭曲了一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施展。
“这……”
王魃有些讶然地抬起头,看向汪海通。
汪海通也不敢隐瞒,连忙道:
“这就是在下说的难处了,这东西,咱们称之为‘咒迷’,又有人称之为‘知见障’,修行之道所知越多,便被过往的学识、知识所困,反而越难以勘悟这道咒术。”
“想要修成,非得数十年乃至数百年如一日,时时念持此咒,方能慢慢掌握。”
“竟有如此奇特的咒术。”
王魃面露讶色。
随即不信邪地又再次以神识扫过。
但结局却并没有什么不同。
“呵呵,王真人,这咒道博大精深,有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尤其是王真人这般学识渊博的,想要学会这《宁心咒》便更是不易……”
汪海通笑着道。
虽然他在王魃面前必恭必敬,但看到上宗修士吃瘪,他的心里也是一阵舒坦。
上宗修士又如何?
想要学会我万咒门的咒术,照样也要老老实实从头开始。
然而很快,汪海通的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这……”
便见王魃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玉简,随后闭目、抬手,双手掐出了一个扭曲却又圆融的手印。
在汪海通吃惊的目光中,双手缓慢而稳定地变化着手印。
而他的眉心处,也随即缓缓亮起了一泓清澈的光晕。
这光晕若有似无,看起来恬淡宁静。
却也眼熟无比!
“宁心咒?!”
“他、他练成了?!”
汪海通不可思议地看向王魃。
宁心咒和其他的咒术相比,本身并不复杂,也不需要像一些特殊的咒术,还需要献祭什么。
只需要做出对应的手印,便可以完成。
但看似简单,实际上哪怕是炼气修士,也要在修行一段时间后,才能勉强施展。
施展出来的效果也往往不如人意,需要长时间的修行念持,才能真正掌握。
而这道咒术更麻烦的在于,若是没有坚持念持,等到修士对于修行的感悟更深之后,原本掌握了的《宁心咒》还有可能会再度忘却。
所以便需要时常念持。
只是汪海通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位上宗的王真人,却这么轻松便将这门《宁心咒》练成,而且看起来还造诣不低的样子。
“不应该啊!”
汪海通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目光复杂地看向王魃。
“难道这就是大宗门弟子的能耐吗?我万咒门历代弟子验证过无数次,竟都抵不上大宗门弟子的随手一试?”
这时,王魃也缓缓睁开眼睛,松开了双手。
目光之中,却还是残留着犹如深泉一般的静谧安宁。
随后轻轻点头:
“还行。”
还行……
就只是还行吗?
汪海通听着王魃的评价,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无奈苦笑。
原本心中还有着一丝自傲,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方才说的依然作数。”
王魃从‘宁心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笑着对汪海通道。
汪海通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感慨地点点头,抬手一礼:
“多谢王真人。”
脸上客套的恭维少了些,却多了几分认真和敬重。
王魃却是随意地将这块玉简收起,随后继续看向其他。
魔心咒、妙手空空咒、阴阳和合咒……百命渎魂咒、刚体咒……
“等等,百命渎魂咒?”
王魃一怔,旋即不着痕迹地看向了‘阴阳和合咒’,面露好奇:
“这是……”
汪海通露出一抹男修都懂的笑容:
“呵呵,此咒能够拧合阴阳二气,使得阴阳二者生发造化繁衍之欲,也能有不小的概率,令得修士诞下子嗣……”
王魃微笑着点了点头,将玉简拿起,神识扫了一遍后放下,随即又好奇地看向旁边:
“那这百命渎魂咒……”
汪海通扫了一眼,不太在意地解释道:
“哦,这咒颇为鸡肋,乃是一门防护之法,引得不可窥测之存在降临,庇护神魂,但也仅能庇护神魂,关键是代价太大,一百条比自己境界更高一境的生灵性命,才能唤出那神秘存在……实在是太过奢侈。”
王魃一愣。
一百条比自己境界更高一境的生灵性命?
不是和自己境界一样的吗?
王魃心中一时有些惊疑。
他想了想,还是疑惑道:“我曾经听魏国的朋友说过,据说有一门和这《百命渎魂咒》相似的咒术,不过需要的是一百条与自己境界一致的生灵……”
“嗯?”
汪海通先是微怔,旋即面露吃惊之色:
“魏国?”
“一百条与自己境界一致的生灵?”
“难道他们真的改良成功了?”
王魃心中一动:
“他们?”
汪海通犹豫了下,随后道:
“家丑本不该外传,不过王真人自是不同……数百年前,我们万咒门曾有过一次分裂,一些前辈觉得咒术之道,无有善恶之分,以修士、凡人生灵验证咒术,也是理所当然,此念头与我万咒门自然是不契合,也与大晋宗旨违背。”
“所以他们便选择了远走大楚,事后我们才得知他们在魏国立足……”
汪海通微微摇头:
“若是照王真人所言,想必便是他们的手笔,这《百命渎魂咒》也是他们精心研究的方向之一……将施咒的门槛降低,看来他们也算是有所进展,不过这门咒术,依旧还是鸡肋。”
王魃闻言,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对于正常修士而言,消耗一百个与自己一般境界的生灵,只为了获得神魂上的保护,还不如买个护住神魂的符箓或是法器、灵物来得靠谱。
至少这些都是可以努努力就能够着的。
想到这里,他似是好奇地将《百命渎魂咒》的玉简拿起,神识扫入。
而仅仅是看了一眼之后,他便心中一震。
“百命渎魂咒引来的存在,竟然可以抵挡更高层次?”
“原来门槛下降,效果也随之下降了。”
“而我现在若是以万咒门原版《百命渎魂咒》施展咒术,献祭百条四阶生灵,便可引来四阶的神魂庇护……”
没有任何犹豫,王魃立刻便做出了决定。
学!
一定要学!
哪怕他现在手上的四阶灵兽一只手数得过来,这咒术,他也一定要想办法学起来。
神识迅速将整个玉简中的内容都记录了下来。
发现原版百命渎魂咒果然比他之前得到的那种要复杂高深许多。
不过这都无所谓。
随后他又跟着汪海通了解了其他的咒术。
“那在下就不打扰王真人了,外面有我宗的樊长老守着,王真人有什么需要,随意吩咐。”
王魃轻轻颔首。
汪海通见王魃没有说话的意思,连忙识趣地离开了传承密室。
一个狮鼻阔口的老者站在门外,从门缝开阖间看到了王魃,连忙躬身作揖陪笑:
“王真人。”
王魃随意地点了下头,衣袖轻轻一甩,便将密室大门关了起来。
整个过程,那老者都陪着笑脸,恭敬卑微到了极致。
……
“他怎么还没出来?”
高姓修士面露不耐之色。
纪澜心中也同样有些患得患失,但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声色,只是面色淡然道:
“高师弟,耐着点性子,他既然让咱们办完事不要走,那肯定会来找咱们的。”
“可是咱们也没办事啊!”
高姓修士忍不住道。
听到对方的话,纪澜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想要发作,但是一想起这些年对方付出也不少,他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能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苦口婆心道:
“高师弟,我之前已经说了,咱们若是能和此人搭上关系,以万咒门对此人的重视,说不定就能解决咱们的困扰,这个关键点,你应该能理解吧?”
高姓修士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难色:“宗主,我知道,可是……”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在哪听说过他的名字了!”
一旁的老者忽然激动地喊道。
“嗯?”
纪澜和高姓修士看到老者这般激动,俱是错愕地看了眼彼此。
随后纪澜疑惑道:“惠师弟,什么名字?你在说什么?”
“是啊师兄,谁的名字啊?”
高姓修士也是一脸不解。
“王魃!王魃啊!”
老者却仍是激动无比地喊道。
纪澜连忙警觉地看向四周,随后低声喝道:
“惠师弟,小声点!”
“是是是!我糊涂了!”
老者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连忙压低了声音。
高姓修士却疑惑道:
“惠师兄,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纪澜也随即疑惑地看向老者。
老者此刻心情已经略微平复下来,摇头道:
“名字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这个名字,我曾经听过,这就是问题!”
“听过?你在哪听过?”
两人都有些困惑。
面对两人不解的目光,老者却看向了纪澜:
“宗主,不知您可还记得东齐宇?”
“东齐宇?”
纪澜一怔。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道鞭子蓦然抽中了已经有些尘封的记忆。
抽得尘埃飞舞,抽得他生疼。
高姓修士不由得皱眉看向老者:“师兄,你怎么忽然提起他了,你不知道宗主……”
纪澜却轻轻抬手,阻止了高姓修士继续说下去,目光迎向老者:
“他是我本来准备收下的弟子,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可是他与王魃,又有什么关系?”
老者却摇头道:“关系很大!东齐宇帮咱们收拢灵鸡时,曾经提过不止一次,有一位咱们宗门的外门弟子被天门教俘获后,养了许多的灵鸡……他便是从此人手中,获得了大量灵鸡,咱们以此提取大量的灵鸡血脉,培育出三阶灵鸡来。”
纪澜瞬间浑身一震:“你、你是说……”
“没错,这个外门弟子,也叫王、魃!”
老者盯着纪澜,一字一顿道。
“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纪澜忍不住喃喃自语。
高姓修士同样是吃惊不已,但随即便面露质疑道:
“师兄,你这也太牵强了吧?光凭一个名字就能把人家和咱们拉上关系。”
老者却从容道:
“光凭名字自然不能确定,可是他还知道秦长老和叶灵鱼的事情,你说,若不是咱们宗内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高姓修士被这一问,也不由得愣住了。
但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可是……这才多久?他这个外门弟子,我们都没有印象,当初肯定修为并不拔尖,几十年时间,这都成金丹了?而且连万咒门都对他这么客气……师兄,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宗主,你觉得呢?”
纪澜此刻心神震荡,听到高姓修士的话,却还是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沉声道:
“惠师弟,没有确凿证据,千万不要胡乱猜想,更不要胡言乱语!”
惠姓老者面色微凝,点了点头:
“是,宗主放心,我知道分寸。”
而纪澜也迅速理出了头绪,叮嘱道:
“不管他是不是那个王魃,如今他才是那个说话有分量的人,既然留下咱们,咱们顺着便是,其他一概都不要多说,他若真的是那个王魃,当初是咱们丢下了他,也是咱们对不起他……”
高姓修士却忍不住道:“宗主,师兄,若他真是咱们宗门的弟子,之前特意留咱们在这,或许就是准备帮咱们渡过此次难关也说不定!”
“也许吧。”
纪澜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远处的大榕树。
……
“王真人以后有空,记得多来万咒门看看,咱们万咒门那就是王真人的别院,您随时来!”
汪海通的脸上再次挤满了热情无比的笑容。
笑容中还带着一丝不舍。
看起来就像是两人有多浓厚的交情。
王魃却只是淡笑着点点头:
“方才请汪门主的事情,还请费心了。”
“王真人放心,不过是些许租子而已,您金口一开,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汪海通痛快道。
王魃微微颔首,随后便踏入了马车中。
娄异客气道:
“汪门主留步。”
说罢,他便轻轻一抖缰绳。
马车便迅速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看到马车离去,汪海通以及一众长老们,却还是立在原地,目送远去。
汪海通的眼中,更是带着一抹由衷的不舍。
出手如此阔绰的大佬,这以后上哪找去?
他是真的恨不得这位王真人从此就住在万咒门算了。
而与此同时。
马车刚飞出了万咒门的护宗阵法,便悄然停了下来。
三道身影此刻正立在阵法外等候着,看到马车,也连忙飞来。
车帘掀起。
王魃看着眼前三人,笑了笑:
“叫三位久等了。”
“哪里,我们也是刚刚办完事。”
纪澜连忙道。
只是此刻心中却是莫名有种别扭的感觉。
之前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还好,如今知道对方很有可能便是曾经的东圣宗门人,他这个宗主此刻便只觉得如坐针毡。
高姓修士和惠姓老者也都是相似的感受。
复杂无比。
王魃自是不知道三人心中的波澜,也没有任何要兜圈子的意思,直入主题:
“我想知道,秦恒是否已经彻底夺舍了叶灵鱼?”
“啊?”
纪澜三人俱是错愕无比。
他们想过王魃留他们在这里的各种原因,却没想到对方竟是为了询问这个。
但听到这个问题,三人的面色一时间,却都充满了纠结和复杂。
微微犹豫,纪澜还是反问了王魃一个问题:
“敢问王、王真人,与我宗的叶灵鱼的关系是……”
“大胆!”
王魃还未说话,马车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怒斥!
随即便有一股惊人的气息从马车中直扑而来!
纪澜瞬间瞳孔一缩!
“元婴!?”
心念一动,下意识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竟是抓着高姓修士和惠姓老者,出现在了距离马车稍远的地方。
惊惧、戒备地盯着马车,犹如看着洪水猛兽一般。
车窗中,王魃却微微侧首:
“李护法,无妨。”
马车里立刻便响起了一道恭敬的声音:
“是。”
纪澜的心中,此刻却是已经彻底翻了天!
元婴!
这个王魃,才只是金丹前期修为,可竟然能让堂堂元婴真君听命!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惠师弟的猜测,真的有这个可能吗?
原本他对惠师弟的猜测还有几分期待,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心中却又有些动摇起来。
而这个时候,王魃也重新回过头来,面色平静地看向纪澜:
“纪宗主,你还没回我的话呢。”
明明对方的身上的气息并不算多强。
可是这一刻,纪澜却莫名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压迫感,他甚至都不敢轻易动一下。
是那个元婴在威慑他吗?
微微迟疑,他咬牙道:
“夺舍成功了……但又不算成功。”
“嗯?”
王魃微微皱眉。
成功,又不算成功?
“什么意思?”
而纪澜看着对方,这一刻心中无数的念头涌动,却蓦然生出了一个十分疯狂的想法。
他咬牙道:
“王真人想知道情况,何不移步东圣宗一观?”
此言一出。
身后的高姓修士和惠姓老者俱是心中一震。
宗主怎么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移步东圣宗?”
王魃却眯起了眼睛:“纪宗主这么笃定我会去?”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纪澜也只能狠下心一条路走到黑,沉声道:
“不敢笃定,只是觉得秦恒长老和叶灵鱼的情况,实在是说不清楚,只能有劳尊驾前去,一看便知。”
看到对方面露思索,纪澜的心中不由得便紧张了起来。
这个想法十分疯狂,但若是成功,也许对宗门也有极大的好处!
关键是,对方会不会来。
而在他紧张的目光中,王魃稍稍沉吟便点了点头:
“带路吧!”
成了!
纪澜心中一喜,随即如释重负。
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便取出了飞舟,飞了上去。
旋即便迅速往东南方向飞去。
车帘落下,马车随即跟上。
……
约莫一炷半香后。
飞舟和马车依次停在了一座灵气比周围稍稍浓郁些许的巨大杉树上方。
这杉树虽远不如万咒门所在的大榕树大,但也如同一座小城一般。
马车车帘轻轻拉开,王魃走了出来。
神识扫过四周。
却见这里的修士,大多修为低微,仅有炼气层次。
只有寥寥数位筑基。
相比起曾经陈国的东圣宗,衰败了太多太多。
王魃一扫而过,心中没有丝毫波澜,脸上更是没有半点情绪。
看到王魃的表情,纪澜心中顿时有些失望。
“这里面难道没有他熟悉的人?”
“他身为外门弟子,看到宗门如今这般衰微,竟也激不起他半点的同情和怜悯?”
“可若是真的薄情之人,为何又会关心叶灵鱼?”
“还是说,惠师弟猜错了?这压根就是个同名同姓的人?一个巧合?”
一时间,纪澜心乱如麻。
而王魃却径直看向了他:“我已经过来了,她人呢?”
纪澜心中一凝,连忙侧身抬手道:
“王真人,这边请。”
旋即主动飞向了树冠上的一处洞府前。
王魃跟着飞了过去,李应辅也连忙跟上。
纪澜飞到了洞府前,便迅速掐诀。
王魃却不由得心中疑惑。
“这怎么像是关起来了?”
而很快,洞府外的禁制便被打开。
纪澜抬手做邀请状。
“王真人,她便在这里了。”
随后当先走了进去。
李应辅神识警惕地扫了四周,主动踏入。
王魃这才跟上。
而当王魃看到洞府内的身影时,却瞬间愣住了。
洞府内只有一座透明水晶棺。
棺内,一具欺霜赛雪般的白皙紫衣少女静静地躺着。
寂静无声。
隐隐间,王魃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的清晨。
又看到了那个从他充满了鸡屎味厢房里走出来的,灰头土脸、狼狈无比的紫色道袍少女。
依稀能听见对方天真、自责的声音:
“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长老的神魂与其消耗了数十年,最终叶灵鱼神魂泯灭,而秦长老也因为没能及时夺舍完成,神魂枯竭而死……”
一旁,纪澜沉声道。
王魃微微沉默。
随即闭上了眼睛,低声道:
“李护法……让她的肉身安歇吧。”
李应辅点头,随即上前,便要将水晶棺收起。
然而在准备收入储物法器这一刻,他却忽然怔了怔,面色一凝。
随后蓦然抬头看向王魃:
“右护法,这具肉身,好像有一道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