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闻本固则末茂,源浊则流浑。昔仁宗皇帝擢臣知諫院,臣初上殿,即言人君之德三:曰仁,曰明,曰武;致治之道三:曰任官,曰信赏,曰必罚。英宗皇帝时,臣曾进歷年图,其后序曰:「人君之道一,其德有三。」其志亦犹所以事仁宗也。大行皇帝新即位,擢臣为御史中丞,臣初上殿,言人君修心治国之要,其志亦犹所以事英宗也。今上天降灾,大行皇帝奄弃天下,皇帝陛下新承大统,太皇太后同听万几,皇太后同佐军国,不知臣愚,猥蒙访落,且愧且惧,无以塞责,谨復以人君修身治国之要为献,其志亦犹所以事大行皇帝也。所以然者,臣歷观古今之行事,竭尽平生思虑,质诸圣贤之格言,治乱安危存亡之道,举在於是,不可移易,是以区区首为累朝言之。不知臣者,以臣为进迂阔陈熟之语;知臣者,以臣为识天下之本源也。
夫治乱安危存亡之本源,皆在人君之心。仁、明、武,所出於內者也,用人、赏功、罚罪,所施於外者也。出於內者,虽有厚有薄,有多有寡,稟之自天。然好学则知所宜从,力行则光美日新矣。施於外者,施之当则保其治、保其安、保其存,不当则至於乱、至於危、至於亡,行之由己者也。所以能当,在於至明,所以能明,在於至公。是以明君善用人者,博访远举,拔其殊尤。德行高人为之贤,知勇出觽为之能。贤不必能,能不必贤,各隨所长,授以位任。有功则赏,有罪则罚,其人苟贤能,虽讎必用,其人苟庸愚,虽亲必弃。赏必有所劝,罚必有所惩,赏不以喜,罚不以怒,赏不厚於所爱,罚不重於所憎,必与一国之人同其好恶。是以古者,爵人於朝,与士共之,刑人於市,与觽弃之,如此安有不当者乎?臣故曰:所以能当,在於至明,所以能明,在於至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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