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秦楚议和，张机入楚见楚太后
楚军的撤退也意味着秦军的胜利，但张机绝不会选择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三军掩杀！”
张机指向撤退的楚军，画戟虚劈，被内力加持的声音传遍了战场，秦军仿佛嗅到猎物身上血腥味的虎狼，咆哮着咬住猎物不肯松口，直至追击到了项城下，才被城头留守的楚军乱箭射退。
一场浩浩荡荡的秦楚大战也以楚军的大败为结局落下帷幕，这支由项氏一族直接统领的腾龙军团被在经历了当初蕞城的创伤后，彻底被张机打残。
将秦军先锋骑包围的腾龙军团在项渠被斩首后反被秦军包围绞杀，五万腾龙军团中阵亡一万七千人，俘虏一万四千人，只剩下一万九千人仓皇逃回项城，险些将腾龙军团的根也一次性掘了。
而除了腾龙军团以外，楚军阵亡者两万两千人，俘虏三万人。
也就是说，出战的二十万楚军，阵亡三万九千人，俘虏四万四千人，楚军一战折损近半！
但真正令项燕肉疼的，不是这些士卒，而是腾龙军团和死伤惨重的将校军官。
腾龙军团是项氏一族安身立命的本钱，也是项燕话语权的来源，否则为何不能是季氏等其他拥有私兵的贵族担任楚国上将军？
而且五万人的腾龙军团只剩下一万九千人，已经是被彻底打残，但还在根还在，只要训练之法还在，训练三五年又是一支精锐，无非是投入人力物力罢了。
最令项燕肉疼的还是折损的将校军官们。
清点各营将校归来数目时的项燕对于这个零星的数字才是真正感到了肉疼！
四十余名将校军官没有回来！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张机单骑突阵时对楚军将校们进行了高效且残酷的斩首行动，而且这些跟随项燕一同出兵的将校们无论出身庙堂还是贵族，都是李园和项燕的支持者，如今却尽数折损在了这里。
项燕不由得联想到了齐国的一桩旧事。
齐吴艾陵之战，曾传闻那场大败实际上是田乞故意让亲弟弟田书带着支持齐国公室的大夫们去送死，将国内的反对者清除一空，为儿子田恒最终篡夺齐国公位扫清了障碍。
如今楚国敢与虎狼之秦一争的主战派在前线死伤惨重，那不就意味着苟延残喘、献媚于秦的懦夫们会占据庙堂执掌权力？
秦国有楚系，而楚国虽然没有秦系，却也有不少主张与秦国交好甚至臣服秦国的主和派。
“令尹……此战，不能再打下去了。”
项燕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李园，摇了摇头。
其实想要解决项燕和李园眼前的难题的办法很简单，再打一仗，打赢就行。
然而刚刚经历大败的楚军根本没有战胜秦军的可能，即便二人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楚军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
“事不可为，那便议和吧。”
李园深吸了一口气，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做出了这个艰难的抉择。
“进取不足，但守成有余，即便是秦军也无法支持长期开辟三线战场的海量资源消耗的。”李园坐回帅案，看着挂在墙上的羊皮舆图，幽幽一叹，旋即便开始书写议和国书。
不同于项燕对自身地位的不安，李园的地位还是颇为安稳的，他的支持者不只有主战派，主和派的许多人同样是他的支持者。
楚王悍是他的亲外甥，楚太后李嫣嫣是他一母同胞、亦父亦兄照顾着长大的妹妹，主战派支持他，主和派也有不少人支持他，庙堂派支持他，贵族派也愿意与他通力合作，这也是李园的底气，他根本不可能如同春申君那般落得个众叛亲离的狭长。
战败对于李园来说，无非是要多向贵族派和主和派妥协一些，妥协的同时再利用对方的资源来恢复楚国的国力。
而当李园遣使将议和国书送往咸阳后，对于是否要议和，秦国内部再一次分为了两派。
同样是主战派与主和派。
左丞相隗状作为负责调配秦军三处战场物资的总后勤官，自然是清楚国库里的库存消耗速度的，尤其是在王翦确定了水攻大梁的战法后，为了修建堤坝投入了更加海量的资金。
同样作为主和派的王绾也支持隗状的观点。
而作为主战派，从陇西郡调回的羌瘣认为应该趁着楚军被重创，趁势继续南下征伐！
当然，庙堂上还有一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倒并非是张机常听的那种不堪入耳的声音，而是遭人唾弃的声音。
不少楚系的官员竟然提议与楚国索取财帛作为议和条件，正好借此机会补充国库。
听上去是一心为秦国考虑，然而这样的提议在其他秦国朝臣眼中简直是一派胡言。
左丞相隗状和御史大夫王绾主和，却也是提议要在谈判桌上狠狠地撕下楚国一块肉来，区区财帛对于如今的秦国又有多少吸引力？
唯有土地！
秦国必须用秦国的剑为秦国的犁取得更多阳光下的土地！
“陈郡！”
“绝不可能！这是我楚国的陪都，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楚军大营中，姚贾丝毫不在意帐外杀气腾腾的楚军将士，悠然地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随后才抿了一口没有那么滚烫的清茶，不紧不慢地看着断然拒绝了他提议的项燕。
“上将军近日心情不顺，还望秦使勿怪，但骤然割让整个陈郡，李园也无法向楚王交代。”
姚贾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喝着茶。
作为一名名家出身的外交大师，他又如何会看不明白李园给他摆的局？
项燕唱白脸，李园唱红脸，简单的把戏。
见姚贾丝毫不为所动，李园双目微眯。
其实一个陈郡，还是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的，但他还是想再砍砍价，哪怕只是少割让一座城池也好。
不过姚贾这次一反常态，没有名家弟子犀利的言辞和智慧的诡辩，话语间格外强势与霸道。
“姚贾来前，秦王曾有言，昔日长平之战，秦国上下为供给前线秦军，昭襄先王曾以身作则，日食两餐，餐餐皆食清粥。”
“秦王说，他虽没有昭襄先王的本领，但作为昭襄先王的子孙，以身作则的勇气和毅力还是有的！”
“若是姚贾的口舌无法说服令尹和上将军，那便让秦剑来谈判吧！”
“告辞！”
姚贾一甩袖子转身便走，看都不看一眼拦在他面前的戈矛上泛着的冰冷寒芒。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不信楚人敢坏规矩。
况且，谁说名家弟子善辩术就不善武艺了？
名家弟子论正面交手未必有多么出众，然而若论遁术，论保命功夫，名家弟子敢在百家之中称雄！
“且慢！”
“秦使的要求，本令尹答应了。”
李园面沉似水地与姚贾对视着，楚军在战场上的失利让他失去了谈判的本钱，好在秦国还不想与楚国彻底闹翻，展开全面战争。
至于割让陈郡，其实小半个陈郡都在秦军的手中了。
陈郡十二县，陈县、固陵、阳夏、柘县、苦县、新阳、汝阴、寝县、新蔡、平舆、上蔡、项城，秦军控制了五个，尤其是最为其中最为重要的陈县。
因此执着于一个陈郡不放手也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听闻秦军已经即将完成对大梁的水攻准备，也就是说魏国撑不了几日了，若是魏国亡了，那么楚国面临的局势也将更加恶劣，届时也就不是一个陈郡就能让秦军退兵的了。
“令尹果然是爽快之人，那便早日签订正式的停战国书如何？届时无论是我秦军将士还是贵国将士，都可早日回到家乡，与父母妻子团聚。”
姚贾见李园不再进一步扯皮，替他省去了许多麻烦，也不介意投桃报李，按照李园的想法尽快完成议和这桩事。
“好，那为了尽快签订国书，不如姚上卿带着上将军入秦签订和约，而我则带着贵国的洛南君入楚签订和约？”
姚贾微微顿了顿，但并没有拒绝。
无论是盟约还是和约，要么是两国君王选择一个地方，各自签订一份盟约或和约，而后当面交换，以为凭证。
但眼下的情况，楚王悍年幼，无论是嬴政还是熊悍此刻来前线都不方便，更不安全，故而通常会选择彼此各派使者进入对方的国都，与对方的国君签订和约，再带着和约各自的国都。
以两军主将担任使者来签订和约，倒也不算少见。
只是，骤然被拖延了回国日程的张机便顿时有些不爽了。
议和的事情推到他这个武将身上干什么？
焰灵姬都已经分娩了，如同绯烟和月神所占卜的那般是个带把的儿子，只是可惜孩子的满月宴他已经错过了，孩子都快半岁大了。
而出于对焰灵姬和儿子的愧疚，张机也想要早点回咸阳陪伴家人。
但没办法，既然姚贾都答应了李园了，那他便去一趟寿春也无妨。
倒是能顺便见见那位传说中娇媚动人的楚太后李嫣嫣究竟是何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