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得偿所愿
“我就在刘亮藏东西的时候看了一眼，离得有点儿远，我也不太敢确定是不是特种钢碎屑。”
李解放的话一说完，何援朝的眉头忍不住的再次皱了起来。
“你没等刘亮走后去看看？”
闻言，李解放略微沉默了下才道：“担心有记号，怕给他惊着了。”
其实李解放想说何援朝交代过不要打草惊蛇，可想到刚才挨的一顿狗屁呲，话到嘴边儿便改了口。
听了李解放的话，何援朝点了点头，靠在办公桌旁想了一会儿才询问道：“刘亮跟藏匿赃物的地方安排人盯着了吗？”
“藏东西的地儿王胜利看着，我盯刘亮。”
简短的回了一句，李解放便闭上嘴不再吱声。
何援朝这会儿也察觉到李解放有些不对劲儿了，说话有气无力，一副媳妇儿跟别人跑了的颓废模样儿。
“挨了批评不痛快闹脾气？不，不对，李解放这小子心里承受能力没这么不堪……”
盯着低头的李解放，何援朝心里略一琢磨，便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官本位国家，自古就没几人不想当官的，李解放要是误解自己没能提上干，这样闹闹情绪也不算意外。
理解归理解，但没把事情弄清楚就武断下结论的毛病，也得给他好好治治。
有了计较，何援朝也没点破，绕过办公桌在椅子上坐下后道：“李解放你能不能别像算盘珠子似的拨一下动一下。
在保卫科干了这么长时间，汇报工作都没学会吗？把事情经过、结果还有你的想法都说清楚，非得等我一句句问？”
何援朝一边说着，一边紧绷着脸瞪着李解放。
感受到何援朝语气里的冷厉，李解放也暂时顾不上心中的委屈了，抬头略有些磕绊的辩白道：
“处长，除了……除了刘亮今天没带东西出厂外，其余的我都汇报了。”
说完，李解放顿了顿，看了眼拉拉着脸一声不吭的何援朝，赶紧把心里不想说的话又说了出来。
“这事儿一开始我以为就是普通盗窃公家财物的案子，但万一刘亮拿的真是特种钢碎屑，那这案子可就大了。
是现在抓人还是等刘亮带东西找买家交易时再动手，这决定还得处长你来做，我坚决服从命令。”
话说的漂亮，可想混日子的小心思也昭然若揭。
抓到话茬，何援朝本想再呲哒李解放两句，但看到他有些泛红的眼圈，训斥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特种钢的事儿没搞清楚前先不要声张，暂时当一般盗窃案盯着，刘亮没把那小包钢屑带出厂子前一定要看紧了，但千万不要动他。”
何援朝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又叮嘱道：“解放，以后刘亮离开厂子后就不要盯着了。
万一有紧急情况需要跟着，一定先检查好武器，出厂后也要注意有没有人搞反侦察，可别让人钻了空子。”
“是，处长。”
见何援朝交代完，李解放没像以往那样刨根问底询问后面的计划，简单明了应答道。
虽说知道自己没提上干怨不得何援朝，可李解放心里一时半会儿却过不了这个坎儿，也没了说话的心思。何援朝这会儿除了想看乐子，心里不知不觉也掺杂了一丝考验李解放的想法。
俗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何援朝想看看李解放在这种关乎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选择。
是相信自己不闻不问服从安排，还是沉默后，用讨好或愤怒的言语来质问自己关于提干的事儿……
办公室里俩人，一个心思复杂坐在办公桌后，一个满腹悲愤站在办公桌前，谁也没说话，屋里也一时间陷入了一片静寂。
或许是感到屋里的气氛太过压抑，约摸过了半根烟的功夫，李解放便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处长，要是没有别的事交代我先回去值班了？”
闻言，何援朝也没吭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李解放见状也没墨迹，转身眼神空洞的向门口走去。
“对了，明天上午九点处里开干部会议你带着耳朵来提前适应一下。”
等看着李解放走到办公室门口要开门时，何援朝突然开口道。
“是，处长……”
李解放随口应了一声，紧接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转过身道：“处长你刚才说啥，我明天……明天能参加干部……干部会议？”
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来的有些突然，李解放怕自己幻听，说完话便忐忑不安的紧紧盯着何援朝，生怕他嘴里说出啥否定的话。
“瞅你那怂样儿。”
看着李解放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何援朝调侃了一句道：“明天你带着耳朵别带嘴，上午九点来礼堂小会议室开处里的干部会议。”
得了准信儿，李解放心里的委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眼泪也“唰”的一下从眼角流了下来。
“知道了科长，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说完，李解放连脸上的眼泪也没擦，就转身开门出了何援朝的办公室。
“当了干部也没个沉稳劲儿，一天天毛毛愣愣的。”
理解李解放提干的心情，何援朝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一边起身走到门口穿好大衣。
习惯性的在办公室里撒么了一圈，何援朝才转身出门往办公楼外走。
初春时分，深冬的寒意还未散尽，天气更是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瞅了瞅昏黄发暗的天，何援朝生怕下点雨或雪啥的，在车棚里跟几个来取车的熟人打了声招呼后，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赶。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的点儿，通往厂大门口的路上人流如织、摩肩擦踵。
何援朝随着闹哄哄的人群来到大门口，见几个保卫正认真抽查着出厂的可疑人员，也没停留，骑车一溜烟儿的出了轧钢厂。
骑车走到半路，细微的雨丝掺杂着雪沫子便悄然降临在古老的京都城上。
何援朝紧赶慢赶，终于在雪沫子变大时，回到了船板胡同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