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江笑书瘫坐在椅子上,取出了酒葫芦,拔开塞子,深深嗅了一口一口:
“嗯……好酒好酒。今儿忙得头发都要掉光了,这下可得得好好犒劳犒劳自……他娘的!”
江笑书腾一声坐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盯着门口。
“砰!”门被撞开,一道咋咋呼呼的身影先窜了进来:
“江笑书,我们有个问题。”
果然是他俩。江笑书长叹:
“我的问题比你们大多了。”
“诶?你也有?”柳伶薇显然没料到:
“是什么?”
江笑书抬眼望着盛柳二人,连说话的劲儿都欠奉。
格狗日勒,他在干什么?盛于烬皱眉。
“看我干嘛?”柳伶薇看看自己,随后突然明白了,叉腰怒道:
“好哇,你又想骂我催命鬼是吧?”
江笑书却清清嗓子,啪一抱拳:
“误会误会,柳女侠英姿飒爽、逢机立断,苗疆上下,谁不交口称赞?哪里和催命鬼挂得上边儿?”
可柳伶薇却不买他帐:
“去,少来这一套,现在叫我柳女侠,下一次还不是照样阴阳怪气,我才不信你咧!”
这招也开始不管用了啊。江笑书挠挠脸。
柳伶薇瞪着江笑书,非要他给个说法不可。
所幸,盛于烬开口了:
“这个问题,我们想了很久都没明白,你要认真回答。”
“看你这严肃的模样,该不会是老婆跟人跑了罢?那我可没辙……”江笑书打趣道。
柳伶薇直接一把将江笑书扯了起来:
“哎呀,别贫了,认真听。”
见江笑书正襟危坐,盛于烬便紧闭了门窗,这才低声道:
“我和柳伶薇刚刚在千户寨走了一圈,走访了那几十户人家。”
这几十户的男主人,自然是当年欺辱朱煜锦的那群孩子了。江笑书微微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盛于烬道:
“我问他们,可还记得朱煜锦么?他们皆是一愣,随后便大骂朱煜锦狼子野心,将苗疆诸部害得那样惨,真是罪无可恕……可当我问他们近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时,他们却纷纷说那时候还是孩子,哪里记得到这许多……”
“我给他们提示,说有关朱煜锦被欺凌的事情,才有人支支吾吾开口,他们说,阿龙是当时的孩子头,正是他带头欺凌的朱煜锦……而真正导致朱煜锦残废的,却是阿远,那一天,朱煜锦被架了起来,扒下了衣裤,阿远手一挥,便将一包药粉全倒了进去,朱煜锦惨叫着倒地,随后便昏迷了,孩童们以为死人了,便一哄而散……据说当天晚上,有人曾在白水河见到朱煜锦,他泡在河中,身边的水竟在一滚一滚的翻涌……”
“这是!”江笑书大震,心中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盛于烬点点头:
“正是用来调土的生石灰。”
江笑书脸色凝重:
“皮肤沾染少许生石灰,都灼热难当,若是再碰上水,简直不亚于烈火灼烤!他娘的,那可是一袋,整整一袋……”
盛于烬同样握紧拳头,而柳伶薇虽已听过一次,可这时脸上仍露出不忍。
“后来呢?”
“朱煜锦失踪了,可根本没人在意,又过了段时间,向姑娘的父母回了苗寨,还把失踪多日的朱煜锦带了回来,众人见他除了更沉默寡言外,再没什么别的事,便更没当一回事了……我当时听完,便去了阿龙、阿远家。”
江笑书瞥了他一眼,虽然此时他语气平静,可江笑书仍能感到他当时的愤怒。
“先是阿远,听我提及了这件事,他却表现出一副很冤枉的模样,他说,那件事之后,他爹娘曾处罚过他,就连藤条都打断了两根呢。”
“哈,好重的处罚。”江笑书忍不住讥讽。
“随后他把他父亲请了出来作证,那老头子想了半天,才点点头——是啊,那年收成少了近两成呢,全因阿远糟蹋了家里的那袋石灰,可把我气得不轻,把这小子抓来狠狠揍了一顿……”
“阿远对我说,你看,朱煜锦受了欺负不假,可我不也挨了打?想来却也算是抵平了。”
“之后,我去了阿龙家,一提起这事,他立刻便兴奋了起来,说他自小便看穿了朱煜锦歹人的面目,所以才做了那些事,可惜那时年幼,没能彻底弄死朱煜锦,才让苗疆遭受无妄之灾……”
江笑书听罢,沉默半晌,才问道:
“动手了么?”
“当然!这两个无耻之徒!”柳伶薇道:
“我让盛于烬喝了一碗水,然后就把他们狠狠打了一顿,我又在一旁骂了个够,这才来找你的。”
“喝碗水?”
“不错,他们挨了打,当然鬼哭狼嚎起来了,不一会儿就来了几个长老……他们问怎么回事,我就提起碗说道,不过是喝醉了酒,闹着玩的罢了,更何况,他挨了打不假,可我们不也被各位长老盘问了?想来却也算是抵平了。”
江笑书一怔,随后哈哈大笑:
“哈哈……柳伶薇啊柳伶薇,听听你这满嘴的混账话,我看你俩不像大侠,倒像两个山大王。”
柳伶薇急道:
“可这些混账话才不是我第一个说的……”
江笑书摆摆手,随后叹道:
“不过俗话说,君子可欺之以方。面对混账的时候,山大王那一套可比大侠管用多了。”
柳伶薇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你没有怪我们咯?”
“怪,怎么不怪?我简直恨不得骂你们两句。”江笑书突然板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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