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希望(2)
九月肃霜,十月涤场。
朋酒斯飨,曰杀羔羊。
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这虽然是源于陕西豳(bin)地的先秦民谣,赵老汉也从来没有读过毛诗三百首,但不妨碍他看到真的抱着一箱子跑过来找他喝酒的杨默之后,二话不说,红光满面地让自家老伴把最后的十枚鸡蛋煮了出来,连带着焙了一盘麻雀干,盘腿上了炕,与这仅仅只见过一次面的后生开怀畅饮了起来。
别嫌这么点东西寒酸,家里已经没有鸡了,唯一的一头年猪还没到宰杀的时候,就这几枚鸡蛋和那十几只已经悬了快半年的麻雀干,已经是这个穷山沟里的农户能拿出来的最好东西了(此时的麻雀还是害鸟,不存在保护这么一说。)只不过令赵老汉不太满意的是,明明今天这很有些豪爽气的后生找的是自己喝酒,那平日里小气吧啦的村主任却仿佛馋那几口酒馋到不行,非要死皮白赖地凑过来,怎么怼他都不肯离开。
………………
“来,叔!我敬你一杯……本来几天前就该过来找您喝酒了,但好死不死地有点破事耽搁了,您可不能生小子我的气!”
虽然是齐鲁人,但杨默的酒量绝对称不上好,这才入席三口下肚,脸上就肉眼可见地涌起了红潮。
不过与在公司里不一样,此时的杨默丝毫没有一个科级干部该有的矜持,也不见一丝应酬时的油滑,这菜还夹上一口呢,便又抬起土碗,朝着赵老汉遥敬了一下,咕咚咚地将剩下的小半碗酒灌了下去。
此时农村里喝酒没有那么多规矩,既不讲究什么主陪副赔,也没有什么贯口,主打的就是一个实诚。
赵老汉看着脸色已经开始陀红的杨默,顿时喜地合不拢嘴。
这后生一看就知道酒量不行,但正是因为这样,杨默这一口半碗酒敬下来,才让赵老汉自觉赚足了面子。
好后生,够豪爽,够实诚!此时没有什么“主宾才有资格催饭”的规矩,赵老汉夹了一只麻雀干放在杨默的碗里,很有些嗔怪地说了声:“后生你肯来找我喝酒,老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什么气不气的……喝慢点!”
“这么着,老汉我重新定个口,一钱就够了……咱爷俩慢慢喝,醉了就躺炕上,我给你盖被子!”
看着赵老汉抬起土碗轻轻抿了一口,杨默笑了起来:“中!叔伱说了算!”
所谓“定口”,是齐鲁这边酒桌上的习俗,其实就是大家约好了一口要喝多少量的酒的意思;尤其在农村,大家可没见过一钱盅这玩意,都是抬着土碗或者大杯子喝酒,不定口可不行。
很显然,赵老汉这是在心疼杨默这个酒量不行的后生,要不然拿着土碗喝,可没有定口一钱的道理。
见到杨默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丝毫没有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的样子,赵老汉看着这个当初只有一面之缘的后生,越发地顺眼起来。
看着赵老汉拎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大约1/3碗自己搜刮了好一阵才弄到的即墨老酒,杨默笑嘻嘻地说道:“叔,这是瞧不起呢,多倒点……今天我可是抱着舍命陪君子的心态过来的,瞧见了没,一整箱酒呢,只要喝不死就继续喝,反正有叔你照看着,喝醉了就赖你炕上!”
赵老汉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二话不说,拧开盖子,咕咚咚地给杨默续上了……
………………
其实如果有必要,又或者心情好的时候,杨默也可以变成一个舌灿莲花的人。
所以,在某个后生以一种近乎放飞自我的状态下,凭借着其诙谐而又不失豪爽的妙语,短短半个小时就让屋里的热烈氛围达到了高潮。
主要是赵老汉之前不图回报,深藏身与名,徒步近两百里,把自己家里的鸡全部捐送给跟自己毫无关联的默默百炸的行为令杨默动容,因此与其说是在拍赵老汉的马屁,倒不如说是在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敬佩与赞赏。
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好老汉生平何曾遇见过这种发自内腑,而又不加以丝毫遮掩的吹捧?半个小时下来,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得意,那一张写满沟壑的老脸竟然跟对面醉酒的后生一般,布满了枣红,今天下午因为那几只鸡稍稍升起的悔意消散的无影无踪不说,心情激荡下,甚至升起了让自家老伴把圈里的那只年猪提前杀了,好大大地款待一番眼前这位越看越顺眼的后生的冲动。
见到这爷俩吹的热火朝天,全然忘了有自己这号人物,一旁的始终闭嘴陪着的村主任就有些坐不住了。
略带阿谀地敬了杨默一杯之后,这位身材矮壮的汉子巴巴着眼睛:“杨科长,不知道你这次来俺们三关庙村,有何贵干?”
在这种时节,一个外乡人要想在农村基层办成点什么事,并且获得他们的基本信任,是需要镇上开具公函或者介绍信的,很显然,由于杨默此行要干的事情比较特殊,也需要在镇上做好报备,因此开具给这位村主任的介绍信虽然是制式的,但对方明显从镇上那边得到了一些消息,所以才有了这么一番态度。
科长?
赵老汉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后生,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后生,竟然还是个干部。
杨默歪过身子看了村主任一眼,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赵主任多虑了,我今天过来,就是跟俺叔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台酒……后面的事情,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过来跟你对接……今天只喝酒,不聊那些有的没的!”
说着,扯下一条咸到发苦的麻雀腿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又抬起土碗,敬了赵老汉一口。
这话倒是实话,虽然三官庙村地区是他计划中的项目地之一,但他那边连主力施工单位都没有确定下来,谈个毛线的具体工作啊;
况且身为默默百投的科长,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参与到这种具体执行工作来的,他今天真的只是以私人的身份过来兑现当初的承诺罢了。
事实上,这就是他拒绝了镇上工作人员陪同过来,甚至连夏留通销社那两名负责安保的社员都一同留在镇上的原因……他今天的身份只是一个后辈,不想把阵仗搞的那么大。
村主任看着杨默这么一副架势,讪笑着闭了嘴,却是没敢再问了。
杨默猜的没错,镇上刚才的确给他来了通电话,让他务必要招待好这位年轻的贵客……虽然电话里没说这位贵客是怎么个贵法,但从电话那头的兴奋语气里,不难听出这位年轻的科长此行并不简单。
赵老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不淡定起来了,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杨默:“后生……你这次来,是有事?”
杨默笑着摇了摇头:“叔,没啥事,就是找您喝酒来了……来来来,我再敬您一口。”
扫了旁边很有些坐立不安的村主任一眼,赵老汉却是摇了摇头:“后生,你不把话说清楚,这酒……俺喝的不自在。”
见到赵老汉那略带狐疑和提防的眼神,喝的二麻二麻的杨默挠了挠脑袋:“叔,可千万别用这么一副看坏人的眼神瞅着我,我这次来真的就只是为了找你喝酒。”
想了想后,杨默又补了一句:“应该说,我们单位的确要在你们村这边捣鼓点动静,但那事后面自有其他人过来对接,我今天过来就是纯粹找叔你喝酒来的。”
捣鼓点动静?赵老汉一时把不准这个所谓的动静是好事还是坏事,当下问道:“后生,你们是什么单位啊?”
杨默也没瞒他,只是腆着脸笑道:“叔,是我不对,上次我骗你了,其实我是西南钻探一公司的。”
西南钻探一公司?
临邑和平邑虽然都带着一个“邑”字,但实际上却隔得颇远,因此赵老汉还真没听过钻探公司的名字,
只不过……
上次骗他了?意思是……?杨默见状,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对,您想的没错,就是跟默默百炸有点关联……庆丰食品是我们单位的下属企业。”
赵老汉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他没想到当初难得的想要做点好事不留名一回,结果还是被人家套出了家门。
不过既然是默默百炸的上级单位,那大老远地跑过来,应该不至于折腾点什么糟心事,赵老汉放下心来之余,却也好奇地问道:“那你们找上我们村,到底是为了啥事,说说呗!”
问完后,似乎害怕这个后生给自己打马虎眼,赵老汉立即眼睛一瞪,然后把杨默面前的土碗抢过来,右手直接虚掩在了碗口上:“不准糊弄老汉我,不然这酒你后生别想喝上一口。”
看到赵老汉这么一副很有些老小孩的做派,杨默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叔,我这大老远地跑过来,可不能不给这口酒喝……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小心翼翼地接过赵老汉递回来的酒,杨默又捏了半只麻雀塞进嘴里,这才含糊不清地说道:“叔,其实呢,俺们单位这次过来,是有好事……听说过希望工程么?”希望工程?
赵老汉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一旁的村主任,发现对方也一脸懵逼后,只能摇了摇头。
虽然后世但凡是个国人,都知道这个赫赫有名的公益事业,但实际上,它是共青团青基会今年才提出来……准确说,是10月30日才正式确立的以【援建希望小学】与【资助贫困学生】两大业务为主的项目。
因此,在这个信息并不发达的年代,赵老汉他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也再正常不过了。
大略地听杨默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希望工程之后,赵老汉眼中放光:“意思是你们单位的职工打算资助资助俺们村里的那些上学娃……这、这可是大好事啊!”
真要是这样,石娃就能上学了不说,自家孙子明年的学杂费也不用犯愁了。
杨默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叔,说实话,虽然是做好事,但我并不怎么赞同一对一资助这种行为……孩子虽然小,但都是有自尊心的,而且越是穷苦家的孩子,越需要顾及这个……毕竟这是缠绕一辈子的因果,在道义上太重了,我怕他们中的许多人,未必承受得起。”
说着,杨默叹了口气:“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知道尊严这两个字对于咱们这些农村人的意义……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一根脊梁骨了,我不希望它被抽掉……哪怕一开始是出于好意。”
作为一个重生者,在自媒体时代目睹了种种怪相之后,他太清楚人性的复杂了,而作为一个参与了若干扶贫项目的老vc,他也明白“有尊严地活着”这几个字,对于那些贫苦家庭来说,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农村跟城市不同,两个圈子之间的文化属性,完全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因此彼之善意,往往会成为另一方难以宣诸于口的毒药。
虽然不太明白杨默为什么会露出这么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也不太明白杨默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赵老汉想起今天石娃那副倔强到拧巴的反应,以及那个孩子宁愿把家里的木窗卖了也不愿意向邻里开口的行为,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杨默见状,却是话锋一转:“所以……我们单位打算在村里给修建一所希望小学。”
!!!
赵老汉和村主任闻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赞同出资助上学的小钱,却要大费旗鼓地修建一所小学……这是什么鬼!?杨默见状,笑了起来:“不怎么赞同一对一资助,那是因为这样会让孩子欠下陌生人的人情,一辈子的因果缠绕下,会让孩子产生沉重的心理负担,但是……修小学就不一样了。”
虽然杨默并没有去解释为什么修小学就不一样了,但赵老汉和村主任毕竟也活了那么多年,很容易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这里面的缘由并不难理解。
用一种激动且复杂的目光看了杨默一会儿,赵老汉举起手里的土碗,一口将里面的酒干了:“好!好!好!后生,我替村里面的几十号的娃敬你一碗……有这么一所希望小学,俺们村的娃,可总算有点走出去的盼头了!”
说着,似乎是酒意上涌,又似乎身体燥热的慌,好老汉扯开了薄棉套上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的大褂和黑红的胸膛:“后生,说吧,老汉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不……不管是拉苦力,还是帮忙着选石材、看货场,甚至就算是你瞄上了哪块地,尽管吱一声!”
“当着村主任的面我把话放这了……就算是提着锄头堵人家门口,这事我也帮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在农村基层搞土木基建,最大的困扰便是两件事:一曰土地产权纠纷,二曰建材防偷盗。
很显然,赵老汉也是个明白的主,当着村主任的面说出这话,这是铁了心要把这所小学留在这了。
如果不是齐鲁地区的人,很难理解赵老汉为什么会这么心情激荡,也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并不怎么相熟的后生做出这样的承诺。
无他,让下一代读书-走出去,是他们视线所及里唯一的出路了,在宗族观念依旧很浓的八十年代末,身为村里的宗族长辈,赵老汉有这个责任和义务,为下一代扫清所有的障碍……别说逼着村里的人当免费劳力了,就算是冒着被抓的风险,挥着锄头把自己或者别人家的田给填了,也在所不惜。
杨默见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叔,有共青团、镇政府和村支书他们在其中协调,地基这块的事情您犯不着操心;”
“而且根据我们报上去的计划,一所希望小学的建设预算是20万,这二十万可是都要花出去的呢,您可犯不着在人工这给我省钱!”
后世有规定,一所希望小学的建设费用不得低于20万,但其实一开始是没有这项规定的……不但没有这项规定,在希望工程设立之初,由于没有任何经验,不管是风控条款还是预防措施,几乎都没有,所以杨默才能趁着这个机会在执行层面把自己想要的条件都争取了过来。
不过一码归一码,虽然勉强算是钻了个漏洞,但杨默可不想在几年后因为一些破事被媒体批个体无完肤,因此即便没有相关规定,但杨默还是把每所希望小学的建设预算提到了20万……要知道,这可是1989年的20万,其实际购买力,甚至要超过千禧年的100万一大截,因此实在称得上诚意满满。
二、二十万!??
赵老汉和村主任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齐齐发出冷抽声。
作为老区的庄稼汉子,他们何时听过这么大的一笔数字?在他们想来,杨默他们单位肯往这边砸个一两万,建上一两排平房外加一个操场的小学,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你别嫌少,就这一两万,对于老区的农村来说,已经是个非常了不得的数字了。
但二十万……?赵老汉咽了咽口水:“后、后生,咋会要那么多……修几间教室就可以了啊!”
杨默摇了摇头:“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即便是比较富裕的村,那里面学校的大概状况,大伙也都了解……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冷的要死不说,就连屋顶,也没有几家是完整的,每逢下雨天孩子们一边带着脸盆接水,一边扶着瘸腿的课桌上课的情况,实在是再寻常不过了。”
“但是很可惜,我们单位的宗旨是,要么别做,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我们打算修建一个5层楼高,能容纳至少600人同时上课的学校……虽然费用贵了点,但胜在安全舒适,更重要的是坚固,要是再修那种土坯平方,过上几年后大雨一泡,墙壁倒下来将孩子们砸伤了就不好了。”
能容纳至少600人的学校!??
别说赵老汉了,连一旁的村主任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杨科长,您、您这学校修的也太大了吧?俺们村拢共也就六七十号娃,哪用得着修那么好,那么大的学校?”
杨默笑了笑:“三关庙村用不着修那么大的学校,但加上附近几个村,却是需要那么大的学校啊!”
附近几个村?村主任有些懵了:“杨主任是打算让附近几个村子的娃也来这里读书,让他们也受点恩惠?”
“这其实倒也是好事……可是,建这种规模的小学,不该到镇上么,至不济也该选一个跟各村之间距离合适,地形也平坦点的地方……为什么会选在俺们三关庙村这种山坳坳里?”
杨默笑了起来,端起土碗敬了赵老汉一口酒:“因为,我们钻探公司欠叔您一个大人情啊……实不相瞒,这次过来,就是还叔您一个人情来了。”
说着,杨默掏出始终珍藏着的那半盒蓝壳熊猫,递了一根给赵老汉,然后宛如一位真正后辈般地长出身子帮他点火:“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叔您当初不辞徒步百里,送过来那七只鸡,对于小子、对于庆丰食品、对于我们单位来说,其价值千金不换!”
有些吝啬地收起那半盒熊猫,杨默无视一旁满脸惊骇的村主任,无比认真地看着赵老汉:“所以,我今天过来,一方面是当初答应了叔,要过来找你好好喝上这么一台酒;”
“二来,却是基于一个华夏后辈可笑而幼稚的执念,想要送叔您,以及育养出叔您这么一位性情汉子的三关庙村,一场不大不小的富贵……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是该讲些因果循环的!”
说着,杨默瞥了旁边的村主任一眼:“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单位非要把这所希望小学建在三关庙村,而不是镇上或者其余村子里的原因;”
“你们大约不知道,一所这样规模的希望小学,在有相对充裕预算的情况下,吃、穿、住、行、用,以及各种学习必需品所能产生的经济拉动价值;”
“你们更加不知道,有钻探公司这种央企在居中协调和严格把控,这么一所基建预算20万的希望小学,即便是按照最高的民用标准,其主体建设材料费用,也不会超过7万!”
“其余的13万,除去一部分必须要支付给施工单位之外,剩下的费用里,至少会有大约7万会以施工劳务费、装修费、硬件购置费、教学耗材购置费等种种形式,反哺到项目所在地的各村;”
“虽然采用的并不是【一村包干】模式,一个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单子拿完……但是,我们单位打算同步建设一百所希望小学,这么一百所希望小学的物资采购放在那里,却也是一笔不容小觑的单子呢!”
这是杨默申请到的特殊条件,否则按照正常流程走,不管是工程施工方的指定还是学校硬件和日常耗材的采购,根本由不得默默百投来指定……也就是希望工程刚刚成立,外加他这次的“捐款”规模委实有些吓人,否则根本申请不到这种政策。
一百所!?赵老汉和村主任觉得自己的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算术不好的他们,甚至算不出一百所这种规模地小学到底要花多少钱。
但他们知道,哪怕是只有这么一所小学,哪怕是村里面只能赚个几万块钱,那也是了不得的数字了……最起码,等于白送了他们一年的庄家收成。
见到赵老汉他们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杨铸却是摇了摇头:“其实这所希望小学只是个引子而已,我们单位是央企,就算是还礼,也不至于还的这么小气……其实工程基建的收益只是小头,真正要送给赵叔你们的礼物,还在后面呢!”
还、还有?赵老汉觉得脑袋有些发晕,要不是双手紧紧扶着矮桌,他非常担心自己会不会一头栽到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