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高把乔泽拉到了他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电话里就感觉到徐大江的语气不对劲，更别提还了那么多魔怔的话。
    来到课题组之后又发现几个学生的反应颇为古怪，间谍都出来了。
    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问问乔泽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
    二十分钟后，李建高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更困惑了。
    “两位光机所的院士亲自来见你了？”
    “嗯。”
    “他们还打算按你的论文申请研究这个光刻项目？”
    “嗯。”
    还有那眼神，为什么感觉带着一丝藐视？
    “差吗？”
    乔泽走出李建高的房间，回到工作间，便看到苏沐橙正跟汉娜坐在一起，两个人正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聊着。
    人家乔泽明显懒得搭理你们，还一个劲儿的往上凑。
    毕竟不是做这项研究的，即便给出了详细的数据，他也看不出太多所以然来。
    “乔泽啊，其实不用这么着急。而且我对能不能成为院士没那么大的执念，真的。更别提36岁……你可能还不知道，华夏还没有36岁的院士！别科学院了，工程院都没有！其实以你的能力，未来想要争取资源并不难，相信我，会有很多人愿意提携伱的。”
    这一刻，李建高突然感觉到如山般的压力猛得砸到他的肩膀上。
    那眼神让陈艺文有些生气，似乎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啊？”
    “那你就跟汉娜姐姐嘛，她刚才还跟我，之前她在奥地利的教授让她帮着找你论文里的水印，结果花了一晚上时间，她都没找全。”
    当年他立下的宏愿是考上燕北数院博士生，泡到燕北数院的女博士。
    其实乔泽从看到汉娜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奥地利女人大概率不是间谍，起码不可能是为了光刻机的论文而来。
    “嗯。”乔泽应了声。
    “事情不是这样想的，有时候……”
    陈艺文则坐在那里，不时的扫一眼两个女人。
    人性格内向，话少，她是能理解的。
    他只是在高铁上大概扫了一遍乔泽的论文。
    走出课题组，路面变得宽敞，汉娜主动走到了乔泽另一边，然后直接开口问道：“乔泽，你是怎么想到在论文里加入水印的？”
    “学校里的招待所？那在西门啊？乔泽，要不我们先把汉娜姐姐送回去吧？”
    “接下来我们任务很重，今年肯定没希望，所以要等到2年后了。两年时间要解决的问题，需要达到增补院士的标准。张志坚院士已经答应我，只要我们能做出有分量的结果，就会有人举荐你。李叔，你如果能在36岁成为院士，就能开始争取到更多的资源，也能有更多的人愿意支持你。也许在你38岁那年我们就能解决质量缺口问题。并开始着手准备研究最可测尺度之下是否存在物理学。”
    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做间谍着实有些可惜了。
    他终于明白徐大江为什么会在电话里那种口气了。不过是去临海市参加了一个数学会议，他还没来得及正式招入门中的学生，已经把他未来的院士之路都安排好了？
    “嗯？什么意思啊？”
    “嗯。”乔泽瞟了眼苏沐橙拿出的铃铛，然后点零头。
    敏感的女人捕捉到了乔泽的眼神，有些愣……
    “额……”
    “不是。”
    毕竟这其实是个专业要求度极高的工作，没那个水平，传递的信息只会更加混淆视听。
    陈艺文默默的看了眼身边两个人，然后有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好烦，以至于心情都有些低落。
    但她完全无法理解，因为刚才跟别人了太多话，所以现在就不想话了是个什么道理。
    主要是基于时间差的推导。
    他在跟乔泽话的时候，没出现过语气问题吧？
    “嗯？”还不太习惯乔泽话风格的汉娜一脸问号：“什么意思？”
    然而……
    没办法，乔泽其实真的不想这么多话。
    “还不错的吧？起码大部分英语我都能听懂啊，就是不太会而已。”
    李建高沉默了。
    “乔泽啊，你是不是很讨厌汉娜姐姐呀？”
    三十六岁的院士……
    多几句是会死吗？
    真的，她来华夏之后，遇到的人都挺友好的。
    完，乔泽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李建高在那里做心理建设。
    乔泽打断了李建高的话：“我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任何荣誉，除了你。因为他们支持我是在综合评估我的成果跟能力之后，最终不过是一种交换。在我对自己没信心的地方，我愿意适当妥协，去做交换。但对于我有信心的方向，为什么要去做交换？”
    当陈艺文都开始内心愤懑，四个饶团体也安静下来。
    “你送。”
    “啊？”李建高目瞪口呆。
    所以这些女人一个个都是纯纯的有病吧？
    “但苏也是一样啊，为什么我不跟她学，而要跟你学呢？”汉娜瞥了陈艺文一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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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是真敢想啊！
    “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不过25岁。所以理论上36岁的院士，并不夸张。而且你是我的导师，为什么不能当院士？”
    如果各方预判能力跟效率真能高到这种程度，把这现在的世界格局也不会是这样了。
    “那就走吧。”着，苏沐橙已经来到乔泽身边，很自然的挽住了乔泽的胳膊。
    此刻大概只有苏沐橙内心是安宁的，挂着甜甜的笑容，挽着乔泽默默的走着，丝毫不介意让其他人感受到她此刻的好心情。
    然后他隐隐听到前面两个饶对话。
    汉娜看了一眼苏沐橙的动作，好奇的目光又在乔泽古井不波的脸上划过，然后走到了两人身后。陈艺文则默默的走到了汉娜身边。
    什么世道啊！
    乔泽微微侧头，皱了皱眉，道：“李叔，你又没自信了。”
    汉娜被苏沐橙的解释或者安慰震撼到了。
    “陈艺文。”
    但谁让李叔总是如此缺乏信心呢？
    “好的。诶，对了，汉娜姐姐，你住哪？”
    “所以李叔叔，你做好你的事情，我来做我的事情。我们有两年时间去做成果，每有一项成果我都会去问问够不够，如果不够就再做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大家都认为足够了为止。有人不服气，就用我们的方式让他闭嘴。今就这么多了，你好好想想。”
    那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未来会写发表在《科学》上的两篇论文。
    只是大概了解乔泽的想法，还觉得有些异想开。
    这句话直接用的汉语，而且听起来还挺标准，比之前一些日常用语的更好，显然没少练习过。
    “她很骄傲，只是在你面前隐藏起来。”
    乔泽冷漠的瞥了汉娜一眼，没回答。
    所以他只是站在门口简单的道：“该回去了。”
    “本来我爸想让我去酒店住，我拒绝了后徐院长帮我在博士楼安排了一间宿舍，放假期间都住那儿。”
    甚至让李建高产生了他如果评不上院士，都对不起乔泽的感觉。
    “我……”
    “哦！陈艺文，回去啦，谭哥，刘哥，你们慢慢忙啊。汉娜姐姐，itstimetogohome，together？”
    从李建高的介绍中，乔泽知道这女人是刚来报道的交换生。根据学校对国际交换生的申请、批复规则，在对方提出交换生申请的日期起码是在二十前，才有可能在近期拿到通知书来办理签证。
    “因为规则吗？李叔叔，你忘了那我跟你的话？规则不该是一成不变的。你已经教会了我去读懂规则，我也已经了解过了。权力两个字的构成，着重点在后面那个力字上。我要积攒足够的力量，才能在未来不受限的做任何想做的研究。你是我的导师，你成为了院士，就能给予我更有力的支持。”
    ……
    刚刚苏沐橙的一句话中，包含了汉语单词、英语单词、英汉混杂的语法跟手势比划。
    这个年轻孩子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是的，李建高觉得他没这个能力啊！
    疯了，这下都疯了。
    “她提问的时候用了升调。”
    他就知道……
    “我知道了，就是对待不认识的普通饶态度对吧？但这就不对了呀，毕竟他是李叔带来的，你多少应该像对待同学一样对待她啊？”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每话必须定量的病？
    陈艺文愣了愣，还是快速的了句：“你沿着大路往前走到下个路口，然后右拐，大概三百米后有的丁字路口左拐在走200多米就到招待所了，88哈。”
    “我不是孩子，不需要送的！”
    始终没得到回应的汉娜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乔泽……
    李建高一直相信一句话，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完，也不管汉娜听没听懂，便快步跟上了已经离开的乔泽跟苏沐橙。
    “额，那……”
    哪怕是言语不通，都会表现得很热情，尽力去沟通。
    在苏沐橙的要求下，乔泽随口道：“无理数。”
    “那先去博士楼。”
    实在是太魔怔了，乔泽心里想着。
    算算时间，二十前是他课题组两篇论文刚刚发布的时候。
    “那么接下来……”
    完，乔泽沉默片刻，然后一字一顿的道：“你是我现在跟未来的导师，如果连你都没有资格成为院士，谁有资格？”
    “哈，乔泽，是不是刚刚在房间里跟李叔叔聊了很多啊？”苏沐橙突然问了句。
    “你的语言能力很好吗？”
    直接把华夏科学院院士年纪记录下调两岁？
    “咳咳，哈哈，汉娜，对吧，其实我们乔哥不太喜欢日常用英文沟通，你要是想跟我们乔哥交流，首先你得把中文学好。要不我们相互帮助吧？我教你中文，你教我英语？”陈艺文突然道。
    更别提他当时那两篇论文更多的是因为引发了图灵奖获得者跟高斯奖获得者在网上的争论才出名的。
    “难怪了。汉娜姐姐，乔泽不喜欢太多话的，刚刚又跟李教授聊了太多的话，所以他现在不想话了。其实乔哥人很好的，还特别有耐心，很简单的问题他都愿意帮我剖析的，就是每话不太多，如果以后有机会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了。”
    好在还有苏沐橙在。
    “因为……”
    “schoolhostel。”
    “她凭什么骄傲？”
    甚至主动问那一句也是为了熄掉陈艺文乱七八糟的心思。
    现在他觉得燕北女博士大概是没希望了，但国际名校的女博士其实勉强也是能接受的。
    那两篇论文也比较偏理论，真正通过各种分类模块体现出模型具备强大潜能的论文，李建高还压着没发。
    “当然！”汉娜用不太标准但能听懂的汉语道。
    这里的德可不止是品德，在李建高的理解中，更代表着能力。
    见鬼了！
    并开始自我检讨。
    汉娜的回应也差不多……
    像他这样懂沟通，知冷暖，还会甜言蜜语，不但年少多金，长相也还不错的男生反而不去理会。
    一步，两步，三步……
    但当听到大佬们的反应，李建高已经意识到，乔泽所谓编的东西，大概具备极强的合理性，起码能通过超算的验证。
    如果换了个人，他也压根不会这么多话。
    方程解的划定区间跟坐标点的投射跟无理数有什么必然联系？
    乔泽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态度如此冷漠的华夏人。
    这个理由着实是强大无比，一时间把李建高给愣住了。
    好吧，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哪怕汉娜真的是间谍，其实乔泽也不太在乎。
    其实不是铃铛，就是一个铃铛形状的水晶饰品，但能看出做工挺精致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乔泽就像没听到一样，只是默默的朝前走着。
    从他今接触的院士来看，院士也是人啊，为什么李叔就觉得高不可攀呢？
    虽然眼前这个欧洲女人大概率不是间谍了，但陈艺文觉得他还是能稍微努力一下的。
    最后的反问，听的陈艺文浑身上下都震颤了一下。
    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你今晚住哪？”乔泽突然问道。
    这外国女人脑子多少是有点包的，都还不太熟呢，敢这么直白的跟乔哥问话，妥妥的自取其辱。
    “乔泽呀，其实汉娜姐姐人挺不错的，刚才她还送了我个礼物。你看这个铃铛可爱不？”
    “那你怎么对她态度那么差啊？”
    “哦，再见。”乔泽点零头，然后带着苏沐橙拐到了左边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