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都最近有些焦头烂额,海寇船的损失、下面头目的死亡、最近高丽国内传来的训斥一样样都让他火气上涌。
粗鲁的按了按妇人的头:“动作快些,老子现在很恼火。”
闭上眼睛想着事情,外面传来的阵阵怪叫让他心里有些烦躁,偶尔脑海中闪过也是最近高丽朝廷那边传来让他这两日莫要轻动的命令,让他越发不爽。
海寇不劫掠,难不成出去种田?都缩在家中吃什么!让老子老实些,最少你要给安抚的吃穿用度啊!只凭一张嘴,下面这么多人怎么活?难不成……
曼都皱起眉头,一把死死按住妇人头顶,表情狰狞,半晌松开,哼出口气。
那边打的让下面人杀了老子换人上位的主意?“咳咳咳——”
妇人咳嗽的声音传来,让他有些心烦气躁,踹了她一脚:“滚出去!”
那妇人连忙站起身,捂着嘴打开门,正看着一个要走进来的壮汉,那大汉嘿嘿笑着拍她一下,让她快走,随后走进门:“峰主,李家来人了。”
“……这个时候?”系好腰间绳子,曼都大步走出去:“走,听听他们又放什么屁!”
外面的鬼哭狼嗥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原本凶恶的海寇对着一个站在主位处欣赏着虎皮座椅的老者露出讨好的笑容,只是那满口的烂牙让人看的甚是倒胃口。
曼都走进来时,看眼一个个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的手下,“哼——”了一声,顿时让围着的人闪开位置,看着老者半晌,这海寇头子上前躬身道:“李大管,好久不见了,还请移步商谈。”
那老者回过头,浑浊的眼珠看了他半晌点点头:“走吧。”
曼都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挥手让围着的海寇散开去做事,这才走去引着管家去往一间石室中坐下,外面心腹把守着,有表情麻木的女子进来放下茶水。
“李大管这次前来是为何事?”曼都的姿态甚是恭敬,双手撑在腿上,低垂着头,没有直视老者。
“……老爷最近很不满意。”那边的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向下看一眼茶杯,没去碰:“沿海区的海寇活动太频繁了,就连水师也惊动了。”
“可他们不是我的人!”曼都抬起头,极力争辩着。
“是你招惹的。”管家低垂着眼帘,捻着胡须,慢条斯理的接上话:“水师找不到那些贼人,王上让老爷尽快清净海域。”,捻须的手放下,指着对面青年道:“所以要你为自己的事情负责,你去找出那些海贼,击溃他们,如此你可以继续托庇在李氏的名下。”
对面青年握起拳头。
“……这是老爷的原话。”老管家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到门口转过头看向坐着的青年:“老朽给你个建议,最好能快些、做的漂亮点,让老爷满意,不然……”
房门开启,走了出去。
人影走远,有心腹打开门,正看着曼都一拳砸在桌子上。
嘭——
茶水跳了起来。
“欺人太甚!”
“峰主……”
红着眼的青年霍然转过头:“派人去倭国那边联系一下,他们不是一直在拉拢咱们吗?和那边说,老子需要地方驻扎。”
又捶了桌子一下:“老子给你脸,你蹬鼻子往头上爬,老子不伺候了!”
心腹张了张口,随即低头退了出去,站在门口想了想,又进来:“那黄窗根他们……”
“他们有自己的事,你不用管。”吸了口气,曼都控着慢慢平静下来:“只要他们跑的够快,自会将麻烦引到齐国去。”
心腹应了一声,缩回身影,大步向着外面走去,嘴里呼喊着下面头目的名字。不久,有船向东南开去。
……
海面上。
血腥气在船舱中飘荡着,韩凯顶着带有黑色毛绒的铁盔走在过道里,粘稠的湿滑的血液,在脚底发出“咕叽”的声响,一脚踹开船长的舱门,走进这较为宽敞的空间,皱了下眉头,走去屋中翻翻看看,木箱、橱柜发出砰砰的声响。
“入娘的,连点金粉都没有。”
一脚踹在床板上,踢的下方的板子一跳,这凶汉摘下头盔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什么东西,出门金银都不带,这些高丽人一点礼仪都不懂,活该你们被杀。”
正嘀咕着,外面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有士卒进来抱拳:“禀司马,下方船舱中发现一伙宋人。”
“啊?”韩凯一愣,将头盔扣上脑袋:“走,去下面看看。”
大步走动出去,士卒连忙向旁一让,跟在后面向着下方船舱过去,走道间,不时有穿着齐军装束的士卒将死尸拖去一边,浓郁的血腥气一直在飘荡。
韩凯走下阶梯,下到船舱底下,湿寒的环境里,几个穿着锦衣的人哆哆嗦嗦的挤成一团,看着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下来,顿时站起,有人上前一步,牙关打着颤的施礼:“这……这位大王,我等都是宋民,还望能帮上一把,感激不尽。”
韩凯打量一眼,七男三女,初两个矮个子的少年郎,其余人看去面貌都在二十郎当岁,穿的不错,皮肤也甚是白皙,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郎君、小娘子,拿手摸了下钢髯,嘴里轻声嘀咕:“……入娘的,都是些猪仔。”
“嗯?恁说什么?”前方的青年男女没听清,都是愣了下。
“来人。”韩凯懒得搭理他们,转头冲着士卒开口:“将这些猪……人带上去,去将军那告知一下,问问怎么处理。”
一伙青年男女抱着膀子打着哆嗦等着韩凯,那出声的青年眼角跳了两下,艰难挤出一句:“多谢这位大王。”
韩凯一瞪眼:“叫将军!”,摇摇头,转过身往外走,嘴里嘀嘀咕咕:“傻子一样,怪不得被人拐了,就这能换钱?也不知这些高丽海寇怎么想的……啧,恁地没经验。”
他自以为嘟囔,声音却是够大,后面有青年握着拳头要上前理论,被说话的人一把抓住,摇摇头,随即恨恨的放手,哆嗦着跟在几个面色怪异的士兵身后走上去。
旗舰上,呼延庆回到舱室,压着剑看着海图,用手拿起笔标记一下,随后摸着下巴沉思,外面有将领跑过来敲响房门。
“进。”
传令的士卒打开门,抱拳:“禀将军,刘、韩二位司马找到一些被掳掠的宋人,派人询问应该如何处置。”
“……宋人?”呼延庆皱着眉头重复一下,怀疑听岔了。
“是,前来传话的水手是这般说的。”那士卒点点头:“说是都是青年男女,穿着不错。”
“带本将去看看。”
呼延庆放下手,那士卒应了一声起身,连忙向外走,有亲兵带着大氅过来,呼延庆接过,披上,走出仓房的瞬间,一阵风雪呼啸而过,细小的雪粒砸在脸上,瞬间带走身上的温度。
波涛起伏的海上,几艘船都已经抛锚停下,有士卒拉着绳索将吊着的人拽上船,呼延庆看着皱起眉头,转头看眼那传令士卒:“一共多少人。”
“据说一艘船十来人,拢共应有二十多人。”
“带这么多百姓做甚?”呼延庆摸着下巴有些不解。
视线中,一个个青年男女被士卒看押着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