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墨矩讨论完剧情,又着重修改了菩提子的人设后,二臣出宫。
“大人……”
“哼!”
“大人大人……”
“老夫不是那么好哄的!”
拼了!
沈青云一咬牙,低声道:“大人可知,太上老君?”
霍休顿步,凝视沈青云。
“完了完了,太上老君一出,陛下又变成大人的道童了……”
还好只是化身,圆得过去!
沈青云做完心里建设,正欲开口,霍休率先冷笑。
“看你的样子,挺为难的吧?”
谢大人理解!
沈青云忙道:“太上老君,乃道德天尊之化身,道德天尊,全称太清道德天尊,那可是仙界最牛逼的人物……啊之一。”
行至宫门,霍休已被沈青云口中的太上老君迷花了老眼。
“诶不对,”霍休皱眉,“听上去,这是个仙人?和老夫有什么关系!”
沈青云正色道:“大人您想,都那种境界了,随便一琢磨,炼体不就出来了,正所谓一法明,万法通,万变不离其宗嘛。”
“里嗦的,”霍休撇嘴,“不就是仙体双修……嗯?小沈,这角色你是给自己预定的吧,老夫倒显得强人所难,夺人所爱了?”
“大人捧了,属下几斤几两,心里有数的很。”
沈青云笑了笑,还待继续,宫门外有人招手,他脸色一变,回应的同时传音。
“大人,是孔部堂……他不会以为我们又给他找活了吧?”
因为八纵八横还有百余飞地的官场建设,六部部堂对禁武司的感觉很极端。
不见面吧,爱得举案齐眉。
一见面,必须咬牙切齿。
“你高看他了,”见孔部堂笑眯眯给自己招手,他哼哼转脸,“老夫不理他,你信不信他还腆着脸小跑过来?”
沈青云哪儿敢叨叨部堂,面带微笑不予回应,只留小眼神儿关注孔部堂。
孔部堂没想到霍休是这种反应,先微微一愣,旋即若有所思,最后浮现笑容,小跑而来。
“老大人,沈行走,呵呵……听说禁武司出了个仙体同修的无上奇才?”
不错,正是在下……的挚友亲朋柳高升!
沈青云绷了绷嘴。
而被逆子伤了自尊的霍休,拂袖而去。
“呃……”这下孔部堂食真愣住了,“沈行走,老夫得罪老大人了?”
沈青云恭敬道:“孔部堂误会了,大人这两日正为司里的公务头疼。”
“原来如此,”孔部堂笑得有些犹豫,似乎在估算自己的承受力,最后咬牙笑道,“若是忙不过来,吏部……稍微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沈青云感激拱手:“感谢孔部堂鼎力相助,下官这便去告知大人。”
二人作别。
孔部堂被丰火领进御书房,正要躬身见礼,只觉前方很亮。
疑惑抬头,便看到自家陛下,浑身冒金光。
这是什么场景?
思忖少顷,他欣喜道:“恭喜陛下,修为又有所突破!”
“突破?”秦墨矩怔神失笑,听上去有些落寞,“朕怕是无法突破了。”
孔部堂脸都白了,惶恐道:“陛下您,您怎么了?”
秦墨矩起身,负手踱步,噫吁感慨。
“朕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如此,还怎突破?”
孔部堂嘴巴大张。
宫外朱雀街。
沈青云一路小跑,追上霍休。
霍休扭头看看,脚下不停,嘴里淡淡道:“还打算哄老夫啊?”
“大人莫逗属下了,”沈青云笑了笑,“今儿去府衙,牛治中提了件事。”
“何事?”
“牛治中说得隐晦,属下猜测,怕是和组建专门的修士队伍有关……”
霍休顿步思忖,疑惑道:“他的意思是,从八宗内雇佣修士?”
“应该是了。”
“呵,”霍休不知该笑还是该冷笑,“年少轻狂啊,这支队伍,肯定不会是禁武司的吧。”
沈青云笑而不语。
霍休又琢磨少顷,问道:“是因为那件事?”
“嗯。”
“出发点是好的,但……”霍休摇摇头,继续迈步,“明儿让小覃来司一趟,老夫敲打敲打这个年轻人。”
见大人拒绝,沈青云也不失望。
这种事儿即便大人答应了,也做不了主,最终还是要捅到陛下那儿去。
“哪怕是陛下,估计也不太可能轻易开这口子……”
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但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啊。
调查学堂老六、黄府擎天被掳未遂的事,能把牛威武逼到想出这法子,难度是显而易见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打秦武小朋友的主意?”
他正琢磨,霍休又开口道:“此事你也琢磨琢磨,赶紧完事儿。”
沈青云苦道:“大人,黄府就我家对面。”
言下之意,有办法我早完事儿了。
霍休意味莫名地笑了笑,走人。
“大人……诶?”沈青云怔而恍然,忙拱手道,“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晚上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劝架就看你了。”
沈青云暗笑目送。
“大人还怪有人情味的咧……”
一路哼哼回家。
伴随运动会热,府衙推出的惠民简易修行设施,也火了起来。
沈青云驻足观望。
两三亩大小的地儿,至少百来人。
有修炼的,有交流的,有加油的,还有……吵架的?
沈青云来了兴致,上前看热闹。
“婉茹,你怎堕落到抛头露面的程度了!”
“多谢林公子关心,婉茹并没觉得不好……”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林公子,婉茹这还有客人,请您……”
“赶紧回迎春楼,待我攒够银两,便替赎身!”
“林公子,婉茹这有银……”
“我不要你的臭钱!”
……
原来是这种剧情?
沈青云正要去报官,一大汗淋漓的中年富商,从双杠上砸下来,朝男女走去。
婉茹明显一慌,正要上前给客人赔罪,富商挥挥手,指着林公子骂道:“老子的血汗钱,你他娘凭什么说臭!”
闹了一阵,众人起哄,理亏的林公子羞怒而去。
婉茹强忍着委屈,包着泪不断道歉。
“姑娘也是傻,看上这种空有皮囊的人……”
富商还待说教,一眼扫过了沈青云,呆了呆,改口道:“当然事也无绝对,有些人看上去空有皮囊,其实是内有乾坤的……”
沈青云笑嘿嘿,给富商拱了拱手:“陈老板,幸会幸会。”
陈老板,正是当日仙市小店前打赌,后掺和进仙市经营,又给朝廷捐了十万两的中年富商。
见沈青云开口,他忙上前拱手,甜甜笑道:“能和沈大人再见,陈某三生有幸……”
“倒不至于,”沈青云寒暄两句,朝他背后扬扬下巴,“陈老板又发现商机了?”
“没沈大人指点,哪儿这么容易,”陈老板苦笑,“修行咱不行,就是响应朝廷号召,过来锻炼锻炼身体。”
沈青云笑道:“陈老板很有觉悟,却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如你这体质,两日一练,每次一个时辰足矣。”
“哈哈,多谢沈大人指点,”陈老板笑嘻嘻道,“说实话,第一日一炷香就累得大喘气,后来听说迎春楼有陪练……啧,一时辰都是起步!”
沈青云正要开口,一声儿插嘴。
“哼,男人。”
二男扭头一瞧,是个女扮男装的西贝货。
陈老板还待调笑两句,沈青云轻咳一声,拱手笑道:“兄台说的是,陈老板,最近生意如……”
“我说什么了,你就说是?”西贝货凝视沈青云,似笑非笑。
这是冲我来的?
沈青云微怔,打量一眼西贝货。
五官精致秀媚,却又逸散些许傲然于世的英气。
“神魂三境……”
怕是哪个宗门的女修吧?
“且不远处还有个神魂五境的大修……”
惹不起,惹不起。
沈青云拱手告罪,笑道:“在下冒昧了,实在对不住……陈老板,在下还有事,告辞,告辞……”
“哎,沈大人,沈大人……”
陈老板唤了两声,留不住人,气得不行。
回头瞪了眼西贝货,朝婉茹走去。
“小妹儿,来曲儿替父从军助助兴,爷要挑战五十斤的石锁!”
西贝货没反应,目视沈青云背影,眼神有些好笑,有些复杂。
“十三年不见,沈同窗,你还是那般圆滑啊……”
正感慨,沈青云神识中的五境大修施施然来到近前。
却是一位中年美妇。
中年美妇视线一落在西贝货身上,便溢出极为纯粹的宠溺。
“莲儿,近乡情怯了?”
不疾巷,黄府。
“青云,再坐会儿啊。”
“不了伯父,只是想来看看擎天的,没想到柳兄都接走了……明儿我早些回来便是,告辞。”
“青云慢些啊……”
……
送走沈青云,黄西臣老两口笑容顿敛,互视,黄柳氏又开始唉声叹气。
黄西臣听得烦,又骂不得,只能劝道:“婆娘,要相信……”
“你知道个求,”黄柳氏骂了句,又开始哀嚎,“就一晚的功夫……隔壁坊都开始传闲话了。”
这么快?
黄西臣心慌又瞪眼:“哪个八婆,这般嚼舌根的?”
“就,就我那俩闺蜜……”
黄西臣闻言,身躯一晃,破口骂道:“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老爷,咋整啊?”
“取老夫的刀……”
“老爷,使不得啊,”黄柳氏大惊,一把抱住老爷的腰,“你要是进去了,黄家就完了!”
黄西臣切齿:“那你说咋整!”
“我倒有一主意……”
沈府宴厅。
沈青云陪着云倩倩喝汤拉家常。
拉了会儿,他又问道:“对了娘,秦姑娘那事儿,您想起来没?”
“又是秦姑娘,”云倩倩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很少见我儿这般关心一位女子呢。”
我这长相,用得着当第三者?
沈青云淡定得很,笑嘻嘻道:“娘您也知道,我天生一副热心肠嘛。”
“咯咯,也是,”云倩倩感慨道,“可惜从小到大,受你恩惠的人,还有几个记得你。”
沈青云惊道:“娘何来这般感慨?”
“还不准娘胡思乱想了?”云倩倩笑着拉过儿子的手,唏嘘不已,“就像你往年同窗,记得你的,怕是一个都没了……”
提及此事,沈青云也不免悻悻。
“想想也是,我这都沈行走了,也没见儿时同窗请我开同学会呢……”
但要说真往心里去,是一点儿没有。
“好了娘,儿子做好自己便是,”沈青云嘿嘿笑道,“再说了,知恩不图报,儿子这境界不是一下就来了?”
“咯咯咯,你这嘴是真没白长……”
别了老娘,沈青云又去后院看宝马。
“我怎么闻到一股酒气?”
宝马心头一咯噔,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周伯?”
周伯点点头:“少爷,老奴也闻到了,但四下搜寻,并无发现……”
沈青云瞪宝马。
“好你个无相灵驹,把储物袋交出来!”
什么什么就进行到储物袋这一步了啊?
宝马傻了。
周伯反应贼快,虚空送温暖。
见宝马脖子下面冒出一截储物袋,他顺手拽出,怒极反笑。
“还真是邪了门儿,宝马烂酒,好不容易修仙界找一个,也嗜酒如命……不是,之前你还藏着掖着的?你这城府,深得不像是一匹好马啊!”
骂完,他神识破开储物袋,当即一个战术后仰。
“好家伙,除了酒,别的你是一点儿都不稀罕?败家玩意儿……”
训了足足一炷香,沈青云带着储物袋离去。
宝马眯眼瞪周伯。
“至于吗,堂堂血仙,搞起陷害来了?”
周伯淡淡道:“你没喝?”
“喝了,但酒你送的!”
“送你你就喝?”
宝马气结:“老周,你这唱的哪儿出?”
周伯笑了笑,收拾完马厩,看了某方向一眼,佝偻离去。
宝马若有所思,循望东北方向,却毫无所得。
“奶奶个腿儿,一储物袋的上好灵酒,却给本座喝米酒,不干人事……”
崇明坊东北向,乃忠勇坊。
此刻,亦有人立于高处,远眺崇明坊所在。
“小姐,太,太老爷回府了。”
“嗯。”
白小莲轻嗯一声,迈步下楼。
“我离开这些年,太爷爷过得可好?”
“回小姐的话,太老爷什么都好,就是小姐一走,府,府中没什么人,太老爷……孤独得很。”
“其他人甚少回来?”
“回小姐的话,偶尔回来次,太老爷看不过眼,也都骂走。”
“可有听说沈青云?”
“沈青云?奴婢未曾听说,但近日有闻,朝中出了个位沈行走……”
白小莲脚下一顿。
饶是修行十数年,天赋异凛,见过太多高大上,此刻听闻行走,她也抑制不住震惊。
“有秦武以来,只出过一位行走……”
算上这位,千年秦武,只两位行走,何等份量!
“是他吗?”
白小莲闭上双眸,回顾之前的偶遇。
“神魂不显,气血晦涩……”
少顷睁眼,失笑。
“却是想多了,只是被一商贾称为沈大人……”
但若真的是什么沈行走,便是秦武第一商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的吧。
白小莲继续前行。
至书房。
轻推门。
再见曾祖父白无陌。
白无陌没发现有人进书房,还在隔空看抽屉里的信,老眼闪着思念的泪光。
白小莲神识一扫,情绪瞬间波动,又被压了下去。
“太爷爷。”
轻唤一声,白无陌愕然抬头四顾,随后视线落在白小莲身上。
此时的白小莲,换了一身素黑女装,映着肤的白……活生生的一个人,美到了虚幻的出尘境界。
白无陌不舍得挪开视线,却苦笑轻喃。
“都癔症了,也不知莲儿何时返家……”
白小莲绷不住了,眼泛泪光,扑向白无陌。
“太爷爷!”
冲击力,击破了不是癔症的癔症。
如遭雷劈的白无陌,渐渐回神,却早已老泪纵横。
“莲儿,你,你回,回来了啊……”
翌日。
上衙。
后日便是运动会开幕式。
大街小巷过节的气氛,越来越浓。
沈青云行至禁武司,方才收心,结果又看到百余镇部同僚在司外整队。
庞指挥使环顾一圈儿,满意得哈哈大笑。
“这便是禁武司的素质了,其他人要日日操练,咱禁武司摆摆姿势,就超他们太多!”
“庞指挥使说的是……”
“要属下说,摆姿势都嫌多,后日入场,禁武司必夺魁!”
……
入场仪式都要比的吗?
沈青云头次听说这道道,正要询问,又见庞指挥使接过下属抛过来的旗,双手一挥,舞出击空声。
“出都出来了,便再走一遭!”
目送大队人马雄赳赳朝街的另一头走去,沈青云乐得不行,扭头入司。
还没走到律部走廊,他便听得吵闹声。
“老大人,你也忒不讲理了!”
“是你小子翅膀硬了,什么都敢想。”
“做人还能没点儿梦想?我堂堂府衙,多一支修士队伍,又怎么了!”
“不怎么,老夫不同意。”
“理由!”
“和仙部职能冲突。”
“哈,那老大人您找仙部干活啊,找府衙作甚!”
“老夫就找府衙,你有意见啊?”
“你……老大人,您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也是,禁武司的驴都有产假,要不小覃你歇歇?”
……
哦哟哟,再说下去怕是要打起来了。
沈青云心头一跳,忙小跑至公房,恭敬道:“大人。”
屋里二人一滞。
“青云来得正好,我找青云评理!”
覃府尹迎沈青云进公房,几步路的功夫,就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完了自己的冤屈。
“覃大人说的在理……”
霍休眉头一挑:“嗯?”
沈青云忙道:“大人说的更对。”
覃府尹老唇蠕动,想到行走二字,把脏话憋了回去。
“听上去,”霍休满意眯眼,“小沈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沈青云想了想,恭敬道:“属下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请大人和覃府尹指点。”
霍休颔首。
覃府尹的反应就大了,忙笑道:“什么指点,青云的想法,老夫只需执行便是,别无二话!”
“下官惶恐……”沈青云笑道,“是这般的,如今正好是运动会,八宗精英汇聚,不如运动会增加一项比试,各宗精英均可报名,合成一队,破掳童一案者,是为魁首。”
“好!”覃府尹双眼发亮,“不耽搁破案,也没成立修士队伍,甚至又为运动会锦上添花……老大人,这您没话说了吧?”
这脑子……
就想不到小沈这一计,最重要的一点,是帮你试点给陛下看的?
“天谴府衙的府尹,怕真是要换人了。”
霍休无语点头:“还行,小覃负责此事吧。”
“哈哈哈,老大人,青云,不送,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