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姐姐我给你的建议（1）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7月12日。
    “昨日，【救灾紧急呼吁】新闻发布会在京紧急召开，xxx就水灾灾情向外国记者做出详细介绍，并希求国际援助……”
    “洪水迅猛，依旧冲不垮人心。随着我国呼吁国际援助，香江爱国明星们纷纷组织义演，并通过举办大型慈善演唱会积极筹款，各界爱国人士纷纷慷慨解囊……”
    “天道无情人有情。面对着肆虐的洪水，面对着200万无家可归的灾民，全国各地单位纷纷主动请缨，自发组织赈灾物资和救援队伍，不远千里地赶赴灾区，截止今天为止，已有52支民间救援车队抵达灾区……”
    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就已经出院的土狗同学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傻傻发愣。
    作为最近这一个月来全国最关注的超级大事件，华东地区这次的水灾和淮河、太湖流域156个县市的惨状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全国民众的心弦。
    由于当下的客观情况所限，土狗同学自然没机会目睹那一群爱国港星为了筹集善款而全力以赴的拼命场面；也不会知道几天后某位被深受喜爱的华仔因为在义演筹款时表演胸口碎大石被震的口吐鲜血，从而成了后世少数几位一辈子没得黑的艺人之一。
    但她却看到了新闻画面上一闪而过的大华车队，以及仅仅在镜头前出现了两秒钟不到的严老西。
    “哎~！”
    “要是我也能跟着车队一起去灾区就好了！”
    吕莹莹一脸的怅然若失，气恼地看了看右手臂上依旧打着的石膏和悬着的纱布，然后不爽之极地在桌子上磕了一下：“这破玩意！”
    ………………
    似乎被杨默一语成谶。
    面对着这场自建国以来规模前三、影响地区前二、受灾人数却是最多的洪水，此时国力远远无法跟后世相比的华夏在不得已之下，于五天前开放了社会救援通道，并且鼓励各界人士积极参与救灾。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早就有所准备的大华公司，以及同为一系的庆丰食品、夏留通销社、喜相逢罐头厂、第五农场等单位，装载着满满当当的两百多车物资，由严老西、白蒙蒙和刘仙福率队，日夜兼程地奔赴灾区……凭借着大华公司以及下属这些单位殷实的物流底子，这支车队绝对是所有民间援灾队伍中规模最大的那一个，并且是远远超出。
    而且与之前各地单位和民众乱泱泱捐助的现金、旧衣服旧鞋子、粮票（虽然有些扯淡，但当时很多人的确捐了这玩意）、书籍、药品、粮食等物资不同，大华车队这次援驰携带的物资更有针对性，也更有时效性。
    赶工炸好后密封起来，可以给人体提供大量热量的鸡排；
    在当下依旧属于小奢食品，并且按照3:1配备了简易加热架和固体酒精的各式荤素罐头；
    同时具备解渴和预防疾病功能，并且刻意在最近一个批次大幅增加了含糖量，兼具着安慰剂效果的各式瓶装药茶；
    至于其余的，诸如一些常见的医疗耗材，那自然也不会少。
    当然，最获得好感的其实是在齐鲁部分地区已经逐渐普及开来了的那种一体式拉撑帐篷。这玩意远要比传统的三角形布帐篷更大更能装人、更防风保暖、更重更不容易被掀翻，关键的是操作更方便，随时可以根据天气和水位的变化，以及现场的需要调整安札位置，着实是替大家伙省去了偌大一阵麻烦。
    虽然如果你用后世功利的角度来看，会认为大华公司这次的物资驰援乃是一次实打实的商业公关宣传。
    但实际上，这个时代的人并不会这么想，也不会有人用这么功利的视角去看待这个问题，在这个物资并没有极大丰沛、甚至就连米袋子工程和菜篮子工程也才刚刚起步的阶段，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大家对于大华公司那不远千里送过来的两百多车急需物资，都只有感激。
    最重要的是，赵永德这位平时低调无比的城产基金公司党组书记在杨默的授意下已经亲口表态了，这两百多车物资只是第一批，只要国家需要，只要受灾的群众需要，未来的两个月里，德州城产基金公司和大华公司还会源源不断地将支援物资运过去……而这个力度，不会少于7波次，每一个波次不会低于第一批次的水平。
    说实话，赵永德这番承诺一经说出口，几乎所有人都被震到了，对于一家企业来说，1400车物资是个什么概念！？
    所以，捐款和援助力度前后反差巨大的德州城产基金公司和大华公司再一次给组织上留下了一个矛盾的深刻印象之外，之前帮着杨默争取第一批援助名额的尤亚坤，也在领导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
    当然，土狗同学对于自己因伤不能赶赴灾区这件事而懊恼不已，并不是因为这丫头骨子里的爱凑热闹，也不是因为她犯圣母病了。
    事实上，但凡对这次波及了6858万人的水灾有所印象的，都知道现场画面有多惨。
    且不说这个时代的人大部分并不知道“精致利己”这四个字怎么写，即便是在后世，山火之下，不照样有着一帮子鬼火绿少年挺身而出？
    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齐鲁农村大妞，在这个时代之下，源于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种朴素自觉而已。
    不过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这么一磕，土狗同学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却是把一旁正在帮她削苹果的卓玛丽吓得不轻。
    “我的姑奶奶诶~！”
    “这里面还钉着六根钢钉呢，这要是磕坏了，你胳膊还要不要了！？”
    “赶紧的，给我瞅瞅……”
    “呼，还好，石膏没裂开……胳膊呢？胳膊疼不疼？”
    “走走走，赶紧跟我上医院去，让医生给你看一看，扫一张片子……这要是落下病根，姐姐我可怎么活哦！”
    看着卓玛丽如同一个老妈子般一边仔细检查着自己的石膏，一边在那絮叨个没完，吕莹莹心里涌起一股很吊诡的无力感。
    不得不说，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大姐姐实在是个人际交往高手。
    如果对方依旧是如同过去一般，满嘴的吕经理或者吕家大妹子叫着，交涉的尺度和方式却依旧遵循着同事或者普通朋友这样角色的话，那不用多说，咱们的土狗同学自然是勉强可以从容应对。
    但对方这些日子不但天天下了班后就准点跑过来事无巨细地照顾自己不说，还摆出这么一副知冷知暖的老妈子架势，这就着实让吕莹莹无法招架了。
    像她这种农村大妞，价值观从来都是你予我三分真心我回你十分诚意……虽然卓玛丽之所以这段时间天天主动过来照顾自己，无论如何都显得初心有些不由衷。
    想到这，吕莹莹无奈地叹了口气，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然后顶着重重的石膏在空中稍稍挥舞了一下：“卓姐，没事的，这石膏厚着呢，轻轻磕一下不会动到里面的。”
    说完，小丫头歪了歪头，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且卓姐你现在已经是德州城产基金的总助了，工作应该很忙吧，就别动不动就往我这跑了，耽误工作！就算不耽误工作，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歇歇也是挺好的……至于羊屎蛋那边，回头我跟他说。”
    轻轻皱了皱鼻子，吕莹莹脸上全是鄙夷：“那家伙官做的是越来越大，却是越来越开不得玩笑了……当初不就是跟他闹着玩一下，看把他吓的！”
    土狗同学那天晚上问出那句话来之后，瞬间就后悔了，然后立马挂上招牌式的没心没肺，大笑着告诉杨默这是开玩笑的。
    不过很显然，两辈子相处了几十年的杨默很容易地就分辨出来了这话究竟是真是假。
    所以素来以冷静果决示人的他，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竟然罕见地陷入了极大的茫然与无措中——两辈子几十年的生死交情，他是真的把土狗同学当成了比亲兄弟还亲的铁哥们。
    一个许多人未必会相信的事实是，当一个人跟你相处了几十年，甚至到了可以托付生死的关系时，你真的很容易忽略对方的性别，甚至将其虚化成为一个信念符号，所以真的当一个铁的不能再铁的生死之交忽然告诉你，其实她喜欢你的时候，估计大部分人同样会跟杨默一样，大脑陷入一片死寂的空白，然后彻底的不知所措。
    对于他这种心理年龄已经可以半截埋土的重生者来说，这团突如其来的比乱麻还要乱的麻线需要好好冷静下来梳理一下，直到彻底弄清楚自己的想法之后，他才有这个勇气去面对吕莹莹，并且做出后面的抉择……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这个过程会很漫长，或许要一个星期，但也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更久。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对于这点，土狗同学也察觉了出来，所以吕莹莹很理所当然的以为，卓玛丽之所以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无非就是羊屎蛋那个怂货没胆子见自己，但又放心不下自己的伤势，所以干脆让他的助手过来照看自己罢了……本来这事白蒙蒙出面会更加合适，但可惜小徒弟动身前往华东灾区去了，所以纵观杨默身边的人，当下也只有这位水蜜桃最合适。
    卓玛丽听到这姑娘半直白地把事挑开，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吕家大妹子，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杨总派我过来的吧？”吕莹莹一愣：“难道不是？”
    卓玛丽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色，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妹子，姐姐我现在好歹也是城产基金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了……总经理助理不是秘书，这个你是懂的吧？”
    卓玛丽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大妹子，我的意思是，就如同你之前所说，我现在每天的工作一大堆，齐鲁华融成立以后，再加上这次大华公司的灾区支援行动，姐姐我更是连上厕所都快没时间了……所以，如果杨总真的是派人来照顾你的话，派谁不好，你觉得非要派我这个忙的只剩下半条命的总助？”
    听懂了卓玛丽的意思，土狗同学一愣。
    是哦，既然卓玛丽已经成为城产基金公司的总助，就说明她已经得到了杨默的认可和重用，从动机上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再从自己这边迂回公关了；而且现在杨默那边的摊子一个比一个大，缺人都缺的要把头发薅光了，于情于理，他就算再关心自己，也不至于把他当下的头号助手派过来……同样是姓卓，把他身边那个小秘书派过来还差不多。
    “那卓姐你……？”
    吕莹莹看向卓玛丽的神情微微有所变化。
    如果不是羊屎蛋派过来的，而是人家自己关心自己主动跑过来的，那么这份人情如论如何也要认了。
    卓玛丽察觉到这丫头眉宇间的那丝纠结之色，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不是杨总让我过来的，但实话实说，我跑过来照顾大妹子你，却也是因为杨总的缘故。”
    说完，这位不愿意乘虚硬卖人情的人精歪头想了想，眼里露出一抹笑意：“当然，姐姐我现在也算是全靠本事吃饭了，所以……我过来，其实倒并不是为了拍杨总的马屁。”
    原本以为自己真相了土狗同学闻言，再度愣住了：“那是为了什么？”
    卓玛丽见状，重新坐下，然后削了块苹果送到吕莹莹嘴边，看到这丫头乖乖咽下去后，这才笑着扯了张卫生纸递过去：“这一来呢，不管你信不信，姐姐我当初跟你刚认识的那会儿，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很欣赏、也很喜欢大妹子你这种爽直的性格和做派。”
    “事实上，在社会上待的越久，越是像我们这种整天在烂泥塘里打混的人，就越是欢喜你这种性格的人……穆家大妹子如此，姐姐我也是如此。”
    听到卓玛丽提及穆家大小姐，吕莹莹有些沉默，仿佛回忆起来当初两人情如姐妹的那段岁月。
    卓玛丽似乎丝毫没察觉自己挑起了吕莹莹不怎么愿意回想的往事，又是削了一块苹果递过去：“这二来呢，刚才说过，姐姐我现在也终于是上船后全凭着本事吃饭的人了；所以……身为掌舵的大当家，杨总的状态好坏，直接决定了姐姐我以后还会不会被打回那滩烂泥塘。”
    看见土狗同学不愿意吃，卓玛丽也不勉强，将那块苹果丢进嘴里毫无做作地大口嚼了起来，然后摊了摊手，语气里全是无奈：“你也知道，现在杨总的摊子有多大，动作有多激进，得罪的人有多少……站的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想必大妹子你也是懂的吧？”
    ！！！？？
    吕莹莹一惊，原本瘫靠在椅子上的身子重重往前靠了靠：“羊屎蛋出状况了！？”
    把这丫头那焦急的反应纳入眼里，卓玛丽抿了抿嘴，很有些爱莫能助的样子：“目前没出什么状况，每日的工作也很饱满，效率也一如既往的高，其各种指令也依旧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中午都会缩在自个办公室里，谁也不许去打扰，甚至连茶都不喝了，就在那静静地闭目养神……再这么下去，迟早有出状况的一天。”
    吕莹莹有些不明所以：“中午午休时间养养神不是挺正常一件事么？他以前就是这样的啊，不管手上的工作有多少，下了班就绝对不会再碰一下子。”
    卓玛丽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妹子，你不懂。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杨总中午……”
    话说到一半，卓玛丽硬生生噎了下去，沉吟了半晌后，忽然开口问道：“大妹子，听说临盘采油厂那个叫做张俊的小胖子跟你的关系也非常不错……那他临时被抽调进特别工作指导小组担任副组长这件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吕莹莹眨巴眨巴眼睛：“知道啊，他被抽调之前就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了。”
    那个小胖子在正式文件下发之前就主动打电话告诉这丫头了？
    卓玛丽眉头微微皱了皱，越发证实了自己心中的一些猜想，然后歪着头追问了一句：“那你知道他进组是干啥去的么？”
    吕莹莹更加奇怪了：“当然知道啊，这又不是什么多机密的事情，张小胖早就原原本本的都给我说了。”
    卓玛丽的眼皮子跳了跳。
    什么叫“这不是多么机密的事情”，你个小丫头知道这话放出去，要嫉妒死多少外面的人么？
    要不是这事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从一开始就没形成文件指示，起码也是一封标红的档案袋！！
    胸口微微起伏了几下，卓玛丽脸上忍不住多了几丝古怪：“那你知道，截止前天为止，杨总承诺给市里用于建设新城区的首批1亿资金已经全部到位，而这些钱，其实全部是由特别工作指导小组那边筹集而来的么？”
    吕莹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理解地看着眼前这位身材爆炸到令人嫉妒的大姐姐：“张小胖虽然只是个资产管理科的副科干部，但他的能力是很强的，甚至羊屎蛋也不止一次两次的说过。”
    对于这如期到账的一个亿，土狗同学并没有感到惊异。
    事实上，按照张健君当初告诉她的，杨默给他压的任务远远不止这1个亿，所以她并不明白卓玛丽为什么会表情这么奇怪。
    思来想去，大约是觉得这位大姐姐是在怀疑张胖子的能力，因此才强调了刚才那番话。
    把土狗同学脸上那股不以为意的神情纳入眼底，进一步确定了某些事的卓玛丽心里莫名地涌现起一股无力的荒谬感。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卓玛丽叹了口气：“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妹子你还没察觉出问题的严重性？”
    土狗同学脸色开始认真起来，仔细思考了一阵后，才有些犹豫地说道：“卓姐，你的意思是……羊屎蛋这次让张小胖去干的活计定然会得罪许多人，所以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因此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到了下班点就什么都不管了？”
    听到这乍听上去只是有些迟钝，但实际上南辕北辙的答案，卓玛丽眼前一黑。
    隔了许久，卓玛丽这才松开捏在眉心的手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大妹子，我觉得在聊正事之前，姐姐我有必要对你进行一些测试……这算是进一步加深咋俩的了解，难说也能让你认清一些事情也不一定。”
    卓姐，你还真是……羊屎蛋的得力助手呢，连这个都会用了！
    时隔一年多，本以为脱离了某人教学苦海的土狗同学再度听到这个熟悉的词，忍不住嘴角一苦。
    不过听到“正事”、“让你认清一些事情”这两句话，她却立马警醒了起来。
    出于直觉，她似乎意识到，这件事似乎与羊屎蛋有非常不浅的关联。
    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太情愿地轻轻点了点头。
    卓玛丽见状，先是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打算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一点，免得干扰两人。
    一抬头，却发现电视上的新闻联播早已结束，节目换成了去年上映的《古今大战秦俑情》。
    调好声音后，卓玛丽的神态显得轻松无比：“大妹子，别紧张，就是随便瞎唠唠磕，爱咋唠咋唠。”
    说着，随手指了指电视画面：“这电视上不是正放着秦始皇么？我倒是想起一桩事来了，你说……在始皇帝统一六国的时候，让王翦带20万兵去打楚国，明明那时候楚国已经不行了，以王翦的带兵水平，领20万秦兵差不多也能把楚国灭掉，可为啥王翦张口就要向始皇帝要兵60万？”
    诶、诶？
    听着这风格很有些似曾相识的莫名其妙问题，土狗同学顿时脑子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