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侍从官是真的想跑了。
这件事侍从官他看得很“明白”:
发生了泄密事件后,徐处长为了甩锅,把责任推到了一脸懵逼的张安平身上。
结果,武汉的戴处长炸了——手握多名潜伏在共党心脏特工的外甥,怎么可能通共!
所以,他被牵连了进来,让他查个明白,给张安平一个清白的同时,然后再借故收拾下党务处!
意识到自己玩砸的徐处长,打算把张安平逼成共党——逼成同情共党也行,这样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不说,还能借此收拾下特务处。
但他算计来算计去,没算计到张安平亲共,其实是为了给共党掺沙子!
最后的结果是把张安平气疯了,口不择言的曝出了真相。
如果事情到这一步,徐处长摆出输了挨打的姿势,一切都能过去——注意,这里的挨打的姿势,指的是利益面前的挨打,可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挨打!
可问题是气疯的张安平,打了徐处长一顿,把堂堂党务处的处长,揍成了猪头!
张安平,上校区长——特务处的上校区长。
徐处长,党务处处长!
刘侍从官也不是刚出茅庐的小子,其实明白徐处长是非常乐意用这顿打和特务处扯平的。
但是,他是党务处处长啊!
他如果息事宁人了,党务处以后怎么可能在特务处跟前挺直腰杆?
试想一个画面:
【党务处和特务处起争执了,剑拔弩张的时候,特务处来一句:
“你们处长被我们的人打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就你们几个怂包还敢跟爷硬顶?”
这时候党务处的人该咋办?气势先输一半啊!】
所以,徐处长必须要和特务处杠起来!
但特务处占理啊!
堂堂上海区特二区区长,立下了无数的功勋,就连领袖都救过两次——嗯,虽然第一次只是一厢情愿的徒劳,可忠心可鉴呐!
这样的标杆人物,党务处三番五次的诬陷,这一次更是处长撸着袖子直接上场,要是不发声,以后特务处还用不用混了?
打了党务处处长咋了?
活该!
打得轻了!
不用想,特务处一定要硬顶着要一个说法!
两边都不能退一步,这时候他留在这里,当和事佬?
开玩笑!
无法后退的两方,他这个侍从官可没本事!
所以,刘侍从官就想抽身事外。
可徐处长怎么可能让其抽身事外?
他一把拉住刘侍从官,着急忙慌的道:
“刘侍从官啊,你不能走!伱要是一走,准出事!一定出事!”
刘侍从官快恨死徐处长了。
我一走就出事?
这火是我点起来的吗?
我他妈还不是被你给牵连进来的!
一旁的郑耀先见状,立马道:“刘长官,我先退了。”
这一次他都没带搭理徐处长的——很符合一个特务处高官的反应。
【张狐狸真是好算计啊!
这一次,啧啧……
他九成八是能把姓徐的白揍一顿了!
解气!太特么解气了!】
听了两人对话,再加上对张安平极为了解,他已经确认这一次张安平如愿了!
他又一次心服口服。
能在党务处身上这么无限制的占便宜,整个特务处也就张安平了吧?
以前算计党务处还是拿自己做饵受罪,现在进步了啊,不仅打了党务处的脸,还双重意义的打了党务处当家人的脸!
牛逼!
怀着对张安平的无限膜拜,郑耀先打算找正主通气。
结果,等看到正主的时候傻眼了。
一群党务处的特务在“围攻”张安平?
这特么还了得!
郑耀先二话不说,抡着拳头就上去——至于说他是不是真的误会了那就不好说了。
党务处的特务被突然冒出来的郑耀先打蒙了,但又不敢还手,被郑耀先接连放倒了五个人后,其他人不敢拉扯张安平了,自保要紧啊!
张安平一脱困,二话不说就红着眼睛往外冲,还吼道:
“郑耀先,跟我去弄死姓徐的!”
“郑站长,快拦下张区长啊!”
“郑站长,快拦住!会出事的!”
郑耀先看上去有些懵,拦在张安平面前试图问清楚,但张安平红了眼了,看到郑耀先要拦自己,怒吼:
“你他妈也要拦我?你他妈跟姓徐的沆瀣一气要污蔑我是共党吗?我弄死你!”
说着就向郑耀先挥拳。
郑耀先真的没防张安平,于是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挨到了,半个脸直接给麻了。
张安平继续挥拳,老郑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疼的差点骂娘。
可张安平却认准了他是敌人,扑过去继续暴揍。
一个细弱蚊声的声音却在郑耀先耳边响起:“下……重……手……打……我……”
郑耀先没愣,听到这话后愤怒的就还手了,边还手边愤怒的咒骂:
“你他妈有病啊!连我都打!”
“你疯了是不是?”
“我让你打!我让你打!我让你打!”
莫名挨了一顿胖揍的郑耀先下狠手了,失去理智的张安平哪是郑耀先的对手,三五下就被郑耀先打倒,也不知道是伤了哪了,一口血哇的一声就吐出来。
这可把郑耀先吓到了,不仅不敢再出手了不说,还赶紧检查起了张安平的情况。
可能是被打伤的缘故,张安平似是恢复了些理智,双目中的血红褪去,喘着粗气,也不顾满嘴的血迹,咬牙切齿的道:
“郑耀先,马上带我走!带我走!”
“你怎么回事?你他吗怎么连我都打?嘶——王八蛋,疼死我了——喂,你没事吧?”
郑耀先正抱怨呢,张安平的脑袋一歪直接没动静了,差点没把郑耀先吓死,着急忙慌的感受了下鼻息,发现没嗝屁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都愣着干什么?把人抬床上去——喊大夫、艹,不能喊!去个人,告诉我的人,把站里的大夫接过来!要快!”
……
郑耀先的脸也成猪头了,倒是和徐处长挺相配的,可这两人都没心情搭理对方。
徐处长是好不容易把刘侍从官拦下了,可张安平疯魔的样子让他胆颤心惊,生怕张安平醒来又揍他一顿——把张安平放了吧,他不敢,他怕张安平不管不顾的带着特二区的人杀过来。
他现在脑子很乱。
这事,怎么解决呐!
这时候,上海站的大夫终于出来了。
侍从官、郑耀先和徐处长一齐围住了大夫。
大夫倒是见多了这种阵仗,不慌不忙的道:
“我检查了下,应该是内脏受了些损伤,不过问题不大——站长,下手的人有点狠!”
大夫是上海站的人,他的站长在,自然不怕说真话。
但这话说完,郑耀先的神色就尴尬了起来。
刘侍从官则问:“大夫,他的精神……”
“我不擅长,不过能确定的是他应该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我特意给他打了镇定剂,醒过来后应该能恢复过来。”
徐处长长出一口气,能保持冷静就行,就怕这小子发狂六亲不认啊!
徐处长问:“他多久能醒来?”
“我注射的镇定剂剂量有些重,最早得到明天了。”
“那麻烦大夫你了。”徐处长示意手下给钱,结果大夫硬邦邦的来了一句:
“我是特务处的人,这钱烫手不敢拿——站长,我回去了。”
“去吧。”
被呛的徐处长皱眉道:“嗯?郑站长,你不走?”
郑耀先也硬邦邦的道:“昨天我走了没留人,来的时候张区长差点被你们折磨死了,我敢走吗?刘长官,抱歉,是我说话不注意。”
“留下也罢——”刘侍从官不在意郑耀先的态度,反而赞同其留下。
徐处长叹了口气,道:“那就留下吧。”
“散了,都散了吧!”
……
郑耀先现在守在了张安平的门口,说什么也要在戴处长赶来前护住张安平的周全——没错,戴处长真的要来了。
刘侍从官命人用上海站的电台将这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戴处长,戴处长只回了八个字:
数日即到,待我处理。
问心有愧的郑耀先,自然要守着戴处长的外甥,生怕等戴处长来了交不了差。
徐处长对此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只不过,他们谁都想不到,被大夫注射了过量镇定剂的张安平,这时候却清醒的一塌糊涂,还偷摸的跟郑耀先说话呢。
“老郑,你下手有些狠啊!”
“靠,”郑耀先压低声音,惊疑道:“老贺可不是我们的人,他不可能说谎!你……你怎么没事?”
“切,常规操作而已,一个特工要是被镇定剂干趴下,那还不如回家卖红薯。”
郑耀先瞥了眼外面,低语:
“你想坑人了?”
“聪明!”
“怎么操作?”
张安平笑眯眯道:“你守好我就行,晚上别让人钻进屋子里看到我不在就行!”
郑耀先担心问:
“你……你身体吃得消吗?”
“他们六天的刑讯都没打垮我,这点伤算什么?”张安平不以为意,道:“我说你记,晚上找机会把情报送出去,镇东有个王记药铺,你去那把情报传出去,接头暗号是……”
张安平快速将接头暗号和要传递的情报告诉了郑耀先。
郑耀先听完傻眼了。
七个隐藏在【盐安】的卧底,还是你安插进去的卧底?!
“记得,让明早动手,把这七个人全抓了!”
郑耀先懵逼:“你……你想干什么?”
他不知道张安平之前将七人“暴露”的事。
郑耀先认为此时抓人,不就是暴露张安平自己吗?
“我要给党务处扣一顶棺材!”
张安平冷笑道:“放心好了,牵连不到我的!”
“我之前故意把这七个最有价值的钉子说出来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今晚要干什么吗?”
“我今晚啊,要‘带’着一个党务处的特务逃跑!”
郑耀先听完后倒吸冷气。
我艹,我艹,我艹!
这特么太狠了!
白天当着党务处的面暴露了七个亲手安插进去的钉子,晚上就把党务处的人“偷走”一个,第二天就把钉子拔掉……
这口黑锅,党务处就是把黄河水全部舀上来也洗不清啊!
“真不会牵连到你?”
张安平反问:
“怎么牵连我?”
郑耀先看着张安平,想了半天也想不到牵连张安平的可能——人是张安平安插进去的,他有嫌疑么?
如果说张安平为了诬陷党务处故意为之——拜托,张安平被注射了镇定剂,还是过量的镇定剂,这种情况下他能醒来?
看了眼精神奕奕的张安平,郑耀先很肯定的道:
“牵连不到睡死的你。”
张安平满意一笑,然后道:“还有一件事——姓徐的身边有个左撇子,你注意到了吗?”
“注意到了,不过这厮好像在故意伪装,故意用右手呢——这家伙跟你一样阴险!”
“他应该叫‘邱原’,大概就是这个发音,你传递情报的时候让咱们的人查查这个‘邱原’,把他家的情况打探清楚,如果有条件的话,把他家人接走!”
“接走?”郑耀先马上就明白了张安平的意思,慎重的点头后,问道:“他是左撇子,你能冒充?”
张安平悠悠道:“很巧,我也是。”
“嗯,再告诉他们,准备好接收尸体的准备,我会把尸体送过去,到时候埋在药店院子的花园里。”
……
徐处长把刘侍从官留下了,但目前还有一件棘手的事等着他呢!
七个卧底!
一想到这个徐处长就蛋疼。
特么的,张安平这小子真能干啊,我辛辛苦苦往【盐安】派了多少人?
可才有几个卧底成功了?!
这小子不声不响,居然埋了这么多钉子!
就连二保小都塞进去了——那可是八路军军官的子弟学校啊!
羡慕到蛋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则是徐处长有些不放心,怕消息从自己这边走漏了。
当时可是有11个党务处的特务在场,张安平喊得那么大声,说不准还有其他人也听到了。
这如果泄密……
但这些人可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心腹,他相信他们的忠诚!
即便是不信,这时候也不能表露出来啊!
可也不能不闻不问,他不得不把几个头目招来,告诉他们注意下手下人,千万别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没有明说,但手下又不是笨蛋,岂能不知道他们的处长这是担心有人泄密?
上面一句话,下面一座山。
徐处长虽然交代的隐晦,但这几个头目可不敢把这件事当做小事,回头就严厉的警告了手下:
保持警惕,相互监督!
防的是什么,他们各个清楚。
这晚,徐处长哎呦喊疼的慢慢睡了过去,睡梦中,他梦到自己逮着张安平一顿猛揍,把张安平揍得喊自己徐爷……
……
徐处长正在做美梦的时候,张安平“诈尸”了。
一直没睡的郑耀先悄声道:
“现在行动?”
“嗯。”张安平换上了一身和“邱原”相近的衣服,又检查了下衣服,确定不会出现掉扣子之类的乌龙后才道:
“我会从咱们这边翻墙离开,我跳下去以后你直接开枪!”
“开枪?”
“嗯!放心吧,彭浦镇这一亩三分地上,什么事我的人能压下去,你别让人闯进来发现就好!”
“放心吧!”
“看好戏吧!”张安平低笑一声,随即从屋内敏捷的出去,根本不像是受了一丁点伤的样子。
看着张安平的背影,郑耀先暗自嘀咕:
这家伙……浑身上下全都是底牌啊!
幸好张安平是自己的同志!
要是这小子是自己的对手,郑耀先认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姓徐的这次,这口黑锅估计能让他念叨一辈子!
敏捷如狸猫一般在院内穿行的张安平,悄然来到了“邱原”居住的屋子。
邱原是一个头目,之前都是孤身一人居住的,但白天听到不该听的东西后,再加上徐处长隐晦的交代,他也怂了,刻意将一个平日和自己不对付的头目喊来,两人住在了一起。
邱原的目的很明显,我俩有私仇,不可能沆瀣一气吧?
但巧合的是张安平正好选中了他!
最顶尖的刺客悄然的进入了屋子,两个大男人正呼呼大睡着。
大概是白天都折腾累了的缘故,两人看上去睡得很香。
张安平悄然走近,二话不说先对邱原下手,直接拧断了邱原的脖子,令其在睡梦中安然死去。
对方很警觉的,拧断脖子的声音惊醒了他,本能的侧翻,但这种警觉在张安平跟前就跟小孩子的把戏一样,没有一丁点的用!
张安平直接用双手抱住了他的脑袋,用力往左一扭便了事了。
随后刻意将尸体摆放整齐,做睡觉状,又刻意将邱原睡觉的地方伪装了一番,摆出有人睡觉的样子,随后将邱原背在了身上,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捆结实。
这才悄然离开。
如约定那样,他要从郑耀先那边离开。
郑耀先自然一直关注着动静,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对方很是轻松的爬上了两米多高的墙后转身,露出了两个脑袋。
老郑被吓了一跳,好在马上就发现所谓的两个脑袋,是因为张安平背着一个人所致!
【靠,这小子生猛啊!背着一个人跟玩一样,我特么都没看出来!】
老郑嘀咕中,张安平给他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紧接着张安平便顺着墙滑了下去。
看到张安平滑下去,郑耀先立刻大声喝道:
“谁?”
紧接着二话不说就对着墙开了一枪。
枪声打破了张地主家的宁静,特务们纷纷扑了过来,但郑耀先却举枪对准了这帮特务,怒道:
“你们想杀人灭口?”
面对愤怒的郑耀先,特务们不禁后退了一步,有人忙喊道:
“怎么回事?”
“是不是误会?”
郑耀先怒道:“误会你妈的头!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顺着墙走?误会?”
特务们面面相觑。
徐处长和刘侍从官也被惊动了,披着外套也赶了过来。
徐处长厉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开枪!”
郑耀先冷笑着不解释,枪口反而对准了他。
“郑站长,到底怎么回事?”刘侍从官这时候怒问。
“刘长官,刚才有人顺着墙走,被我发现后翻墙跑了!党务处这是要干吗?”
郑耀先怒问。
徐处长闻言大惊,喝道:“查!看谁不在!”
“邱科长呢?”
“咦,李科长也不在!”
徐处长闻言大惊失色,着急慌忙的就往两人所在的屋子跑去,到屋子后掀开被子,看到了纹丝不动的李科长和冒充人睡觉的一堆衣服……
徐处长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自己信赖的邱原,居然……
有特务上前探了探李科长的鼻息,惊道:“李科长死了!”
“追!趁他还没跑远!追!追啊!”
徐处长发疯似的下令:“一定要追上他!一定要追到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彭浦镇的地形张安平背的是滚瓜烂熟,很快就挑小路来到了镇东的药店,蒙着脸的他对上暗号后丢下尸体就走,抄着小路再度返回了张地主家。
此时的院内空虚无比,张安平就差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入了。
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郑耀先把守的屋子,张安平衣服一脱,悠然的躺在了床上就要睡觉。
提心吊胆的郑耀先看着自己的同志居然这么悠哉的睡下,不满道: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视我?”
张安平打着哈欠:“别说话,睡觉!累了!”
郑耀先无语的看着这厮,心道:
你能不能更嚣张点?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姓徐的被气成什么样了吗?
——
没想到七千字的剧情,让我用五千八写完了,真想注水一千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