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新郑的叛乱声势浩大天下瞩目，然而新郑的叛乱也犹如昙花一现。
    谁也没想到秦军看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颍川郡守备空虚，而实际上秦国早就已经觉察到了叛乱的踪迹，刻意设了个套等着这些旧韩贵族们跳进去。
    而与此同时，秦燕边境上，收到了新郑叛乱被平定的消息，樊於期震恐不已，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可樊於期一直认为这不过是夸大的妄言罢了，但这摆明了是蒙武早就在武关率领大军虎视眈眈，甚至掐着点来新郑平叛，不给颍川郡叛军进一步勾结楚国和魏国的机会，再以雷霆之势攻破新郑，将叛军一股脑剿灭。
    若说这不是早有预谋，刻意等着心怀不轨之人主动跳出来的守株待兔，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但静下心来想想，樊於期觉得张开地、张良和卫庄这等重要人物，也许罗网早就在他们身边埋有暗子，如此一来泄密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可这样一想，樊於期更加感到不安和惊慌了，顿时冷汗涔涔。
    这些时日，秦燕双方对峙于易水河畔。
    秦军以长安君成蟜为主将，率军十万，桓齮为副将，四朝老将张唐为参军，樊於期为先锋大将，另有孟西白三族子弟为军中中流砥柱。
    而燕军主将雁春君，率军十五万，副将大将军晏懿，燕丹为监军。
    不过秦燕双方毕竟尚未正式宣战，仅仅是隔河相望，彼此鸡犬相闻却又秋毫无犯，甚至两军互相赠送美酒肉食，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和谐，或者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而燕丹也趁着双方互遣使者送礼问候之际，暗中联络到了樊於期。
    当然，以燕丹如今的地位和声望，笼络樊於期绝无可能。
    说句不好听的，樊於期根本瞧不上燕国，更瞧不上燕丹，真正说动樊於期的人是芈启和芈颠兄弟二人。
    在樊於期眼中，方今天下有能耐与秦国一战者，唯有楚国。
    既然要做叛将，那自然要将自己卖出一个好价钱，何必卖到一个朝不保夕的小国？
    若是燕国灭亡，落入嬴政的手中必然要落得一个五等分的结果。
    而投靠楚国，或者说楚国庙堂一系，尤其是手中缺乏嫡系带兵将领的令尹李园麾下，那必然会受到重用。
    在整个家族被雪藏的怨念加之野心的刺激下，樊於期动心了。
    可现在想来，樊於期却是有些惊慌了。
    自己虽然先前没有受到什么关注，但终归是成蟜为数不多剩下的家臣。
    嬴政真的会对一个曾经被身后的人推着与他争过王位的弟弟如此宽容大度，不计前嫌地给予立功的机会么？
    就算嬴政有这个容人之量，也必然会留下监察的手段。
    那他是不是……早就暴露了？
    当然，樊於期绝对是想多了。
    罗网也没有这么可怕，至少在秦国一统天下前的罗网还不至于这般无孔不入，有时候就连掩日这个罗网的大管家都怀疑，张机是不是私下里还建立了一个情报机构来制约罗网，否则张机怎么每每能布置一些就像是未卜先知的任务给他们。
    不过樊於期猜得也没错，历史上的成蟜兵变得太仓促了，尽管占据了屯留这个咽喉之地，而且还和赵国达成了一定的合作关系，同时也可以借助韩魏的援助，可时机却选择得不是太好，诸国都恰好无力援助成蟜。
    而且成蟜的确没有任何必要造反，秦国历来有让宗室子弟从军担任将帅的习俗，从而保证王权的稳固。
    而能被选中作为这个人选，必然说明这位宗室子弟极其受彼时的秦王的信任和重视，嬴政若是与成蟜不睦，何必给成蟜统兵立功的机会？
    就像是有人在暗中谋划以成蟜的名义造反，结果被人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不得已临时起事似的。
    原本历史上的这个人的身份是未知数，但如今这个人的人选……也只有樊於期了。
    深夜，易水大营
    除了巡营士卒和哨兵以外，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秦燕两军和谐的一幕似乎让秦军也失去了警惕之心，甚至没有觉察到悄然渡过易水的燕军。
    易水西畔，樊於期带着一众将校接应着渡河的燕军，直到燕军渡过易水，樊於期才终于松了口气。
    即便此刻秦军有所觉察，他麾下三万大军加上十五万燕军，再不济也能保他平安。
    至于他为何能调度那三万秦军先锋军，也是这些时日樊於期对部下光是恩德，同时遣心腹暗中在军中传播嬴政是赵姬与吕不韦私生子的谣言，说嬴政得位不正。
    再者，先锋军的军官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秦国的老牌贵族孟西白三族子弟，没落的三族与同样作为老秦贵族之一且不受重用的樊氏与孟西白三族的子弟有着共同的遭遇，聊得很投机，彼此互诉怀才不遇之情。
    对军官的笼络加上基层士卒对嬴政这个秦王的逐渐不认可，使得樊於期在数月间竟然掌控了这支先锋军。
    原先樊於期都觉得对于先锋军的掌控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当燕军真的成功渡河了，樊於期也打消了这些怀疑。
    兵半渡而击之！
    秦军再如何埋伏，都不如当燕军渡河之际发起偷袭，再绕后偷袭，前后夹击之下，燕军必然损失惨重。
    而渡河之后，便是一片广袤的平原，根本没有任何有利的山势丘陵让秦军设伏，若是在草丛中埋伏，效果却又远不如半渡而击。
    秦军有着如此多的名将，又岂会做出这等丢西瓜捡芝麻的事情？
    “樊将军，此番破秦，劳苦功高莫过于将军也！”
    燕丹向着樊於期拱手行礼，随后想要握住樊於期的手嘘寒问暖一番。
    燕国缺乏名将是公认的事实，所以燕丹也想拉拢樊於期，哪怕这是秦国弃之不用多年的名将。
    可燕丹的热脸却贴了樊於期的冷屁股，樊於期本就瞧不上燕国和燕丹，尤其是在大局未定，燕军刚刚渡河的情况下，谁有心思和你嘘寒问暖。
    樊於期双手握紧长矛，一脸肃穆看向晏懿，鄙夷之色昭然若揭，就差没说燕丹不知兵，你再不济也是有过不少军功的将军，任由燕丹这个白痴在这耽误时间？
    “咳，太子殿下，我们尚未完全得手，待秦军大败后再为樊将军庆功不迟。”
    晏懿倒是会察言观色，主动站了出来圆场。
    燕丹瞥了一眼那一副对他鄙夷不屑模样的樊於期，脸上的阴郁之色一闪而过，依旧维持着那副礼贤下士的微笑。
    （2217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