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小偷 货郎 赌徒 烟鬼
这趟名叫【霓虹】幽冥列车停靠在玫瑰镇站台，就是专门接季寻和秦如是两人。
他们一上车，车门关上的刹那，仿佛来到了一个不该是活人涉足的隔绝世界。
之前境界太低看不懂。
现在境界高了，季寻意识到这是某种依旧看不懂的高位结界。
车厢里浓浓的仙灵之气对白家的人来说大有益处，但对于其他序列的卡师就如同冥界的死气，深处其中，给人一种像是溺水一般的窒息压迫感。
季寻仔细感知了一下，四面八方都是若有若无的敌意。
他也有点看明白了，秦如是这躺乘车去极盗城，不是偷偷摸摸，更像是“踢馆打擂台”。
虽然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他也才发现好像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位秦姨。
倒不是承受不了神秘层面的压迫，更多可能是那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不适。
季寻的手轻抚了一下绸缎的材质，评价了一句：“嗯。好看。”
秦如是淡雅一笑，伸手很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
刚走进车厢，嘈杂哄闹声就像是鞭炮入耳，听得人一瞬恍惚。
她这次去白家是为了那两件仙家圣物。
秦如是美眸一转：“哦，是嘛？”
当真一副越看越觉得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
如果真这样站一路到极盗城，怕是什么仙气都污染得没了。
果不其然。
这种保护让仿佛隔绝开了那种俗气，一下子就将秦如是的尴尬处境悄然化解。
“.”
车厢里的那些旅客也总会波浪般挤过来。
旁人对付窃神者序列卡师很难，白家人对付自家专属序列的手段可不少。
那个戴着毡帽的家伙突然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了季寻的目光，秦如是偏头看了季寻一眼，目光触碰，她淡然一笑：“走吧，我们去车厢里。”
秦如是的语气微微上扬，复述了一句：“哦？”
恶意、狐疑、猜忌、讥讽、阴冷.诸多情绪。
他本都做好了遇到上次那样诡异状况的打算。
人太多了。
一滩浑水里想要摸到大鱼，最好的方法是把手伸进去。
季寻索性就完全将秦如是挡在了身前，一手搂着纤腰，一手护着。
这手段不是针对她的，而是要“教训”季寻这个掺和白家事情的外人。
哪怕是有较为亲密身体接触，秦如是脸上也全然没有流露半点小女儿的娇羞，始终一副从容优雅的神态。
她一身黑底金纹的束身旗袍，还有那精致的妆容，浑身上下处处都与这车厢里的“浑浊”格格不入。
大概又是因为某种默许，这种念头越发强烈。
看着启迪中的提示，他明白是第三排那个抽烟的中年人动手了。
季寻倒是无所谓。
季寻猛然一凛。
秦如是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厢又是一阵颠簸，季寻的手不觉从秦如是的腰间滑落到了挺翘的臀部上。
毕竟才体验过那位月神的欢愉梦境，刚才心中躁动的时候季寻其实就有了提防。
季寻敏锐地捕捉到车厢里微妙的排斥气氛，看到这一幕，他很绅士地抬起手臂，问道：“秦姨，我们进去找個座位？”
季寻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也不知道列车还要行驶多久，又不能聊正事儿。
“卖血花膏咯.陈年骨粉、不腐鲜皮、生魂碎屑.”
而且再一看，身边的旅客感觉也不太正常。
她身上是一袭紧贴曲线的黑金旗袍，轻轻包裹那曼妙身姿，勾勒出前凸后翘的绝妙线条。
季寻听着也点点头。
“他娘的，有小偷！老子的钱袋子被偷了！售票员，售票员！”
秦如是听着不明所以，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血瘟疫】改造后的身体让他拥有了超高的毒素抗性。
“嗯。”
季寻：“嗯。”
高开衩的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白皙的腿部，含蓄而风韵十足的性感若隐若现。
哪怕是有季寻掩护分担火力，她此刻都像是一朵娇艳玫瑰，在泥水般浑浊的车厢里熠熠发光。
旗袍的领口微低，恰到好处地展露颈部修长的弧线与锁骨间的柔美轮廓，季寻的视角正好能看到一片白花花巍峨和深邃的事业线。
但看上去，却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那对于卡师来说，可都是大机缘。
花枝招展的风尘女、背着货箱叫卖的货郎、桌上热火朝天打牌赌徒、被烟雾遮脸的烟鬼、给小朋友表演的戏法师、神色鬼祟的扒手
季寻一眼扫过去，把车厢里塞的几百人都打量一眼。
「你在危境中有所感悟，‘仙法·烟瘴迷域’认知+124，毒素抗性+33」
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混在车厢里的嘈杂喧嚣中，时刻折磨人精神的听觉。
秦如是听着呵呵一笑，也没否认，大大方方回应：“嗯。谢谢夸奖。”
但这趟列车要行驶很久，很难预估有什么变故。
就这时，“哐擦”一声，列车像是压倒了什么，一瞬颠簸。
秦如是听到这话，也眉头一皱。
“哐擦~”
“啧啧，有意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厢里的时间和声音一样嘈杂混乱。
季寻推演了一下，好像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季寻把右手抬起来看了看，看着光光的五根手指，道：“我的戒指被偷了。”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故意要将一支高傲娇艳的玫瑰踩在烂泥里，磨掉那股锐气。
然而无论那家伙如何用力，戒指就像是黏在了他手指上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秦如是看着他这表情，问了一句：“怎么了？”
季寻看到这里，双眼微微一眯。
之前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在油画里，两枚储物戒丢了问题也不大。
想走过通道，都得从人堆里挤过去。
说来也奇怪，季寻明明不止一次见过秦如是光着身子的样子，但此刻他总觉得这不时一瞥，心中某些念头微微躁动。
不过本就是白家专列，他也不多奇怪。
现在的白家，也不希望她这个外人回去夺权。
秦如是没细说，那么这列车上肯定有一些不能明说的“规矩”。
刚走了没两步，就在人堆里堵住了。
可惜了，那指环有一个认主的器灵。
同时她也问了一句：“我自己设计的，怎样？”
季寻之前就发现了，秦如是的情绪平静之下有种凛冽。
定睛一看，那是一枚散发着诡异红光的古朴戒指。
听的人心中渐渐烦躁。
季寻道：“小偷会主动送回来的。”
他也没拿开，鬼使神差地放在了那里。
秦如是越晚漏底牌，局面就对两人越有利。
听到这话，他其实并不算太意外。
站坐都没位置。
秦如是看出了那些“人”不想他们离开车厢，淡然道：“就站一会儿吧。没事儿。”
他哪像是拿到了烧红的铁块，满是惶恐地想要将其甩开脱手。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这群“人”要干什么。
如果是秦如是一个人来，或许这局面还真让她有些为难。
季寻被熏得呛口。
季寻从进阶卡师之后，还从来没觉得“站票”这么难熬。
季寻这个第三方意外入局，打破了某种原本设计的僵局。
白家那些人已经摆好了架势，等她迎难而上。
一旁的秦如是见状，眉宇间刚才浮现的担忧瞬间消散，露出了一副旁观看戏的轻松神态。
季寻反而很奇怪的是，明明意感知到有人注视，来源却不只是车厢里的这些旅客。
冥冥之中似乎还有一些看不到的存在。
秦如是看着季寻打量自己，心中完全没有芥蒂，反而眸光中有着春风般的和煦，反问道：“怎么？今天的妆容有什么不对？”
季寻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两人这才稳住身子。
抬眼一看，一张俏脸近在咫尺。
至少季寻觉得挺好。
他惊讶的是，对方竟然能让他毫无察觉地偷走自己手指上戴着的戒指？
这是什么手段？
秦如是看着目光收缩了一下车厢里的人，道：“用的是仙法，怕是很难找到了。有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然而他们不去找麻烦，麻烦会自动找上他们。
自己现在的力量堪比六阶纯力量卡师，可现在竟然没挤得动一个搬运力夫？
隐隐定睛感知，“意”的层面，仿佛看到一头强壮的巨熊挡在那里。
“哈哈哈，六六六，豹子！给钱给钱！”
就是这话音刚落，车厢里就响起了一声惊恐地惨叫：“啊！”
秦如是眉心含着一抹微笑，神色依旧淡然。
季寻心无旁骛，秦如是也全然不介意。
饶是他身后的一只白鼠仙家虚影显现，也半点不能阻止，眼见就要暴毙当场。
进退两难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命运棋子一般被定格在了棋盘上，身在局中，不能自主行动的约束感。
等了好几秒，她又看了季寻一眼，这才提醒了一句道：“你被身后那位【狐仙】小姐迷住了。”
刚才还微微侧身，现在面对面，有种微妙的亲密触感。
多到车厢走廊里都塞满了人。
这种面对未知的探秘感，让季寻也越发觉得有趣。
季寻就这般毫无顾忌地领着秦如是走入了车厢里。
“.”
不过没等秦如是想亲自动手找出小偷来，季寻却淡然一笑：“没事儿。如果只偷储物戒，我还真奈何不得。可惜，那家伙偏偏要偷【指环】.”
正好胸口触碰，两人都能清楚感知到对方心跳，姿势难免亲密。
但不全是。
落在旁人手里，季寻不仅知道戒指现在就在第五排，打牌的那群人的某个家伙手里。
毕竟秦如是知道，这趟列车上的仙家若是出手了，没讨到好处，可不会这样就算了。
对方坦荡，季寻当然也不见外。
但现在不是。
季寻可不会让气氛冷场，他护着秦如是后腰的手感受到了一片细腻触感，意从心起，随口说了一句：“好久没看秦姨穿旗袍了。”
旁人拿来无用，季寻的职业序列却用的。
车厢并不欢迎她这个“外人”。
车窗外一片流动的漆黑，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颇为颠簸。
那枚戒指是白家的三大传承至宝之一，丢了确实很麻烦。
被咬了也不怕，还有金大腿顶着。
季寻一本正经，却又像是开玩笑的语气：“我觉得秦姨越来越漂亮了。”
她大概猜到那小偷用的什么手段了。
那是一种比旗袍绸缎更细腻的触感，入手温软。
不过他小看了季寻的毒素抗性。
余光瞥了一眼，一头秀发高挽起的秦如是满脸冷俏。
而且已经动手很久了。
季寻尚且如此，身边穿着高跟鞋的秦如是怕是承受得更多。
如果是曾经白家的【窃神者指环】也就罢了，白家的人都能拿得。
两人走进了空气污浊的车厢里，季寻立刻就察觉好多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秦如是对白家可谈不上多少血亲之情。
随即无奈一笑。
本想放下，身后的人已经挤了过来。
莫名其妙的躁动，起初还可以说是心血来潮，后面就不对经儿了。
秦如是倒是早就看明白了。
老太婆是尖角狐脸，花袄妇人水蛇腰，毡帽小伙刺猬鼻
看着是普通人，仔细看，却没一个正常的。
本就是马戏团的小丑，看到这种嘈杂的场面，就像是回家一样自在。
这举动立刻让那股焦灼对峙气氛，消散一空。
站在车厢里的人流就像是波浪一般涌了过来，季寻被身后人群这一推，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秦如是现在的实力，可不是谁都能算计的。
正好也撞在了身前的秦如是身上。
季寻明知道这车厢里的人绝对不普通。
这趟车很特别。
特别是眉宇间那抹知性端庄风韵，让人越看越觉得韵味幽深。
甚至会给那幕后的白家人的一些大惊喜。
正因为没看出破绽，才觉得越发有意思。
季寻看懂了这个咒术的本质。
她没再多说，仿佛默许了这个行为。
就像是再正常不过一趟平民车厢，这里有着各种底层职业的旅客。
看来白家的人是有备而来，已经知道这枚戒指在季寻手里。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脚臭汗液、廉价脂粉混杂的怪味。
秦如是想要保持那股仙灵之气，不容易。
旺财是认主了的，而且它本就是个“小邪神”。
季寻心中也暗自感慨：“这家伙力量好大！”
无论她进不进车厢，但凡犹豫，就落了下乘。
还有几个看着秦如是目光明显不怀好意的男子想要趁机摸过来。
季寻倒也不全是贪念那温柔触感，反而是处在了一种顿悟的状态中。
这种相处很微妙。
两人像是被孤立的外人。
没想到这车厢里却是这幅场景。
这能让一般五阶卡师吃大亏的烟气，对他来说却没什么影响。
车厢里的气氛有点诡异。
“仙家？”
可刚试了试，没走几步，突然发现自己像是撞在了大山上，竟然动不了？
偏头一看，身边有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花袄子妇女，还有一个穿着短褂，肌肉虬结而油光发亮的力夫。
季寻想挤出一条路。
如果是他一个人上这幽冥列车，他当然是该多谨慎，就得多谨慎。
“哐擦~”
秦如是听着夸奖，柔和的目光中轻轻荡漾着丝丝笑意，嗤笑一声：“谢谢~”
无论是“气”，还是神态，都完全没有任何破绽。
而且肉眼可见地，那家伙的整个手臂急速干瘪，转眼蔓延到了身体。
季寻听到这话，表情微微有些异色：“储物戒倒是无所谓。那枚【指环】也丢了。”
不单单是肉体上的僵硬感，仿佛有某种神秘力量的限制。
秦如是太打眼了。
秦如是也看出来了。
他微微侧身在前，挡住了绝大部分恶意。
季寻看着这塞得满满当当的车厢，表情也微微一怔。
季寻倒是全然不在意。
然而变故来毫无预兆。
季寻估摸着这一车厢的诡异家伙加一起，都不见得能奈何两人。
那语气仿佛是在暗示：所以，手？
看着季寻一副神色迷离没有收敛的架势，秦如是诧了一瞬。
这让原本很煎熬的乘车时光，突然变得好像还不错。
季寻索性就把手继续放在了她的腰上，护着旁人不能靠近。
“大爷，您少抽点烟，车厢里不透风，都快憋死了”
“唷~小妞儿桃子不耐啊，什么价钱啊？”
更是知道，那家伙要倒霉了。
关键是那枚【窃神者指环】丢了。
刚才那一瞬，启迪出现了：「你在危境中有所感悟，‘咒术·狐仙魅语’认知提升，幻术熟练度+312」
季寻微微抬眉，仿佛后知后觉：“哦？”
明明是一个针对秦如是的局，两人自顾自没理会旁人的交流，反而不入局中了。
近距离一观察，季寻这才发现，车厢里这些乘客好像人人都有仙家傍身。
必然会拿出一些补偿的。
过道几乎没空挡，现在那些人挤来，两人贴得很近。
刚才列车抖动，他右手护着秦如是，然而毫无察觉，戒指就不见了。
它的污染对季寻无碍，可对旁人来说，那可是致命的威胁。
而秦如是就显得有些为难了。
一旦得逞，想找回来就麻烦了。
当初秦家满门被灭，白家在幕后的手段可不光彩。
她知道季寻的实力，也没提醒。
只是才确定了自己真是中了咒术。
打牌的依旧在高声打牌，抽烟的依旧在抽烟，售卖的小贩一趟趟走着
渐渐地，车厢上空已经弥漫着一层厚厚的烟雾。
到现在季寻隐约看明白这列车怎么回事儿了，这是一堆仙家，是要先折了秦如是的锐气。
而那老鼠男这一声惊叫也仿佛给车厢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齐齐看向了季寻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