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攻略(3)
作为世界第二广告大国,每年广告营收超过5.7万亿日元的弹丸岛国,其媒体价格之昂贵,可想而知。
而在这个电视、报刊杂志、户外广告三分天下的国度,由于有着种种偷巧手法的存在,户外广告一度成为那些预算紧张的商家的广告首选,这也导致了东京曾经的街头上,如同动漫里的香江般,密密麻麻横伸无数的广告招牌来,形成了了“上下+前后+左右”的立体视觉层次。
当然,这种“小户外”的广告形式虽然价格相对比较便宜,配合上岛国“小国寡民”的特性,的确能逐渐捕捉和积累一些熟客,让那些运气好的小商家们能逐渐积累出自己的基本盘;但是很明显,如果你是一个面向大众市场的快消品牌,竟然妄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打开自己的知名度的话,那无异于难如登天。
当然,事无绝对,如果你的预算实在是有些拘谨的话,采用成本更低廉的小户外广告去做宣传,也未必不是一个选择;
而如果你的广告内容和广告形式能令人稍稍耳目一新的话,也未必不能斩获伱想要的结果。
………………
新宿车站。
在这个日人流量号称世界第一的地方,三十二岁的河本文雄走出了那间阴仄而破旧的公寓,然后强打起精神,朝着一公里以外的地铁站走去。
咔嚓~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声响起,河本文雄皱眉看了看脚下那只瘪瘪的啤酒易拉罐,又扫了扫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垃圾,脸上的表情虽然一如既往平静的宛如面具,但眉宇之间,却静悄悄地蒙上了一层阴翳。
真实的岛国,从来不是外人以为的那样子。
这个在无数滤镜和远程养殖技术下被包装成整洁而卫生的国度,其实大街上照样不缺各式各样的垃圾……实际上,新宿车站这种地方除了以日均人流量闻名于世外,那脏乱差的环境,同样也是声名赫赫。
同样的,在这个以终身雇佣制和年功制闻名的国度,你的资历老,也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升上去了,真要是干的长、干的努力就有用的话,那么在公司里工作了近十年的河本文雄,早就升到课长的位置上去了,至不济也是个组长,何至于至今仍然是个最底层的小职员,每天只能住在新宿车站这种垃圾满天飞的地方?呵……
想起远在乡下,一直殷切着盼望自己能回去多看看他们的父母;想起自从毕业三年以后,便没敢再主动翻开的毕业通讯录;想起那两个只是在自己的人生中潇洒地溜达了一圈,便带着一副轻蔑表情拂袖离去的女人;
想起那家因为经营不善,开始大幅缩减各项福利和开支的公司;
想起东京一月一变的高昂物价和自己已经半年没有涨过的微薄薪水;
想起自己那间连张多余的桌子都摆不下的破旧公寓。
想起房东告诉自己下个月起,即将要上调2万日元的房租;
想起自己被套牢在股市里的全部积蓄;
呵……
自己的人生,还真是失败啊!
岛国都市白领们的繁忙和勤奋,很多时候不过就是基于懒惰而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已,因此河本文雄只是木然地俯身擦了擦皮鞋上的污痕,然后迈着急匆匆地脚步朝着地铁方向走去,
灵魂,却早就飘然于天外了。
………………
但凡干过传媒的人都知道,越是封闭受限、越是需要你不得不转移注意力的环境里,广告的传播越好;反之亦然。
所以,即便大早上的已经有非常多的促销人员提前出现在了街道上发放传单,又或者搞着各种各样的活动,但这些乍眼看上去很有些精彩的花活,对于河本文雄来说,只不过就是一缕缕不经意间掠过耳旁的清风而已,他压根底就提不起兴趣多看一眼,也绝对不会为此停下自己匆忙的脚步;
岛国的男人活的很累,位于最底层小职员的男人活的更累,每天清醒的状态里,唯一能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就只有早上这用于通行的一小时,他哪里愿意把这宝贵的“私人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不过就算他的脚步再匆忙,终究还是有必须停下来的时刻。
没办法,到了红绿灯路口。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半被动式生物,当你的身体不得不从变更自己的节奏频率时,你的意识也就很自然地从原本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所以,必须等待绿灯亮起的河本文雄,终于从原本的神游物外回归到了现实。
所以,他很快地就被红绿灯路口那三个打扮奇怪的“人形广告牌”所吸引住了。
前文说过,在户外媒体这一块,岛国这边是有一些偷巧的手法的,其除了最常见的上街发传单之外,你还能见到许多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路边,前后各挂了一块广告牌,以此来做各种各样的宣传……这既不违反法律,又很吸引人,可谓一举两得。
虽然说这种方法在刚出现的时候,颇为吸引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效果也慢慢地降了下来……岛国的户外宣传多是以赤果果的促销活动为主,见得多了,也就没有太大的新奇了。
不过眼下出现在河本文雄眼前的这三个“人形广告牌”却很有些不一样。
首先,相比于那些在身上挂两块简单纸牌就完事的家伙,眼前这个人形广告牌的服化道无疑要精美的多,也吸引眼球的多。
这货,仿佛要在现代化都市里拍穿越剧似的,直接身穿一件“大铠”(一种较为古老的重甲),一动不动地杵在那……你要知道,别说现实了,就算是在影视剧里,出现的铠甲也是以腹卷,胴丸,当世具足这三者居多,一下子出现了三件较为罕见的大铠,别说河本文雄了,就连一起等红绿灯的其他人,也纷纷朝着这个几句特色的人形广告牌投去了视线。
啧啧,可以啊!
瞧这款式和造型的精美度,这要么是铠甲爱好者贡献出来的珍藏,要么就是影视组精心准备的电影道具!河本文雄先是感叹一声现在的商家是越来越舍得花钱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大铠的背后望去。
这三个人形广告牌是以一种45°的侧身姿态站在红绿灯路口的,而大铠的身上,还古怪地套着数件薄薄的羽织(马褂),不出预料的话,羽织的背后便应该是广告内容了。
诶???跟大部分人一样,当河本文雄看到羽织后面的东西,忍不住愣了愣,然后一种很有些古怪的情绪从心里冒了出来。
与大多数常见的人形广告牌一样,这件羽织的后面,也全都是文字。
但与常见的形式不一样的是,这件羽织后面的文字,却是一排古拙而充满艺术感的小篆,在加上一行美感明显逊色的多的日语;很明显,那排小篆是主体,那行日语则是翻译。
虽然这种很有些欺负人的对比方式把那行日文衬托的low逼无比,但你必须要承认,那一排宛如雕琢图腾般的小篆,一下就让大铠身上的那件普通羽织有了一种远古艺术品的美感,颇有些令人眼前一亮的意思。
只不过……
“《那个死去的少年》:最怕某个午后酒醉醒来,偶尔在没人的路上像小时候一样蹦蹦跳跳地走路,突然路口窜出一个人,又赶忙装作正经起来。”
看见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半年来过的越发像是只行尸走肉的河本文雄,忽然心里被刺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灵魂深处蔓延。
逃避似的将眼神挪开,却又仿佛被磁铁所吸引似的,河本文雄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在第二件羽织的背后。
“《疯子》:就像是一位剑客喝醉了,拎着个破酒壶,于这浑浊世间走得跌跌撞撞,但大有独步天涯的气势,路人皆避他为疯子——没错,我就是那个疯子!”
嘶~!
呆了半晌,河本文雄手脚忽然战栗似地颤抖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从身体里脱缰而出。
他赶紧别开视线,紧紧地将公文包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将那股灵魂深处的冲动束缚似的。
他很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当场呐喊嘶叫起来……他有一种想成为那个剑客的冲动,但又害怕自己变成别人眼里的疯子。
好容易稍稍压制住了那股冲动,仿佛受到了某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似的,河本文雄的双眼忍不住向第三件羽织看去。
“《杜康》:不喜欢很多东西,所以,温暖过我的,我一直记得很牢……即便那只是一瓶酒。”
轰~!
一股浓浓的悲凉感从河本文雄心里升起,痴痴地看着这句乍眼很平淡的话。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被这座大城市所遗忘,那个只能孤零零坐在狭小的公寓里发呆的无助男人。
默华真露么?喝的不仅仅只是酒,而是故事?
河本文雄呆呆地看着“人形广告牌”手扇上的logo和广告语,笑的比哭还难看。
这尼玛,华夏的文字,原来从来都是这么刀人的么?………………
这一天,河本文雄表现的与往日里截然不一样。
仅仅只是在公司里发呆了半小时后,他便主动提出要去外面跑业务。
这很令他的课长刮目相看,以为这条资深咸鱼终于想明白了,打算奋起努力了。
殊不知,他以为某条觉醒的咸鱼,出去是出去了,勤奋也的确是勤奋了,但一出办公室,直奔的却是各个十字路口。
果不其然,但凡是没有被举报的十字路口,都三人一队地矗立着一个个身具大凯或者腹卷的醒目“人形广告牌”。
“《醉了,才是清醒的》:一个人离开你的时候,不要问原因,你能想到的所有理由,都是对的。”
“《两个我》:世界上有两个我,一个清醒时假装快乐,一个喝醉后真心难过。”
“《清醒的懦夫》:你是经历过多少委屈,才有那一身唯唯诺诺的好脾气。”
“《表里不一》:你很奇怪,清醒的时候,不屑与他人为伍;醉了以后,才知道是害怕自己与众不同。”
“《过客》:成年人最体面的告别方式便是,我的最后一个电话你没接,而你也很默契地没有回拨过来。从此,那间小酒馆里,只剩下独酌。”
“《灵魂里的那个小》……”
这世界上最大的遗憾就是,城市太大,而你的双腿太短;当你想到你可以开车漫游整个城市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全都在不允许车辆逗留的十字路口。
所以,即便河本文雄在略有些灰扑扑的艳阳下奔波了一天,拢共也不过看了四十多条充满刀意的广告文案罢了。
从来没有那一刻他会如此怨恨,怨恨这个来自华夏的默华真露会这么穷,穷到了连电视广告都打不起的地步。
但也从来没有那一刻他会如此地渴望,渴望那一行行文字给自己来带的撼动。
………………
下午七点。素来随波逐流的河本文雄站起来,看了看灯火透明的部门里那些依旧还在俯首不知道瞎忙些什么的同僚们,忽然笑了起来。
“北河,忙完没有,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今天的河本文雄给人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往日里除了部门聚会之外,永远都是在边缘地带独来独往的他,竟然主动邀请同事一起下班喝酒。
北河呆呆地看着这位与自己一起进公司,一起在基层蹉跎了近十年的同僚,要不是眼前这人的容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差点以为对方是别人冒充的了。
“好,等我五分钟……一起走!”
看着河本文雄眉宇之间那不知为何消散了许多的阴翳和突然多出来的某种释然,这位在公司里唯一还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同僚,忽然笑了起来。
大半个小时后。
某家距离公司很有些距离的小酒馆。
正当北河奇怪为什么这位看上去与往日里不太一样的老同事会舍近求远地跑到这个不知名的小酒馆里请自己喝酒时。
河本文雄却是神秘地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向服务生要了一瓶北河之前从来没听过的默华真露酒。
于是在北河诧异的眼神中,一瓶外表型制还算普通,瓶身的前贴处却蒙着一层绵纸的真露酒被送了上来。
“河北,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年了啊~”
今天的河本文雄不知怎滴,感情似乎有些丰富了起来,语气里也满是一种缅怀式的唏嘘,全然没有往日里部门聚餐般的虚伪和机械:“人间忽过三十载,世间浮华,宛若泡沫……这一层【虚揭】,便交由你来开启吧!”
虽然一首似是而非的俳句从河本文雄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滑稽,但即便是关系比较好的北河,也很少能从这位有着十年之交的老同事口里感受到这么毫不设防的感情,当下微微一笑,不再婉拒,直接接过那瓶远比岛国本土的真露要来的小,大约只有400ml容量的瓶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撕开了前贴处的那层绵纸。
《朋友》
喝了这一杯,可以做朋友么?
这是故事的开始。
喝了这一杯,还可以做朋友么?我希望这不是故事的结尾。
熟悉的中文小篆,熟悉的日文对照。
河本文雄怔怔地看着酒瓶上始露真容的文案,忽然笑了起来:“北河,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呢!”
说完,拧开那瓶默华真露,认真地给彼此满上一杯:“华夏说的对,这不是一瓶酒,而是我们的人生……来,北河,敬你一杯……相识十年,我们,可以做朋友么?”
北河怔怔地看着他,捕捉到了这位老同事眼底的那丝灰调的渴望,一种莫名的情绪忽然被感染,举起了酒杯:“当然!”
两人一饮而尽,然后对视着,忽然笑了起来。
笑的很轻松,笑的也很解脱。
被笑声所惊醒的店老板,抬头看着小酒馆里的人十之七八面前都摆着一瓶默华真露,都迷醉于这种似曾相识,但却很有些陌生的松懈感时……
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呵呵,
酒如人生……么?
……………………
两天后。
保书贤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工作人员汇总过来的数据报表:“仅仅两天,默华真露的销售量就超过了3万瓶,然后各类终端和经销商的求购意向超过了70万瓶?”
虽然3万瓶的真露酒销量对于有着喝夜酒习惯的岛国来说,实在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而在东京这种地方,2天3万瓶的销量,甚至连合格线都还没达到。
但你要知道,默华真露酒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品,岛国人之前从没听过这么一个牌子不说,就连第一批的终端铺设,也只是铺进去了400多家小酒馆,外加几十家社区店而已……没法子,岛国这边一直是偏向于熟人经济,进驻终端渠道的难度,要远比国人以为的大得多,要不是有地头蛇们帮忙,就连这点终端都铺不进去。
可以说,任何一个新品空降到东京这等地狱副本,能在头两天就拿到3万瓶的销量,都是绝对可以自傲的存在。
更何况,销量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
其它终端和经销商闻讯而来的求购量!
虽然说现在还没有人过来谈代理,但是新品曝光才短短两天,就有70万瓶的求购量,这已经是个很夸张的数字了。
这意味着本地市场对于这款产品很看好,所以有人主动寻上门来想要进行试销。
而如果试销顺利的话,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会有人找你谈代理或者独家代理了。
想到这,保书贤心悦诚服地将手里的数据汇总递到卓玛丽面前,然后一脸地叹服:“果然不愧是卓部长,以仅仅2000万日元的成本不到,就撬动了默华真露的市场……这本事,也是没谁了!”
这话说的不带一丝水份。
虽然那些刀人的文案是保书贤他们在过往半年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但要不是卓玛丽力排众议,枪毙掉各种常规的电视、报纸、户外广告,而采用了“人形广告牌”的形式,在红绿灯十字路口这个内有乾坤的地方,对岛国男性普通职员这个群体进行针对性传播,估计这款真露酒就算能起来,需要投进去的费用也是十倍以上。
可以说,这种小户外的广告模式,大概是此时的大华公司能想到的预算最小的宣传方式了……就连那些铠甲,都是卓玛丽向nhk电视台那边以一个近乎白送的友情价租来的,除了那些促销人员的工资以外,大华公司根本就没在这件事上花费多少钱。
这种在当月最起码达到了1:40的投入产出比,实在是可以惊爆一群人的眼球。
听到保书贤的恭维,卓玛丽却只是笑了笑:“广告只是手段而已,没有保主管你们写的那些文案,就算把曝光率提到最高,把千人传播成本降到最低,那也没用……传播率不代表转化率,这一点,我是深有感触的。”
说到这,卓玛丽有些好奇起来:“不过我好奇的是,当初保主管你们怎么就能想到用这些看上去丧气无比的句子当文案?这跟普通的广告语截然相反啊……说实话,就连我都没想到这些丧里丧气的文案,能起到这么好的作用。”
说实话,默华真露能在短短两三天内开始出现爆火的迹象,的确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要知道,不管是什么年代,但凡是做广告的,要么就是宣传自己的产品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先进,采用了多么多么牛逼的工艺,要么就干脆直接宣传自己有多久多久的历史,多么多么的具有知名度;像默华真露酒这种“三不靠”,主打一个刀心文案的产品,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保书贤闻言,脸上却是有些得意:“这是老……不,杨总当初定下来的方向。”
把老大这两个字及时更正过来后,保书贤咧了咧嘴:“杨总说了,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庸手才去跟竞争对手刺刀见血地拼价格、拼品质、拼促销……与其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计,反倒不如站在更高的维度,去讨巧抢占消费者的心智,只要心智被影响到了,消费者与你产生情感共鸣,其它的因素,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情感共鸣?
卓玛丽有些不太理解地皱起了眉头。
保书贤见状,嘿嘿一笑:“岛国不是这两年很流行两本书么,一本叫做《岛国可以说不》,另一本叫做《人间失格》。”
“前一本书的背景我们都知道,但后面这本《人间失格》其实早在五十年代就发表出来了,而如今再度爆火,完全可以反应出岛国民众这两年来空虚而迷茫的精神状态。”
“可偏偏岛国又是个面子至上的国度,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不管你心底怎么想的,在人前总要表露出一副积极向上的模样,所以这也导致了没有企业或者产品敢从丧文化入手,去引起消费者的情感共鸣;”
“可咱们是华夏品牌,岛国对咱们的价值视角不一样,标准也不一样,再加上中日文化祭所产生的文化冲击,因此咱们不但可以抢先一步从丧文化做宣传切入口,而且还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可以说,好处都被咱们占尽了。”
说到最后,保书贤语气很有些唏嘘:“一帮子活的压抑无比的人,又遇到了岛国数十年罕见的经济大衰退,从原本尚有一丝希望逐渐变成了毫无希望,心里的那种压抑和沮丧,那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可偏偏社会不允许你沮丧……这时候,一条又一条丧丧的文案出现在你面前,钻进你的心窝里,引起你的共鸣,你不把它当成自己的倾诉对象乃至于心里寄托,那才叫怪!”
卓玛丽了然地点了点头。
岛国社会各方面都带着小国寡民的割裂感,因此仅仅只是过来了一个星期多一点时间,她便很清晰地感受到岛国人身上那种外强内怯的精神状态,这种特性,一点被某些道具引起了精神共鸣,甚至成为其情绪的倾泻口,其消费粘度是极为惊人的。
嗯……
据说岛国的夜店公关业也极为发达,而且其提供的服务也与自己当初想象的大相径庭,想必也与岛国人身上的这个特质有关。
只不过……
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相关的文案了。
杨默谋划的超前性和预判的精准性……
实在是深的令人毛骨悚然啊!
心里涌出一股敬畏感,卓玛丽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副很随意的表情:“对了,杨总呢,好久没见到他了,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保书贤跟杨默的私人关系很好,身在国外,作为交流团的一员兼下属,她不便直接打听杨默的行踪,但保书贤却是有可能知道的。
果不其然,保书贤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弯弯角角,听到卓玛丽问起,毫无防备地说道:“哦,杨总还在横滨,具体什么时间回来不知道……不过,估计应该快了吧!”
横滨?
卓玛丽听到这个岛国最大唐人街所在地,眉毛有些疑惑地皱了起来。
据说两天前,王一诺也有些突兀地到了岛国,而且去的也是横滨,这两个“故交”,该不会是在偷偷地谋算些什么吧?
想到这,卓玛丽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算是在谋算什么,也跟自己没关系,人家也不会让自己知道。
谁叫自己还没成为人家的心腹呢?
先老老实实把手里面的这一堆活计忙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