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楚人的悲鸣,举起屠刀的张机(四千
作者:一觉睡到下午醒   人在秦时,浪到失联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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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0章楚人的悲鸣,举起屠刀的张机(四千字大章)
    陈县城外,张机驻扎秦军营寨外,秦军随军的民夫和从陈县附近征集的青壮们井然有序地加固着营寨外围的土墙、木栅以及拒马,再接着是箭楼。
    其实修建这些工事完全用不到这些陈县的青壮,仅仅是秦军随军的民夫就足以在短时间内完成,而且他们远比那些青壮更加熟练,配合也更为默契。
    但征集这些青壮本就不是为了修建工事,而是以工代赈。
    秦国的徭役本就是提供食宿和夏季、冬季两套服装的,还会给徭役的家中送去因被征集徭役而在耕种或收获的集结缺失劳力的补贴,只不过各地提供的食宿、服饰以及补贴程度,会随各地官府的财政而变化。
    但在这大旱之时,能吃饱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整整一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楚地虽处南方水网密布之处,但也不是每个地方附近都有河流的。
    陈县的繁荣,是依靠那条连接黄河和淮河的鸿沟带来的。
    但上游的大梁和下游的项城两处,魏军与楚军纷纷建筑堤坝,拦截河流过鸿沟过陈县,倒是因此大梁附近的洛水、丹水、汜水、济水四条大河水源愈发充沛,倒是让伐魏大军以及魏军双方都不必再担忧水源问题。
    然而陈县便惨了,尽管鸿沟之中还是有着一条潜流,但如何能满足偌大一座巨城的消耗,光是饮水都有些勉强,田地里的谷物就根本不可能指望这些水了。
    即便陈县从前是一座土地肥沃又商业发达的大城,但底层百姓断粮也是早晚的事情。
    好在陈县的仓库内,还有不少楚国留下的粮食。
    原本的陈县是楚国迁都寿春后,计划作为反攻的桥头堡的城邑,故而陈县不仅城高池深,屯粮也不少,如果单单用于接济陈县附近的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军的军粮也还是足够的,秦国的库存要继续维持秦国维持三线作战半年至少是不成问题的,倒也不至于再面对当初在代地时那种缺粮的困境。
    而被秦军征集来修建工事的民夫们却是有些心情复杂,但却也依旧卖力地干着活。
    哪怕是最底层的百姓,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他们也是明白许多与他们生活息息相关的小道理的。
    比如连接黄河与淮河的鸿沟为何会几近枯竭,比如秦军竟然会给他们这些敌国的民夫提供食宿和衣物,甚至与一旁的秦国民夫们得到的都相差无几。
    而且根据负责监管他们的秦军军官说,这些随军的秦国民夫得到的更多是因为背井离乡随秦军南下来到楚国,这些比他们多的部分是长途跋涉的辛苦费。
    当这些消息传开以后,这些原本并不算多配合与卖力的楚人也不再有偷懒的行为,至少绝大多数有良心的楚人都是如此。
    张机亲自主坐镇这座营寨,自然是能够明显地察觉到共事修建速度的变化,随便巡视一圈便能注意到这些被征集的楚人的积极性大大提升。
    疑惑不解的张机派同为陈县人的邵骚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但邵骚却在傍晚时分才归来,并且神色颇为落寞。
    “主上,这是臣这一整日所得,请主上一阅。”邵骚面对张机的时候面色羞红,或者说是羞愧,或许是注意到了张机对于他用奏章书写而不是口述汇报的不解,解释道,“臣身为陈县人,不……身为楚人,实在是羞于说出口!”
    张机眯着眼,当即便意识到了这件事似乎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旋即快速地阅览起来这封奏章,越看越心惊,脸色也愈发涨红。
    只不过与邵骚的羞愧不同,张机是愤怒,按着腰间的湛卢剑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愤怒。
    最初张机看着奏章是有些得意的,因为邵骚对于陈县百姓的积极性提升得出的结论是,陈县百姓对于秦国的认同感大大提升。
    人心都是肉长的,魏国与楚国同时修建堤坝断了陈县的水源,而接济他们的人却是入侵他们家园的秦人。
    但是看着看着,张机脸上的喜色便逐渐消失了。
    因为他发现,在楚国,民众服徭役,是没有任何补贴的!
    其实按照各国的律法,民众服徭役都是有一定的补贴的,只不过是给的数量不同。
    然而当楚国庙堂拨付下去的补贴,经过一层层的官吏克扣,能落到百姓手里的还剩下……不,还有能落到百姓手里的么?
    一点都没有!
    就连服兵役战死的抚恤金,原本能换来一场体面的葬礼和一段时间的衣食无忧,然而能落到百姓手里的连买口棺材都不够!
    至于告状……乡县郡三级,谁没有伸手?
    想告状的人,连乡都难以离开便会被拦截,到了县里面更是会被直接抓走,将一些平日里堆积的无头悬案安放在他们身上,或是替犯了事的官员和贵族顶罪,以完全合法的手段处死这些人!
    至于离开县去郡里,或是找像屈原那种自己不贪还极度厌恶贪腐的高官……不好意思,没有路引,离开县里也无用,入不了城,更见不到高官。
    何况如今的楚国哪有几个不贪的,或是愿意为了乡野农夫不惜身家性命得罪这些贪官的?
    光是收拾了告状之人还算“善良”的,心狠手辣一点的,直接以各种“合法”的手段将其家人一并清理,女眷充入官营的妓馆,弹指间便将一户人家逼得家破人亡。
    若是有一群想要告状的人联合起来,那么县里和郡府也有解决手段。
    要么直接报与当地拥有私兵的贵族,贵族派出麾下的习武之人假扮流寇,或是拿着百越人的兵器,装扮成百越人所为,直接对户乃至村直接进行血洗。
    要么就是宣称此地百姓为造反的暴民,全部以暴民论处斩杀,还能白拿一份军功。
    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告发?
    当然,这些官吏和贵族也不是没有失手的时候。
    都说秦国虎狼,然而谁曾记得,历史上最先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实际上并非是秦国,而是那个成天叫嚷“暴秦”的楚国!
    张机曾想起后世听一名考入了历史系并且其导师为专门钻研先秦史的知名教授的朋友说起,楚怀王二十八年(公元前301年),齐、韩、魏三国攻楚,大败楚军,楚将唐蔑被杀,与此同时被压榨不堪的农民、未得到抚恤的战死士卒家属起义。
    对于这一场起义历史上有着多种说法和记载,一个名为“庄蹻”或是“庄豪”或是“庄跻”,亦或是其他几个版本的名字被不同的名书记载成农民起义的“叛贼”、四处作乱的盗贼和作为楚国将军却屠杀前线战败者家属并将其尸体在楚都郢城公然展示的残暴将领,甚至有记载成历史上第一个抵达并开发了云丨南的将军,而后还自立为滇王。
    记载很乱,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哪个版本的史书,历史上楚怀王二十八年后,的确爆发了一场极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并且楚军与起义军交锋连战连败,楚国国土甚至被庄跞的农民起义军分割成为三、四块区域。
    《荀子·议兵》说:"庄蹻起,楚分而为三四。”
    《韩非子·喻老》说:"庄蹻为盗于境内而吏不能禁。”
    《吕氏春秋·介士》说庄蹻“暴郢"。古书往往称庄蹻为“大盗",但农民们却热情歌颂自己的领袖,以至于司马迁在《游侠列传序》中记载“故伯夷丑周,饿死首阳山,而文、武不以其故贬王;跖跻暴戾,其徒诵义无穷。由此观之,‘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侯之门,仁义存。’非虚言也。”。
    司马迁虽抨击盗跖和庄跻的暴乱,但却将二人的行为定性为“义”。
    只不过,史学家们将庄跞率领的农民起义定性为奴隶起义。
    因为当时的封建制度还未完全建立,奴隶制尚存,楚国便像是一个奴隶制国家,因此仍可以定义为奴隶起义。
    此外,对于那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的记载实在是太过模糊,无头无尾,一笔带过,就连起义军领袖的名字都有许多版本,并且有着正派、反派和与起义全然无关的多种身份被记载在不同的古书之中。
    最后便是由于陈胜吴广的起义是秦国灭亡的导火索,故而选择了将陈胜、吴广起义定性为历史上第一起大规模农民起义。
    曾几何时张机也就是和朋友像聊起将五胡乱华定性为“民族大融合”,取消岳飞“民族英雄”称号这些砖家们干的破事结合在一起吐槽,但如今却是亲眼目睹了史书上寥寥数笔便带过的“累累白骨”,心头不由涌现出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怒。
    “长史,我要回城居住一些时日,在这期间,营中大小事务悉数交由你全权处置。”张机召来右长史杨樛,嘱托道,“除非楚军有进攻之意,否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打扰我。”
    杨樛一愣,旋即眉头紧蹙,一把抓住张机的胳膊想要拦住张机。
    “主上,大战随时开启,此刻回城……太过荒谬了!”
    杨樛下意识便认为,张机回城是想念白瑾了,又想和白瑾行敦伦之乐。
    可这是什么时候?
    先前楚军主力尚未抵达,与先前完全不同,岂能如此儿戏!
    但当张机微微回头侧目看向杨樛的时候,他便明白自己想错了。
    那双眸子中,投射出满是杀意的目光,落在杨樛的身上,让他感到浑身颤抖,宛如大雪天被人剥光了埋进冰雪之中,冰寒刺骨。
    杨樛身躯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浑身瘫软。
    他想起了一个仿佛被世人遗忘的事情。
    张机向来以待人以宽和,在朝堂之上从无结怨,江湖之上也只有几位曾经追求过张机一位妾室的农家弟子结怨,但除此以外,即便是敌国,也不曾与张机有过多少仇恨。
    张机在世人眼中待人接物的印象是,没有架子,待人温和,唯才是举,有信陵君之风。
    然而,世人仿佛忘了,张机还是白起的兵法传承者,兵法传承者,也就是弟子了。
    方才杨樛便觉得,如果世间真的有“杀神”存在,那么应该便是面前的张机了,张机的身后仿佛站着尸山血海,令人胆寒。
    他虽是文人,可也是亲自在战场上拼杀过却因为政治上的才能被迫由武转文的长史,却被张机的一个眼神吓得瘫倒在地。
    当杨樛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张机已然骑上马回了陈县。
    杨樛不明白,为何张机会爆发出如此骇人的杀意。
    但他清楚一点,张机是回去杀人的,很多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