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第三卷光与恶第十五章盛大演出第三幕周围的景象在刹那间坍缩,房间的墙壁如多米诺骨牌般倒塌,并向四面八方延展。
原本的六个房间只剩下1、3、5三间,其余隔间皆被打通,重构成蜿蜒曲折的回廊,并在顷刻间变得稳固,点缀上斑斓的装饰。
迷宫拔地而起,古希腊连廊质感的墙面上零星地贴着泛黄的羊皮纸页,一眼望去能隐约看到上面扭曲如蛇行的文字。
再远一点,还有几个陈列架从墙体中凸出,上面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牌类游戏。
“喂喂喂?这什么情况?我们才刚起来没多久,就赶鸭子上架整新活,不是说好了不让我们太劳累的吗?”董希文虚着眼念叨了一通,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系统界面上,新的规则刷新出来。
【大逃杀规则—演出版】
【1、本幕为大逃杀环节,追逐方为玩家的罪恶所化的鬼怪,逃亡方为“玩家”。】
【2、一般情况下,玩家将不会受到自己对应的鬼怪的攻击;玩家死去后,相应的鬼怪也将消失。】
【3、玩家与鬼怪的实力将具象化为数值。鬼怪实力为2,玩家实力为1。】
【4、杀死一名玩家后,实力数值增长2;杀死鬼怪后,实力数值不变。】
【5、杀戮判定方式为比较实力数值大小;实力数值较高者,必然在对抗中获胜。】
【6、本幕中的鬼怪不存在联合的可能性,玩家可以相互攻击。】
紧接着,一行冰冷的时限高悬在视线左上角:
【准备时间00:10:00,逃亡时间01:00:00】
十分钟准备时间,一小时追逃时间,只要能活过一小时,这一幕就结束了吧?
董希文来回扫了好几遍,用吐槽的腔调道:“这还是大逃杀吗?怎么感觉是在做数学题啊?这一幕幕的,从黑杰克就开始了,考的根本就是玩家的数学水平是吧?”
“不是,是博弈。”齐斯盯着“杀死一名玩家”的字样,想到了什么,唇角缓缓漾开一抹异样的笑意,“解法已经蕴含在规则当中了,不是么?选择一个人去杀死另一个人,使他的实力数值大于鬼怪,并快速将所有鬼怪击杀。”
他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极低:“或者,直接把所有人都杀了就是了,这样鬼怪就都会消失了。”
董希文一脸便秘,心说不愧是变态杀人魔,张口闭口都是杀人,像吃饭喝水似的。
他脑子一转,脸色变得难看,只因他忽然意识到——齐斯说的方案似乎真的可行,也确实高效。
如果真要选一人杀死,以实力论,他这个刚进游戏的新人怎么都活不成吧?
和惠同样想到了这些,将头低垂到胸前。
她想到夜里那些温柔地牵拉着她的手臂的镜子,小心翼翼地提议:“我们也许可以和自己对应的鬼怪交流,请求他们不要伤害其他人……”
她一抬头,就见董希文和齐斯一同用关爱孩童的目光看着她。
“规则中说‘鬼怪不存在联合的可能’,其实是变相说明鬼怪无法交流。”有了盘算,齐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耐心,瞎话张口就来,“类似的局面,但凡拥有博弈思维都会知道,联合才是最佳的途径。我相信我对应的鬼怪不是蠢货,那么——他为什么不选择联合其他鬼怪呢?”
“要是我们真狠下心来杀死一个人,使我们中有人的实力数值达到3,对于那些鬼怪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你觉得它们会想不到吗?”
至此,董希文差不多明白了这局游戏的性质,轻吐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我认为不到最后时刻,都不应该选择害人的方式……”
齐斯侧过头看他:“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董希文被噎住了。
然后就听齐斯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当然,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大逃杀’顾名思义,最重要的是‘逃亡’的环节。说不定只要我们分散着向三个方向跑,直到这幕结束都不会被鬼怪追上。”
青年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好像真在两位队友的态度的影响下,放弃了原先的杀人计划。
董希文松了口气,应和道:“是啊,杀人再怎么说,都是最后无可奈何的选择。”
齐斯用一番话术将两位队友的心情牵动得起起落落,估摸着他们暂时意识不到问题的关键了,才开始打量新生成的场景。
舞台灯光依旧刺目,却找不到具体的光源,好像整个世界便是由光的粒子构造的那样,每一个角落都是刺目的亮,没有阴影,无处可藏。
原本不算广阔的环境被延展得无边无际,大约有一个操场那么大的场地中,三人站在正中央。远远能够望见光滑的墙壁,和上面整齐排布的门洞。
在目光触及的刹那,大量非叙述性信息纷纷杂杂地灌入脑海,告知众人内里的路线的错综复杂。
很适合玩大逃杀的场景,如果奔跑速度够快,转向够灵活的话,在这些走道间乱钻,也许……真不一定能被鬼怪找到。
视线左上角的倒计时只剩下五分钟了,鬼怪即将出没的预警恰似阴天悬于乌云中的第一滴雨,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玩家们的神经。
齐斯抿住唇角,淡淡道:“分头走吧,生死有命。”
他背着手,似乎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某种冲动。
董希文知道,按这个老玩家的一贯处事原则,大概率会想杀一个人,来达成较简单的破局。
一个利己主义者,最看重的便是自己,却为何在此情此景下放弃那个简单粗暴的方案呢?
董希文想不明白,记忆却又一次回到第二幕,青年对众人说的那番话语——
“我一向讨厌那套牺牲一个人、成全大多数的功利主义法则,这太无聊、太不经济了。”
这句话,会不会就是他的真心话呢?
他平静地阐释自己的罪恶,却如此厌恶功利主义,是不是因为他也曾经被别人以这套法则放弃过呢?
董希文觉得自己知道了终极答案,一瞬间,“周可”这个角色的人物逻辑在他这儿自洽了。
他看向齐斯的眼神多了几分明显的同情。
“你们快走吧,再不走,等鬼怪出来了,我就只有杀一个人破局了。”齐斯扶了扶冰冷的面具,不冷不热地催促。
和惠不敢怠慢,连忙小步向远处跑去。董希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作停留。
齐斯松松垮垮地站在原地,遥遥看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化作一白一蓝两个斑点,隐没在光影中。
估摸着那两人注意不到他的动向了,他兀自摇了摇头,转身向1号房门走去。
笑死,杀人什么的也就嘴上说说罢了。
在大庭广众下,以他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公然杀人好吧?
在场景变化后,整个空间都在原基础上膨胀了好几倍,就像一个海绵被泡涨了,又被异物从里面撑大。
原本近在咫尺的1号房门距离齐斯足有五十米远,他闲庭信步地走了有一会儿,才到达门边,转动门把,推门而入。
在他跨过门槛的刹那,倒计时清零,发出“叮”的一声冰冷的铃音。
【大逃杀,开始】
血色的烟雾从地板下蒸腾着袅袅升起,从脚踝开始缓慢地勾勒出一道血色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红色西装礼服的青年,以和齐斯同样闲适的姿势,侧立在房间中央。
在看到齐斯后,他歪了歪头,咧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事先说明,我没办法帮伱,规则在头顶盯着呢。”
齐斯注视着青年的眼睛,认真地问:“那你可以杀了我吗?”
红衣青年眯起眼笑:“首先,给你提个醒,第二幕的筹码在第三幕没用,抵不了命;然后,杀了你我也会死。”
齐斯“嗯哼”了一声:“所以,你的选择是?”
红衣青年弯了眉眼,猩红的眼眸中亮起跃跃欲试的光:“现在吗?我在很久以前就想试试剥自己的皮的感觉了……”
齐斯也不由微微弯了一下唇角。
不得不说,这个副本把他的罪恶把握得不错,他确实一直想试试把自己做成标本来着。
“稍等。”
齐斯吐出两个字,侧头回望。
窸窸窣窣的响动从门外可疑地传来,越离越近,一面面镜子从地底冒出,每一面当中都映着齐斯的身影,透明的手臂从镜中伸展,拉得绵长。
一个巨大的天平在场地上空缓缓升向高天,并在某一个高度定格,投下一片乌云般的阴影,发出一阵阵庄严的讯问。
齐斯反手将门关上,背靠着门坐下,从口袋里摸出角色卡,用指甲从边缘处抠挖起来。
抠了有一会儿,他终于将表面的一层薄薄的纸页揭了下来。
其下,赫然是一张截然不同的卡牌。
【角色卡-观众】
【效果:“异度世界”……】
齐斯眉眼弯弯地笑了:“果然么?身为观众,总该有随时离场的特权吧。”
查理最开始就说了,玩家们既是演员,又是观众。不过玩家们逐渐在一场又一场的投票和游戏中迷失,将“演员”这一身份代入得越来越深。
包括齐斯。
直到董希文声称自己拿到的角色卡是“观众”时,他才意识到,玩家的身份也许另有玄机。
如果演员和观众的身份是可以重叠的,游戏完全没理由单发一张观众卡给玩家。
除非……两种身份能够相互切换,“观众”也是一种可行的选择。
“虽然很想和你多聊几句,但我想你的同事不会给我这个机会。”齐斯握着观众卡,仰靠在门上,感受着后背鲜明的撞击和抓挠感,笑容粲然。
“——那就,请你现在杀了我吧。这出戏,我不想演了。”
红衣青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伸出长着刀片的指甲勾住齐斯的下颌,并在下一秒将其贯穿。
正常人遭受这样的伤害早该死去,齐斯却被疼痛刺激得更加清醒。
他垂下眼,看到自己被以中线为分界划割成两半,每一半的皮肉都像是外套一样垂落下来。
分明是无比痛苦的感受,他却笑得愉悦,连带着面色也染上红润。
他大笑着,看着眼前的场景如同舞台谢幕般陷入漆黑,并在某一刹那被火光带来的照明填满。
然后……鼻尖后知后觉地闻到了焦糊味。
周围的场景变了,是齐斯在第一晚梦到的燃烧着火焰的剧院。不过相比梦里,这座剧院的火灾并没有那么严重,除了某一处火海连天外,其余地方只在墙壁上镶嵌了几簇火苗,代表一场将灭不灭的大火的余韵。
“周可,你小子也有今天?以为弄死我就能稳通关了?做梦!”汉森恶狠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夹杂着痛苦的嘶鸣。
齐斯眨了眨眼,看到一个一人高的鸟笼端放在火海中,已经被烧光了衣服的汉森正一边捂着关键部位跳脚,一边面目狰狞地瞪着他,发出报仇雪恨的桀桀冷笑。
齐斯认同地点点头,认真地说:“可是我有衣服欸。”
汉森:“……”
汉森:“啊啊啊啊啊啊!”
齐斯不再搭理他,微微移动视线,看到自己也被关在一个差不多形制的鸟笼中,不过周围没有火焰,也没有别的能使他不好受的设计。
他身边还有一排鸟笼,两个空着,还有一个则抱膝坐着一个人影,是辛西娅。
很好,看来在剧目中死了的人都会来这里集合。
齐斯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出于《双喜镇》的思维惯性,把所有队友都弄死。
不然……等到时候出了笼子,他怕是要先被所有人联合起来枭首示众……
齐斯从不会为没发生的事生出太多负面情绪。
他盘膝坐下,眯起眼环视被他间接害死的两人,笑得真诚:“两位,现在我们没有利益冲突,不如一起想想,怎么从这个鸟笼中出去。”
……
另一边,剧目还在上演。
董希文咬紧牙关,在回廊的门洞间左冲右突。
一面面镜子追着他不放,时不时在他经过的路上隐现,毫无预兆地替换掉某一块墙体,向他伸出双臂。
他虽然是新人,没有保命道具,但身体素质不错,到底堪堪避过了大部分攻击。有几只躲无可躲、箍住他的手臂,也被他用巧劲挣脱。
他气喘吁吁,却不敢放慢分毫速度,酸重的双腿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只出于惯性继续前行。
在转过一个弯后,他听到了和惠颤抖的声音:“董希文,是你吗?快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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