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毕,娘俩再次进殿,在太后的指引下,小白又作了一幅玉兰花的画,画笔虽显生涩,但却有了几分意境。太后见了,连连叫好,笑道:“小白,你再学些日子,这画画水平,就要超过玉兰了。”
“娘,我哪里能和玉兰姐比呀!”小白不好意思地道。
太后微微摇头,面上浮现出一缕骄傲的笑意,欣慰地笑着道:“我能拥有你们四个仙女一样的孩子,夫复何求啊!你们四个,都是天资聪颖的孩子,只是性格却不劲相同。龙儿性格刚烈,与我相像。玉兰是外柔内刚,小黑是大大咧咧,只有你,性格最是温柔体贴,从来不违背他人的意见。小白啊!别看我只是个凡人,但是我阅人无数,也算得上是旁观都清了。依我之见,你们四个,要是能总聚在一起,彼此之间互相照应,性格又能互补,那是最好不过了。”
“娘,你放心吧!我们几个,有你在,我们就能总在一起,陪着你。”
“哎!我老婆子还能活几天,人生就是一场宴席,不管你喝多少,喝多久,总还是要散的。我百年之后,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玉兰。龙儿性子刚烈,不会受人欺侮。小黑心大,也会活得潇洒。你性格温厚委婉,一但自己独自生活,最易受人欺。玉兰呢,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小便与家人失散,虽然在五岁时被我大哥收为养女,但是她却极为懂事。后来又到宫中服待我,不管多苦多累,从无怨言。哎!她受我的影响太多了,竟然也喜好上了佛法。对于荣华富贵,毫不在意。我未得病前,也为此着急,不愿她这么小小年纪,就心如止水,却又没什么法子帮她。等现在遇到了你们,我才发现,只要她说起你们,脸上才有了发自内心的喜悦。我才明白,玉兰有了志同道合的伙伴,有你们相伴,她才能驱走内心深处的孤独。”
听太后这么一说,小白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点头道:“娘,你说的是,玉兰姐确实是太孤单了,我们要是能早点认识到她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小白,你答应娘,等我死后,你一定要劝玉兰和你们在一起,无论是到王屋山,还是到别的地方,只有她和你们在一起,就不会有事的。”
小白听了,眼睛湿润起来,低声道:“娘,你放心吧!我和小黑,还有龙儿姐,会照顾好玉兰姐的。”
太后点点头,又摇了摇,叹道:“玉兰要是男儿身,我可以托付给张道长照顾,可是她是一个女孩子,这么年轻就习佛参道的话,想想总是不妥。但愿张道长能助她找到亲人,让她以后也有个寄托。”
“一定会的。张大哥和金蝉大哥,都是大好人,他们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办到的。”
听到这里,太后有些遗憾地道:“是,他们都是大好人,愿意舍弃自身,也要去帮助别人。小白,你说我有时候想,我要是再得一回病就好了,这样子张道长和金蝉小师父,就会回来给我看病了。”
小白听了,焦急地道:“娘,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呢?可别吓我。”
太后慈爱地摸着小白的小脑袋,笑道:“看把你吓得。我就是说说而已。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接着画画。”
就这样,太后一有闲空,就开始教小白学习画画,对金蝉的事反而闭口不再谈起,这样一来,小白也能安心地学起画来。
在太后的督促下,小白已将画法中的工笔技巧完全掌握,能够通过简练的笔墨,画出物体的全貌,达到了初学者的境界。
太后又开始教的小白学习画法中的皴法,这是一种高级画法,通过研究各种山石的不同质地结构和树木表皮状态,进行临摹,在纸上画出山石和树皮的纹理,学起来可比工笔要难得多了。
小白为了不让太后分心,一心思学画,遇到不解的地方,便向太后请教,太后也是不厌其烦地进行解释。这样一来,小白的画法进步神速,太后也从未再说起金蝉等人的事情。
这一日,太后检查完小白的画,点头赞道:“小白,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竟然能将山石的皴法中的披麻皴、雨点皴、卷云皴都学会,还会画树身表皮的鳞皴和绳皴,当真是在画画上大有天赋,假以时日,我大汉朝中,你将是顶尖高手!”
“娘,你过奖了,小白就是喜欢娘教的,用心了,也没想要画多好,只是画着玩的。”
“嗯,常言说欲速则不达,你心中无欲无求,下笔自然不受约束,学起来也事半功倍,这皴法,我会的就这么多了,你要想进一步提高,就得你自己在实践中继续摸索了。”
“啊!娘,那今天咱们学什么?”
“在画画的基本功中,就差工笔没教你了,等你将它也学会后,就可学习写意了。”
“工笔、写意,娘,我没听明白。”
“是这样子,写意和工笔的区别主要是画法不同。工笔也称‘细笔’,属于工整细致一类的画法,而写意被称为‘粗笔’,它不重视线条,而是通过简练放纵的执笔方式,着重表现描绘对象的意态风神的画法,注重心灵感受、笔随意走。”
“哦,我知道了娘,它们的差别就在是不是注意线条上了!”
太后见小白一点就透,心中高兴,继续教道:“正是,工笔的主要画法有,白描、勾染、没骨三类。今日咱们就从工笔画中的白描开始学起。”
当下太后从白描画法开始教起,从画线条所讲究的粗细浓淡,到笔墨结合时的转折顿挫技巧,一一教给小白。
小白听得极是认真,将每一处细节都记在心中,只用了三天的功夫,小白已经初步掌握了白描的技巧。这一天,她按太后的要求,在纸上,用较细较淡的线条画出玉兰花瓣,又用较稍粗稍浓的线条画出玉兰树枝等。
太后一一看过,赞道:“小白,你画的真不错,在画中,既能画出玉兰花的娇嫩柔软,又能画出树枝的硬厚之感。看来今日就可以教你画鸟了。”
“画鸟?”
“不错,外面树上,我让人挂了一只鸟。走,你先去观察好它的样子,然后再用我教的白描手法,画出来。”
二人来到院中,这时四株玉兰树上的花朵已谢,枝头上已绽放出一树的翠绿,较之之前的满树芳华,多了些许的淡泊从容。在一株白色玉兰树的绿叶枝头,一个细竹笼被挂在下面,里面一只一手大的鸟儿,身呈棕色,自额至上背长有一条宽阔的黑褐色纵纹,纵纹前段色深后部色淡,但是在它的眼圈边上,羽毛却呈白色,站在笼中的横杆上,正犹自声婉转动鸣叫着,见有二人靠近,沉默了片刻,便又发出“谷..谷..谷..”的叫声,同时尾巴上下摆动。
太后指着这鸟笑道:“小白,你认得这鸟不。”
小白摇头道:“娘,我生下来就在北边,虽然见过许多鸟,但是这种鸟,我却没看见过。”
太后笑道:“这种鸟不是候鸟,多在长江以南生长,你们北边,是不常见的。你看见没有,这鸟眼圈呈白色,并沿上缘形成一窄纹向后延伸,就如同女子梳妆时画成的眉纹。”
“哦,我看到了。”
“人因这鸟的这个醒目物点,为它取名叫画眉鸟。因为这种鸟善鸣唱,从早到晚几乎唱个不停,因它叫声悠扬婉转,常被人抓到笼中养起来,以供消遣。这只鸟是下面进呈的,说这鸟的叫声中带有“如意如意”之音,仍是吉兆,为此皇帝特意给我送来的。”
二人说着,那鸟又叫了起来,仔细听着,果然有如意之音,小白听了笑道:“娘,你这么一说,我也听着好像是有这个音。”
太后微笑道:“这鸟本无此心,但听者却往上听,不过也就是自欺欺人罢了。我只是想正要教你画鸟,这才收下了。”
哦。小白听了,忙道:“娘,既然如此,等我学会画它了,咱们就将它放了吧,我看它关在笼子里,心中总有些不舒服。”
太后听了,笑道:“好啊!我儿心善,一切都依你,咱们就先关它几天,让宫女们这几天好好喂着它,等你画成,就放它自由飞走吧!”
“好的,多谢娘。”小白听了高兴地道。
“哎!这点小事算什么?对了,小白。那日我听说你们找来全洛阳城的鼠,来帮你们挖洞,好救金蝉走。为了表示感谢,我下令让全城禁止养猫。但是昨日,我听上报说,自禁猫到现在,老百姓并没什么怨言,反而是富家大户,彼有微词,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白听了,掩口笑道:“娘,是这样子的,我和小黑向左耳大王通报此讯时,左耳大王说了,为了表示对娘的感谢,也为了约束好下属,防止它们从此胡作非为,招来更大的麻烦。左耳大王下令,洛阳城中的耗子们,只许偷食富家大户,不准到穷人家去偷吃。而且取食不得浪费。众鼠听了,无不依令而行,所以才有这个样子发生。”
“原来是这样子,想不到鼠亦有道,而且这左耳大王居安思危,大有智者之风,又能令出即行,看来比我朝中诸官,都要强上许多呢!”
“呵呵,娘,我们耗子,就懂得这些而已,也正是因为知道的少,所以好管。不过左耳大王,确实很好的。”
“哎!小白,你知道吗?人最难管的原因是什么吗?”
“这个?小白挠挠头,回道:是因为你们人最聪明了吧!”
“不是。太后断然否决说道,是因为人的贪念最大,人不像你们鼠类,只求温饱,大多数人除了温饱以外,酒色财气、荣华富贵,无一不贪,所以要管理他们,除了用国法外,还要利用他们的贪念,才能让他们为我所用。”
“哦,是这样子啊!”小白听了,摇摇头道,“娘,你知道吗?我很不习惯你们人的这一点。要是你们人,个个都像金蝉大哥那样,没有任何贪念,还处处与人为善,那就好了。”
太后笑道:“好是好。但是在这世界,还是得有俗人的,如果个个都像张道长,金蝉小师父他们那样,一心修道,那这世界就没有人了!”
“没有人,为什么呢?”
“哈哈,人要是一个个都入了佛门道门,没有人去结婚生子的,人不就会越来越少了吗?”
小白听了,脸一红,这才明白太后的话中含义。
说到这里,太后想起了什么,问道:“小白,这几天怎么从没听你问起张道长他们的消息?”
这些天来,小白日夜都在想着他们几个到哪里去了。但是太后不说起,她也就压在心头,从不谈起,以免引起太后的伤心事。现在听太后问起,忙笑着道:“娘,我只顾一心学画,真是的,忘问了。娘,张大哥他们几个,现在有消息了吗?”
“没有呢,自打他们离开嵩阳城后,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娘,你放心吧,有张大哥和龙儿姐,他们到那里也不会有事的,没准还会有什么奇遇的。”
“应该是的。”太后点头笑着道,“好,小白你这么好学,那咱们现在就接着学用白描的手法画鸟。但是这画鸟与画花不同之处在于,要用下笔略干,收笔皆虚的的细线条,来表现画眉鸟的羽毛蓬松而柔软的样子,就是最关键的地方,等你将这点掌握了,就可以画人物了。”
这一日,娘俩个,一个耐心教,一个认真学,又在永乐宫画了一天的鸟儿。只画到华灯初上,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