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落不知白胡子老者是谁,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会在这里凿石头。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探查完盘龙岭,凿石头的声音就开始在脑海中回荡,这绝对不是巧合,不敢怠慢,赶紧必恭必敬的赔罪。
“这么多年,探查盘龙岭的修士不计其数……”
白胡子老者并未看徐落,依旧拎着锤子,敲打着锥子,凿着山石,开口之时,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
“大多都是探无可探,查无可查。”
“只有一小部分能够探查到盘龙岭的凶煞。”
咔!咔!白胡子老者又用锤子夯了两下,继续说道:“能承受雷禁,而神识不散之人,已是万中无一,能受龙吟之怒,心神不崩,神魂不灭,更是寥寥无几。”
咔!咔!白胡子老者凿着石头,顿了顿,说了一句:“年轻人,你的神识很强大啊……”
果不其然。
白胡子老者知道自己探查盘龙岭的事情。
徐落连忙拱手解释:“晚辈早些年在外面有些奇遇,得高人指点,故而,神识异于常人。”
“所以……你就仗着异于常人的神识,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么?”
“前辈莫要误会,晚辈并无冒犯之意,只是……”
徐落心念如电,说道:“晚辈听很多人说,前些年荒原动荡,可能是盘龙岭的龙气耗尽,晚辈担忧浊灵云河里面的妖魔鬼怪翻过盘龙岭,所以……才壮着胆子祭出神识,探查盘龙岭,晚辈真的无意冒犯,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如大家所说的那样,盘龙岭的龙气已然耗尽……”
“那你可曾探查到盘龙岭气数已尽?”
“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继续探查吧。”
“……”
徐落欲哭无泪,低着头,拱着手,真诚实意的赔罪:“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冒犯盘龙岭,打扰前辈清修,还望前辈念在晚辈修为浅薄,阅历不深,无知无畏的份儿上,宽恕晚辈这一回。”
咔!咔!咔!白胡子老者没有回话,仍然在山上凿着石头,奇怪的是,凿石头的声音,这次不是在脑海中回荡,而是从耳畔传来,脑袋……也不疼了。
过了片刻,老者叹息一声:“你……回去吧。”
闻言,徐落心头一动,意识到老者放了自己一马:“拜谢前辈宽恕之恩!”
瞧着老者没有理会自己,徐落也不敢继续打扰,再三拜谢之后,转身离开。
对于这种神秘未知的前辈高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稳妥。
“嘘!嘘!”
回去的路上,听见奇怪的声音,转身一瞧,发现一个人手里拎着锤子,躲在一尊巨大的石雕后面,正探着脑袋向自己吹口哨。
这人邋里邋遢,蓬头垢面,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先是瞧了一眼在山上凿石头的白胡子老者,又噎着喉咙,小声问道:“道友儿,现在外面是什么年月?”
这是什么鬼?
徐落惊疑的瞧着面前这位‘野人’。
野人又问:“距离上次荒原动荡过去多少年了?”
“差不多……有个十来年了吧。”
“才过去十来年啊……这也忒慢了吧,我还以为过去百八十年了呢。”
野人显得很失落,也无比的惆怅:“道友儿,你是什么事儿进来的?也是因为闯禁地么?”
”闯禁地?”徐落摇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事儿?”
“晚辈只是探查了一下盘龙岭。”
“探查盘龙岭?”透过凌乱粘在一起的几缕头发,野人一双浑浊的眼眸显得尤为震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方才盘龙岭动荡,是你捣鼓出来的?”
徐落不知野人的身份,也不敢随意回话。
“咦?你修为看起来不高,只是筑成大道根基的样子,引起盘龙岭动荡,说明你至少惊动了里面的凶物,也一定听见了龙吟,奇怪的是,你竟然没死?还活蹦乱跳?不简单呐!”
野人眯缝着一双浑浊大眼睛,在徐落身上扫来扫去。
徐落偷眼瞧了瞧在山上凿石头的白胡子老者,朝着野人拱拱手,不敢多言,直接离去。
“等等!道友儿,你就这么走了?你捣鼓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家伙没让你留下凿石头么?”
“道友儿,你说话啊!”
望着徐落就这么消失在视线中,野人懵了,人也傻了:“走了,竟然真的走了……”
野人看起来有些愤怒,气的浑身发抖,朝着山上的白胡子老者大喊道:“老头儿,刚才那厮捣鼓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为什么让他离开,老子不过只是去禁地溜达了一圈,你就把老子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凿石头,凭什么!咋地,凭他牛子大,还是凭他尿的高啊!”
咔!咔!咔!白胡子老者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凿着石头,凿的野人捂着脑袋,头疼欲裂,满地打滚:“哎呀呀!错了……老子不嚷嚷了,哎呀……疼!疼!疼!”
……
……
站在荒芜的盘龙岭上,徐落茫然的四处张望。
凿石头的声音不见了。
刚才那一片石雕废墟也消失了。
先前他光顾着寻找声音的源头,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是如何找到石雕废墟的,现在出来之后,石雕废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难道又是什么神秘结界?”
或许吧。
徐落也不清楚,想起方才那位凿石头的白胡子老者,估摸着可能是看守盘龙岭的前辈高人?可是那位蓬头垢面的野老头儿又是谁?
听他的话音,好像是因为闯什么禁地,被白胡子老者困在里面凿石头的苦力。
摇摇头。
没有继续想下去,既然人家老前辈放自个儿一马,还是赶紧离开吧,以后在荒原这地方,一定要老实点,千万不能瞎惹事儿,事实已经证明,荒原不仅有可怕的妖魔鬼怪,还藏着神秘未知的前辈高人。
盘龙岭动荡之后,诸多修士选择留下来观望。
直至第三天,开始有胆儿大的冒险进入荒原。
第四天,第五天,大量修士也都按耐不住,三五成群,也都跟着闯入荒原。
大部分都是朝着老金沟方向去的,也有一些朝着其他方向,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第六天。
金五爷一声令下,徐落、朱胖子、黄皮子一行二十七人,动身前往荒原沼泽。
荒原有很多沼泽,像老金沟就有一片黑沼泽,此次金五爷前去的沼泽,是乃最为凶险的幽冥沼泽,距离比较远,需要穿过一片巨大的棒槌老林,还要渡过什么黑水灵河,才能来到幽冥沼泽,前前后后至少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这还是运气比较好的情况下,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什么危险,折腾两三个月也未必能来到幽冥沼泽。
徐落前两次来荒原,去过老金沟,也去过琳琅洞天,这俩地方都在东边儿,幽冥沼泽则在西边儿。
西边儿的环境明显比较恶劣,而且,天上的浊灵云河也比较低,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一行人跟着金五爷低空飞行,飞的很慢。
荒原西边儿的灵气都很浓郁,但是,谁也不敢吸,非但不敢吸,一个个皆是满面谨慎,小心翼翼,祭出护体法罡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这些灵气乱七八糟,太浑浊不说,可能还有剧毒,吸一口气,污染了自身法力是小事儿,说不定还会让紫府腐烂。
要说金五爷,不愧是莽丘大域知名的大把头,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在荒原这地方,修为高,实力强固然重要,然而,更加重要的是阅历经验。
路该怎么走。
什么地方有危险。
金五爷门清儿。
若是像徐落、朱胖子以前根本没来过荒原西边儿,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瞎逛,指不定会碰上什么危险,跟着金五爷可以避免不少危险。
沿途碰上好几波人,也都与他们一样成群结队,就是不知究竟是去棒槌老林踅摸大棒槌,还是也要去幽冥沼泽。
昨儿个听金五爷说,阴灵宝山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有丹霞谷,还有五绝门,螭蛟世家,以及几位散修。
至于消息有没有传开,亦或最后到底能来多少人,这事儿金五爷也不敢肯定,只有到了地方才知道。
“天黑了,今晚在这里休整,大家快些恢复法力。”
金五爷的话音落下,二十余人点点头,谁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些人都是筑成大道根基,不少都是开出紫府的修士,且,还都是散修。
换句话说,各个都是在外面刨食儿,活生生刨出来,经历过无数次鲜血洗礼,一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狠人。
所有人都清楚,在荒原,万事求稳,一定要随时保证自己的法力处于充盈状态,法力是在荒原立足的根本,一旦法力枯竭,等待你的便是死亡。
“那边儿好像有人在打斗!”
听黄皮子一说,徐落张望过去,只见半空中有四人正在厮杀。
确切的说,三人围攻一人。
三人实力都不俗,两位筑成大道根基的修士,还有一位开出紫府的高手。
三人各个手持法器,正围剿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形异常魁梧,足有一丈多高,身着一袭灰白长袍,扎着一条长马尾。
看见这魁梧女子,徐落心头大惊,竟是老熟人,大河姥姥!
……
……
远处。
大河姥姥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雄壮魁梧的身躯披着一层浑厚的护体法罡,法罡如火,焚烧之时,将大河姥姥衬托的如同一尊怒目金刚,只见她长臂一伸,如龙蛇出洞,五指张开,大掌压下。
嘭的一声。
一位筑基大修的护体法罡当场被震的溃不成型。
抬手之时,掌心黑煞滚滚,衍化出一道道阴雷,直接将筑基大修霹的血肉横飞。
见此一幕。
紫府修士与另外一位筑基修士吓得面如死灰,纷纷逃离。
“留下命来!”
大河姥姥声如雷鸣,挥臂一扫,一阵黑风席卷而去,黑风衍变衍化,化作一头鬼怪,张着血盆大口,一口竟然将逃跑的筑基大修活吞了。
“你也不例外!”
大河姥姥祭出一柄青龙偃月刀,朝着那位紫府修士凌空斩去。
哗!浩浩荡荡的剑威,在半空中化作一道九丈之巨,焚着黑火的半月刀锋。
轰隆隆——咔嚓!刀锋所过,地面直接裂开一道狭长的沟壑,紫府修士怒吼一声,不知祭出什么护体法宝,化作一口金色的大钟将自己保护起来。
嘭!刀锋斩来,金色大钟立时溃散,咔嚓!紫府修士也被震的口鼻喷血。
嗖!又一道半月刀锋袭来!紫府修士来不及闪躲,拼劲全力以自己的护体法罡硬扛刀锋。
咔嚓!
护体法罡溃不成型,身上的法衣也破碎开来!就在这时,大河姥姥魁梧的身姿出现在他面前,双手举起青龙偃月刀,一刀斩下。
咔嚓!
紫府修士直接被一刀劈成两半。
死了。
一位筑基修士被大河姥姥雷掌镇杀。
另外一位筑基修士也被大河姥姥的黑风鬼怪一口吞掉。
紫府修士更是被他三刀下去直接斩杀。
望着这一幕,金五爷一行二十多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朱胖子的嘴角都禁不住抽搐两下,他早年前虽然已经开出紫府,实力暴涨,打伤普通的筑基修士,不在话下,但也仅仅只是打伤而已,以他的修为实力,几乎很难杀死一位筑基大修。
但凡筑成大道根基的修士,不管是祭炼的法宝,还是一身法力,再加上其他护道手段,对付起来,相当难,想杀更是不易。
没想到这大河姥姥,弹指间镇杀两位筑基大修,就连紫府修士都被她三刀斩杀了,着实凶残。
“大河姥姥……还是这么威武霸气,这么彪悍啊……”
望着远处的大河姥姥,徐落又惊又喜,内心更是颇为感慨。
“大河道友!”
金五爷纵身跃起,拱手而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大河姥姥将手里的青龙偃月刀收起来,一张普通如妇女一样的脸上,面无表情,神情淡漠的看了一眼金五爷,只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不知大河道友,此次要去何地,如若孤身一人,可愿与我等同行?”
“不必!”
大河姥姥拒绝,头也不回的离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