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你们咋又来了?
作为一名被点名的向导,杨默觉得自己很苦逼。
或许是出于一种心照不宣的规则,当得知包括甄家村在内的27个村子,桑黄产权金融交易项目仅仅在第一阶段就靠着尚未收割的桑黄和那些老杨树成功融到了680万美元(当时香江面向内陆的投资和金融借贷多以港元、英镑和美元为主)的时候,老头对于杨默的态度发生了一种显而易见的微妙转变。
于是乎,这位老头一边在各地考察着诸多充斥着奇异巧思的实验项目,一边不厌其烦地从杨默身上挖掘起一些他以前从未听说过的新名词、新概念了起来。
从生态资源的价值化,到生态资源的金融化,再到这些这些游戏背后的国外家族办公室和他们的资产配置方案;
从农业产业的负外部性谈到gdp,再从gdp谈到gnp,从gnp谈到金融和汇率杠杆,最终再到gep(生态系统总产值),以及这里面的借力杠杆和尺度倍数;
从盎格鲁-撒克逊农业模式的不可持续性分析;到莱茵农业模式的顽疾;再到与东亚自耕农业模式的泛市场化劣势;
从全方位向欧美学习还是部分吸纳包容,重点到底是“创新”还是“创旧”,从农业与农村的不等式概念,谈到农村百业,再谈到部分第二产业环节下沉农村基层的必要性;从地产地销模式,到背后引入的gsa思路(社区支持农业),再谈到岛国的农协和南朝鲜的消费者生活合作协会以及产销互助现状;然后回归到了大宗农产品的区域产销协调,最终又谈到了泰国60年代的农业绿色革命和后来该国kkf(1984在泰国依托适用技术宅东北部推行的“鱼米文化计划”,后来演变成著名的米之神基金会)的多重实践;
在中间的探讨过程中,甚至还插入了对于秘鲁安第斯农民科技协会(pratec)对于西方农业体系的挑战,以及那些回乡知识分子在结合本国的实际情况后,在农村地区推行的另类的、以自然生态科学为基础的、有可能会实现现代农业技术平替的农耕实验。
巴拉巴拉……
总之,接下来的五天,杨默是又陪逛,又陪说的,白天说的是口干舌燥,晚上竟然还被勾起了兴致的老头硬拉着灌了好几大杯酒,全然不顾这货的酒量差的一匹。
要不是杨默是个小伙子,饭桌上还有叶涛和正副班长陪着,外人差点就以为老头子对杨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想法了。
还好,像老头这种人物,行程计划安排的都很紧,即便临时变更、甚至是砍掉了一些行程,但在德州地区足足逗留了六天之后,他也不得不在秘书的再三提醒下,动身返程了。
嗯……
忘记说了,老头原本的行程安排,是在德州地区逗留三天的。
……………………
“呼~!”
送走了老头,杨默回到办公室,如同死狗般地瘫在沙发上,便任由自家小徒弟帮着自己松解起那条万恶的领带来。
这货对于领带这玩意是深恶痛绝,总觉着这是拴在人脖子上的狗链子,要不是陪同领导有着装要求,打死他也不会戴这玩意。
白蒙蒙一边帮着杨默解开那条全新的领带,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师父:“师父,这才喝了两晚上的酒,听说还喝的不多,你就怂成这样了……这要是到了我们贵州,那不得整天趴在桌子下啊!”
作为杨默唯一的小徒弟,她当然知道杨默这一滩烂泥似的架势,并不是真的累着了,而纯粹是昨天晚上的宿醉还没缓过劲来。
自家师父在工作上的能力固然让她心服口服,但在酒量这一块嘛……
呵呵,她随便从路边捡只流浪狗,都比杨默能喝!杨默翻了个白眼:“你师父我天生酒精过敏体质好不好……再说了,酒这玩意,有啥好喝的!”
白蒙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师父,咱就是说,酒量差就酒量差,多练练也就上来了,这叫知耻而后勇……有事没事往体质来说事算啥?再说了,就算是酒精过敏体质,也不至于二两就倒吧!?”
杨默大怒,没好气地给了这丫头一个爆栗:“长能耐了啊,都知道怼自家师父了……去,给老夫泡杯普洱,泡浓点……这浑身不得劲,得喝点浓茶缓缓神。”
白蒙蒙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袋瓜子,不满地嚷嚷了起来:“师父,你把我发型弄乱了!”
话虽如此,却还是乖乖地从柜子里摸出最后那小半饼普洱,拿起茶针撬起茶来。
“对了,师父,前两天我跟我爸通电话,他对咱们这搞的那套产权金融模式很感兴趣,说铜仁那边山多,也有一些挺有经济价值的树木,打算照着您的法子去操作一遍……师父伱的想法呢?”
白蒙蒙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撬出来的茶叶一根根掰开,一边巴巴地看着自家师父。
杨默对于自家徒弟并不藏私,也不反对她时不时地将自己学到的东西交流给自家父亲听,因此甄家村依托桑黄和老杨树搞的那套产权金融模式,她早在两个多月前就知道了,也曾经专门给他爸说过这事,只不过作为当地扶贫工作的负责人,白蒙蒙的父亲对于这种全新的东西一直持有谨慎态度,所以始终都没有下文。
但是现在嘛……
情况自然有些不一样了。
杨默当然知道自家小徒弟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当下一边揉着太阳穴,舒缓着晕沉沉的大脑,一边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这边没什么意见,只要你爸能搞得定他的那些同事,我其实不反对把三菱银行介绍过去……左右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情而已。”
铜仁虽然并不是黔西南那种有着无需上报就可以先行试点的民族自治区,但贵州的独特情况决定了即便是铜仁这种民族乡和民族自治县众多的地区,只要班子和各部门都同意了,其实程序上基本不会存在什么困难。
听到杨默愿意把三菱银行介绍给自家父亲,白蒙蒙顿时大喜过望,立即蹬蹬瞪跑了过来,乖巧无比地给自家师父按起太阳穴来:“我就知道……师父你最好了!”
贵州是出了名的“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在国家没有开始大规模支付转移之前,交通困难、招商困难、资金不足一直都是当地最头大的三大难题,杨默愿意将三菱银行介绍过去,这份礼物在当下的份量不可谓不重……不同人说话的份量是不一样的,不管是与三共株式会社的关系,还是那数万亩令人垂涎欲滴的道地药材gap种植基地,或者是彼此之间桑黄产权金融交易的合作关系,都决定了只要杨默开口,三菱银行那边基本上不太可能让他父亲空手而归。
不得不说,白蒙蒙在讨好自家师父这一块还是很上心的,甚至专门找了土狗同学和职工医院的老医师学了点按摩推拿,虽然技艺并不精通,但在缓重适中的指法下,几轮下来,杨默脑袋中的昏沉感顿时大有缓解,整个人也逐渐进入了一种放空的状态,竟然也就忘了交代自家小徒弟泡茶这事了。
“师父,今天早上业务一部的杜部长还过来找你来着,发现你不在,便走了。”
眼见着杨默的精神头逐渐有所好转,白蒙蒙赶紧向自家师父汇报工作……她除了是杨默的小徒弟外,还是杨默的助理兼秘书,杨默陪同领导视察的这几天,手里面压着的需要汇报的工作可着实不少。
杜传明?杨默闭着眼睛继续享受着那种令人舒爽的放空感:“杜部长找我有什么事?”
因为过往的原因,除了公司中高层会议之外,杜传明一般是不会主动来向杨默汇报工作的,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杨默这几天在陪着某个老头子四处瞎转,因此在这个档口上一大早跑过来,着实有些不寻常。
白蒙蒙嗤笑一声:“还能有什么事,这段时间不是叶常务他们面向社会放出来一大堆轻工业订单了么,按照你的指示,咱们公司下属的那些三产单位符合条件的,全都去参加对口项目的竞标去了;”
“可结果这个季度的订单都快放完了,那过百家三产单位拢共只有两家竞标成功的……眼见着肉吃不着还闹了无数笑话,下面的那些人不乐意了,开始闹腾起来了呗。”
“在过去的两三个月里,就属业务一部内部整合的三产单位最多,眼下这么一闹,杜部长屁股哪里还坐得住……这不,想找师父你求求情,放点单子给下面人,稳定稳定情绪呗。”
杨默呵呵了两声:“这个忙我可帮不上,那些单子都是dz市主管单位放出来的,而且还是直接面向社会各界的,眼下市里面正在努力营造良好的营商氛围,要想拿到单子,那就得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去争取……找我求情,没用的!”
白蒙蒙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给他说的,可人家可没那么好糊弄,说是叶常务他们放出来面向社会招标的只是单子中的一部分,手里面捏着的照顾本地其它企业的内部订单还多着呢。”
杨默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专门主管下属三产单位经营管理的副总,他总不能盼着我厚着脸皮去找叶常务他们求情,给那些三产单位讨口饭吃吧?”自打复起以来,杨默身上的这个副总职位,定位其实很有些微妙,从职责来看,他这个副总的定岗的是“常务副总”,也就是什么工作都需要向他汇报,什么工作他都可以参上一脚,大华公司的任何重大经营管理决策,都需要他去参与制定的意思;然而有意思的是,一般来说,常务副总都会同时分管一些具体部门和业务……比如钻探公司以前的唐副总分管的就是资产管理科这个核心部门,再外加服务大队和鑫泰公司这两个后勤部门。
但杨默如今的这个常务副总,却不分管任何具体部门和业务……虽然业务三部和资产保全二部的张波和李明的的确确是他的人,甚至如今的办公室主任宋文轩以、法律合规部的卓玛丽、资产保全一部的林落苏都以他马首是瞻,但从职务范畴来讲,他的的确确没有任何部门的直辖权。
这种明显不正常的职能安排非常微妙,也很直观地反映出当初东营指挥部那边让他复起时,心里的一些想法。
那边原本想的是想通过权能限制的办法,让杨默不得不启用东营那边的人,然后实现他与大华公司的真实捆绑,但孰料杨默剑走偏锋,仅仅只是依靠着一开始成立的那些卫星公司,便将当初压给他的那些分流业务解决的七七八八了,甚至还开辟出了第二战场,从此天高任鸟飞。
所以到了现在,东营指挥部那边限制他权能的做法,反而成了他的一张挡箭牌……反正我不辖管任何部门,也不负责任何具体业务,只要大华公司本年度的核心任务能够完成,其余的破事,他统统可以说上一句“关我屁事”!白蒙蒙想起东营指挥部那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安排,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是啊,所以我也跟杜部长说了,事关三产公司的经营管理的事情,他最好还是去找两个多月前调过来的那位沈副总比较好。”
杨默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得好,分工要明确嘛!”
白蒙蒙继续给自家师父按揉太阳穴:“可是杜部长今天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非死赖着不走,说是一定要等你回来……就算你不帮着他们部门讨点单子回来,听听你这位大神的意见,指点指点那些三产单位的运营状况究竟该如何去改善,那也是极好的。”
哦?听出了杜传明的言下之意,杨默笑了起来:“看来咱们的这位杜部长也是被那些不争气的家伙逼疯了,当初为了抢资金、抢预算,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所有的三产单位搂在自个怀里……现在知道那一个个的全都是烫手山药了吧?”
调侃了一句后,杨默又好奇了起来:“瞧着架势,我们的杜传明杜大部长今天应该是打算死磕到底了才对啊,怎么我回来的时候没见到他人影?意思是只是嘴巴说说而已,这半道就走了?”
白蒙蒙嗤笑了起来:“哪能呐,那家伙连烟灰缸都带来了,一副不见到师父你就不肯走的架势,后来我直接烦不得那副在您办公室里烟熏火燎的样子,用你小徒弟的身份随便给他支了两招,这才把他打发走。”
咦?杨默诧异地扭过头,看着表情隐隐有些得意的小徒弟:“你给他支了什么招,竟然让这家伙乖乖走了?”
白蒙蒙很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自己没什么规模的胸膛:“师父,虽然在您老人家眼里,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徒弟,但人家好歹也跟在你身边学了快一年了好不好,别的不说,一些粗浅的东西还是懂了些的……虽然这些东西在您眼里有些不入流,但应付杜传明那种空有学历,但肚子里没什么货的废材,还是基本上够了的。”
说到这里,小徒弟将杨默的脑袋掰了回去,免得自家师父见到自己脸上的得意表情后又训自己一台:“其实我给杜部长支的招也很简单……”
“我告诉他,师父你曾经说过,如今大部分三产单位之所以工作效率低下,管理混乱,产品品控不过关,其责任算下来,最多只有30%能归在基层职工的身上;”
“用您老人家的说法就是,一家单位要是出现严重问题了,那么绝大部分责任都该划拨在中高层管理者的身上……对于一家以生产为主的小微企业而言,不管是中层还是高层,但凡你的工作脱离了第一线,基本上都是些只会添乱的无用之人;”
“所以,只要你有这个魄力,把那些出了问题企业的中高层管理者全部开掉,然后再从基层随便挑选出几个相对比较服众的工人提拔上来,然后采取领导问责制,也就是不管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该部门领导都是第一责任人,然后狠狠地罚,那90%的问题,基本上都可以迎刃而解……对于小微型生产企业而言,外行领导内行乃是大忌中的大忌,也是种种问题萌发的主要原因,但这种情况在大华公司下面的三产单位里,却是广泛存在着。”
说道最后,白蒙蒙掩着嘴笑了起来:“你还真别说,师父你的名头还挺好使的,杜部长听了我的建议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狠狠一拍大腿,就这么走了……走之前,还狠狠地向我倒了一番谢,说改天请我吃大餐呢!”
杨默有些诧异地扭过头去,认真地看了小徒弟好一会儿,直到小徒弟脸上露出些许不安的表情后,这才笑了起来。
“小白啊,原本我认为你学东西的确有些慢,但如今看来……”
说到这,杨默很有些感慨地叹息了一声:“你说的对,毕竟也跟在为师身边快一年了,这么些日子下来,你的确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干的不错!”
最后一句,却是对自家小徒弟由衷地肯定。
虽然说他跟杜传明并不对付,他也不想现在就马上插手大华公司下属三产单位的事情,但一码归一码,白蒙蒙给杜传明说的那些话,的确是指出了那些三产单位目前存在的最核心问题,给出的建议虽然粗暴,但也不失为当下的一个可行之法。
身为师父,见到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有所长进,那些没有子女的人,很难会理解这种带着些许唏嘘的欣慰感。
听到自家师父竟然正面给予了自己肯定,还说出了“干的不错”这四个字,白蒙蒙怔怔地呆在原地,连手里面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啪嗒~啪嗒~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不知怎的就忽然掉了下来,眼睛也变得红红的。
没有人知道,遇上一个肯毫无保留教授你知识的师父,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但同样也很少人会知道,当你面对着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眼高于顶,标准也严苛倒了极点的师父时,当徒弟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虽然自从进入大华公司以来,杨默便很少骂她了……即便开骂,也不会像在钻探公司那样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但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理压力才会越来越大。
她很清楚,自家师父之所以如此,跟张伯伯关系的变化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无非是觉得两人相处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多,因此对自己也就越发地容忍了起来而已……白蒙蒙在齐鲁这边只是一个过渡,要不了太久,她终究还是会被“交流”到铜仁地区,回到她父亲那边去的。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白蒙蒙每天都把几乎所有的精力扑在了工作和学习上……这两者是互为一体的,不参与到那一堆堆的具体工作中去四处奔波,你就没办法更深入地去领悟和消化自家师父教的那些知识;而没有自家师父教授的那些知识作为理论依据,在处理工作的时候,就很容易找不到北,甚至会被下面人带偏。
可问题是,随着学习和实践地逐步深入,她才越发地感觉到,自家师父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教授给自己的那些东西有多么深奥;她甚至有种错觉,终其一生,她能把自家师父目前所教授的东西消化个三四成就已经不错了……就更别提将那一大堆东西穿成串,形成圆满的逻辑自洽了。
更可怕的是,这还只是杨默目前所教授的东西,至于自家师父肚子里还有多少知识是因为自己这个笨徒弟学习进度跟不上而没有讲出来的……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但是能让赵老那种级别的人物为了自家师父特意在德州地区多逗留整整三天,自家师父肚子里知识的存量和成色,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默在她心里面就仿佛一座永远无法跨越,甚至连顶都看不到的高峰。
如今,这座连顶都看不到的高峰竟然用一种欣慰的语气告诉她:“徒弟你终于长大成人了,这事干得不错”,其意义大致类同于袁老站在一个年轻的基层农业技术人员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你的肩膀,然后和蔼地跟你说小伙子干的非常不错……虽然这个比喻有些夸张,也有些不恰当,但大抵就是差不多的意思。
因此,在心情激荡之下,白蒙蒙竟然就这么没出息地落起了泪来。
不过她这一落泪,杨默就彻底慌了,大抵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男人不恐惧女人泪水的……这跟你的心理年龄没有半毛钱关系,跟你成熟与否也没有半毛钱关系,纯粹就是天性使然。
正当杨默手足无措在那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的时候……
一阵略带笑意的调侃声从门外传来:“我说杨总,训徒弟也要分分场合啊……这里可是办公室,你就算不怕留个恶名,但好歹也要给人家白助理留点面子吧……人家毕竟是年轻姑娘,哪里遭得住你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的!”
听到某只水蜜桃已然很有些熟悉的声音,杨默一头黑线地扭过头去,刚想说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自家的小徒弟了。
结果这一扭头不要紧,却看到了几个压根底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咦,你们咋又来了?”
或许是宿醉未曾全部消退的原因,杨默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