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躲在载满麻草船上的丁雨兰,缩身麻草中,警戒不敢稍动,耳听甲板上的脚步声忽近忽远,心里忽想:「如果这艘是去国外的贩毒船,那我该怎麽办?」
兀自胡思乱想,忽来砰声大响,船身一个震荡,吓得丁雨兰心里砰砰乱跳,透过玻璃窗看见外头河水激湍,航路渐显颠簸,撞击越来越大,甲板上却悄无人声,彷佛无人掌舵。
丁雨兰凝神感应,只觉整艘船上静悄悄的毫无生气,吃了一惊,难道自己泄漏了行踪?但若行踪已泄,那些人为何不戳破,反而急於跳船,放着一船货物不管?
情势垂危,无暇细想,丁雨兰赶紧起身,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开船,稳住下盘便往甲板上去。
人方至船舱梯前,就听轰然巨响,宛若雷电劈及,船身巨力震荡,似是触礁撞岛,丁雨兰不及凝力站稳,已被巨力甩得向前飞出。
丁雨兰临危不乱,临空翻身,单掌打在木制阶梯旁,飞身向梯旁麻草落了下去,藉此缓冲,尽管如此,後续震荡仍是猛烈,撞得她浑身疼痛。
巨响方尽,便听外头人声大作,听其所言,似是船撞上了码头,丁雨兰藏身成綑麻草中,只能暗暗祈祷这些人赶紧离去,自己才能脱险。
只叹事与愿违,念头方止,上方舱门喀的一声打开,传来一声惊呼:「喂!这里还有!」
「别管了!会长吩咐!把船开进仓库,封锁所有出入口,不准任何人出入!会长马上就到!」
会长?!
甲板上一字一句听在耳里,丁雨兰顿起疑问:「是铁律商会吗?怎麽商会跟毒品扯上关系?」又听他说封锁出入口,心想这封锁线拉起,可就更难脱身了。
但若真是商会中人,商团时期已是能人辈出,晋升商会後,更是人才济济,眼下对方人多势众,又在商会地盘上,此时现身力搏,必陷群围,看来只能偷袭了。
当下静心感应,数人脚步去远,当即动身,悄然上梯,推开舱门,眼看青树摇曳,耳听流水拍岸,正身处渔船左舷尾处,前方船头歪斜,撞上一座铁皮仓库的後门。
渔船已然脱离河道,搁浅在左岸,仓库後方不远处一片林荫遮掩,丁雨兰双眼一亮,若能潜至树林处,顺蛮江而上,便能暗中遁去。
眼看四周商会员工拉船的拉船,指挥的指挥,遍围船周,思忖如何从睽睽众目下脱身。
忽听右舷传来脚步声,赶紧一紧遮面围巾,戴起帽梯,压低身子潜至转角,那人巡勘甚是警戒,甫感微风拂动,便觉不对,方至转角,掌风随即扑面,那人戒备在心,立生反应,向左避去,不料却是虚招,腹部撞上一掌,劲气入体,睡意漫上眼帘,登时昏厥。
丁雨兰才想着利用此人引起骚动,自己趁乱遁走,便听前方传来一声:「喂!你谁啊!」心头叫糟,这下成了瓮中之鳖,想突围势必有场恶战。
抬头见那人一手拿着通讯器,双眼却望着他处,丁雨兰尚自奇怪他所视何方,下一秒就见船下跳上一人,单脚虚点其腹,引他举手格挡,一记重腿随後,将他踢翻在地。
丁雨兰见那人跟自己一样蒙着脸面,身形硕长,腿功了得,立即认出是「暴火流星」邵崇桧,兀自讶异他怎会出现在此,却见邵崇桧向她一个摆头示意,回望蛮江彼岸一眼,迳自往人声鼎沸处冲去。
丁雨兰登时会意,流星离去同时,立即脚施飞凤步,闪身下船,隐入商会旧仓库後的密林。
隐身回望,就见难船左近的一棵大树轰然而倒,引来会众哀号惊呼。原来邵崇桧为了替大嫂争取遁逃时间,「七星诀」曲字诀使了个极致,凝神提气,腿出连环,腿劲沛然雄浑,临空划出腿刀。
腿挫青树,树干倾颓,向追击会众压去,深知此刻不宜恋斗,树倒之际,立马一字疾诀,施起轻功,双脚轻点江面残花败枝,复往蛮江彼岸而去。
堂堂铁律商会遭人如此侵门踏户,出手伤人,说来就来,要走便走,是可忍孰不可忍,会众中不乏谙通水性之人,当即泅水追击。
丁雨兰躲在藏身之地,见桧仔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对他功夫甚有信心,即使以寡敌众,脚下轻功勘称无双,定能自保,却不知他为何到此,交办他追踪的女人是否有其他消息?
眼下仍身处敌境,理当尽速离去,但贸然现身恐泄了行迹,兀自犹疑思索,忽觉口袋一动,却是通讯器的讯息震动,拿出一看,正是邵崇桧来讯,上写一串地址,邀她至安全处所,另有消息相告。
丁雨兰心头一紧,诸多想像又在脑海里奔腾不休,心想答案不远,若这般忧东怕西,裹足不前,不但於事无补,还可能徒害己命。
当即平心静气,凝神感应,确认四下无人监视追踪,便放胆走出藏身树丛,潜身前往官道,寻路来到地址所在。
原来那是一处巷弄中的小酒吧,一身黑衣遮头盖脸的邵崇桧正坐在吧台前,轻啜药酒。
丁雨兰装作不认识他,迳自走到他身旁座位,口里问道:「你怎麽出现在那里?」
邵崇桧说道:「我按照你给我的地址,暗中监视,发现你要我跟踪的女人跟神夜会有关,我知道昶哥认识神夜的人,可能是暗中在办什麽事吧!」
「後来几个人进了那间房子,出来之後就跟那女人一起南下,我一路暗中跟着,跟到鹭儿泽才发现当地有好几个毒窝,就我所知,神夜不大可能做毒品买卖,猜想这其中一定有内情,结果跟到的那艘毒船居然直接开往铁律商会……只不过,大嫂!你怎麽也出现在那艘船上?」
丁雨兰当下把丈夫晚间如何消失不见,如何按照线索找到会馆,如何遇上国安局的人,如何跟踪丈夫到鹭儿泽,如何巧遇装作当地渔民的毒贩,又如何找到制毒场,躲入船舱,而後船撞仓库的经过,一一说了。
邵崇桧听完,一副恍然道:「难怪他们看到你在船上,还以为你是毒贩头,想从蛮江对岸偷袭你,弄得我非得跑出来把人引走。照这情况看,昶哥可能是听到什麽消息,通知神夜的来搞毒贩吧……」
丁雨兰白眼翻尽,搞一大圈,居然是江湖上的事,气道:「他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伟大了……自己家里的事都搞不定了,还跑去帮警察抓人!」
邵崇桧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昶哥的个性,朋友有事,他哪一次会拒绝的?」随即脸色又沉,道:「不过……还是要注意,我刚刚脱身之後,感觉有人跟着我,我才绕了一下,确定把人甩掉我才过来,对方的身手不像一般道上的人……更专业!有可能就是大嫂提到的国安局,照这情况来说,可能是毒贩知道国安局要来查,所以先把货通通运走,顺便摆了铁律商会一道,想转移国安局的注意,如果是这样,那昶哥面对的可就不是小角色了……」
丁雨兰低头想了想,说道:「他跟朋友喝酒我也不会在旁边听!我也没有什麽线索……」
邵崇桧沉吟道:「至少确定昶哥没出轨,我们知情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昶哥知道,我再找机会劝劝他,顺便也问问我朋友,他们可能对这种事比较熟悉……」
「你说任侠喔?他们本事那麽大啊……」
邵崇桧冷笑道:「哼!本事大不大还要再看,目前观感不差,是蛮值得交的朋友……」
「所以我才会说当成委托啊!看你现在的样子都变成他们的侠员了!怎样?怎麽收费啊?」
邵崇桧苦笑道:「我哪敢跟你收费啊!况且任侠的收费机制也不大一样,应该解释成……酌情收费吧!」说着拨通了通讯器上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