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夕阳开始落下,红色的云彩转淡,宫殿里有侍卫上前点起蜡烛。
吕布迈步行走下来,看看完颜宗弼满是鲜血的半张脸,又向下瞥一眼完颜宗翰的腿:“你等之间或有恩怨,只是如今都是齐国朝臣,某不想在某一日见着你等尸首被抬到面前。”
偏过头,神情淡然的道:“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一会儿自己去军政司领十军棍,某不希望有下次。”
“是。”
完颜宗翰低下头颅再次应声,一侧站着的完颜宗弼没有吭气儿,只手背上暴起青筋,又松开紧攥的拳头,苍白着脸按了下胸口。
憋闷的紧。
吕布也没在意他俩,看着韩世忠、徐文、林冲等人脸上的疲态,拍了一下手,见着众将的目光向他看来,目光看向站在后方的余呈:“令宦官打扫房间,让诸位将军今日在这宫中歇息,那些宫女以及活着的妃子,分给大家带回去暖床。”
余呈一点头,大踏步的走出宫殿前去传令。
杜壆、林冲一怔,连忙抱拳:“大王,末将就不用了。”
“给你们的,就收着。”吕布挥下手,看也不看两人:“每次一说这事就扭捏造作,爽快一些,早日生出孩子续上香火比什么都强。”
两人张张口想要说话,一旁韩世忠嘻嘻哈哈的开口:“那洒家想多要两个体己的妇人。”
“给你五个。”吕布哈哈一笑,拖着披风走向外面:“可别把自己掏空了,军师和某来一趟。”
一屋子的将领嘿嘿笑了起来,就徐文苦着一张脸,看看向外走的吕布,又望望那边也在尴尬的花荣,顿时叹口气。
今日还是去军营住吧,本就给人的印象不好,再跟着胡来的话,怕是要提前出局。
大王该不会是故意针对俺吧?
看眼身旁笑开花的韩世忠,徐文挠挠头。
应该不是……
金国皇宫并不算大,本是都部署司,完颜阿骨打攻下黄龙府后对这里做了扩建,看起来比之寻常的院落大了不少,只是到底时日尚短,许多房舍附近还是光秃秃一片,看起来有些突兀。
虫鸣声在角落、草丛中嘶鸣,吕布跟在举着灯火的侍卫后面向内走,带着余呈、王政以及一众侍卫来到原先属于完颜晟的书房,左近就是原本的寝宫。
余呈提着凤头斧,在屋外站住守着书房门,王政走进去看着侍卫上前点亮灯火,为吕布卸甲,示意中落座。
“大王,也该休息一下了,如今黄龙府已下,各处平安,不用如此操劳,明日再处理政务也不迟啊。”
微风吹入窗口,烛火轻轻的摇曳。
吕布换上宽松的衣服,走去桌前坐下,拿起笔架上的毛笔看看,唤来侍卫研墨,看着对面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道:“有些事某习惯先记下来,比方说,在辽阳府还有两匹骏马,某当时说过要赏给功臣,未想今日又得了完颜晟的宝驹,如此可赏之人又多一个。”
“大王变了很多,又好似没变。”王政眼神儿有些飘忽,心不在焉。
吕布如何不知这人秉性,看他这样就知道在想什么,颇为嫌弃的看他一眼:“这金宫中的宫女、妃子也非绝色,看你这猴急的样,没见着你着急想着如何治理黄龙府。”
“大王此言差矣,治理之事不过用前朝之降臣稳定人心,轻徭薄赋以惠民、利民,再以齐国之法徐徐替换现有律法,使之深入人心,乃是水磨工夫急不来。”王政似是突然注入了活力,整个人精神了起来:“女娘就不一样了,政在青楼厮混多时,各色女娘都见过,然这宫中女子是头一遭。”
有些白净的脸上挂上两抹红晕,嘴角一咧,搓搓手:“都说宫中女娘擅长伺候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没出息的样。”吕布瞪他一眼:“早该给你物色一房夫人管着你。”
王政故作惊讶:“那大王岂不是得罪天下女娘了?”“某看是得罪青楼的女娘吧。”吕布没好气的说了一嘴,随即挥挥手:“算了,看你这心思也不在此,白日间带兵也辛苦,滚去歇息吧!”
“多谢大王!”王政笑嘻嘻的站起来,标准的作个揖:“微臣告退。”
施施然而退,吕布在后看着他轻快的步子,突然摇头失笑:“这个混蛋,这样下去早晚死女人肚子上。”
呼出一口气,刚要抬手写下名字,突然又止住。
这家伙不会是不想掺和奖赏之事所以想办法跑了吧。
放下手中的笔,吕布觉着这事儿确实有可能,赏赐出于上,确实不该拉他来此,不过……
这家伙可以直言进谏,偏偏耍滑跑了,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想了想,吕布眼珠子一转,决定回头还是要找个婆娘给自己这属下收收心,免得哪一天还要等人把他从青楼抬出来反而不美。
随手拿起桌上的公文,今日战损统计出来,死伤最多的在北门,近乎五百人的数量也算可以承受,最让人欣喜的,还是粮仓的存粮有不少,足够大军回转辽阳府还有剩余。
如今只看完颜宗翰何时能将南边两州说降,还有太守一事也要快些决定。
千头万绪啊。
心里面感慨一声,坐在桌前的身影认命的写写画画。
……
同一片天空下。
夜色凄凉,点燃的篝火照亮树林中的上百身影,索里乙室一脸疲惫的将枯枝扔进火堆,溅起来点点火星。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越过几个较小的火堆,阿鹘懒走入这边光照的范围,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没有言语。
“如何了?”索里乙室嗓子有些发干,沙哑的问了一句,伸手去摸水囊。
“黄龙府陷落了。”
传来的声音让粗糙的大手停住,四周假寐的身影坐直,齐齐看了过来,只是坐着的人影没有继续说话,篝火燃烧的声音与虫鸣声在耳边响着,让每一个女真汉子神情怔愣。
“怎会这般快!”索里乙室猛的站起,沉静陡然被打破:“可有勃极烈的消息?”
“……俺看着有骑兵运着勃极烈的尸体进入城门。”消极的话语说出,阿鹘懒挺拔的背佝偻下去:“虽然没有看清,不过那马俺认识。”
四周冲出重围的骑兵陡然炸了锅,私语的声音瞬间盖下去虫鸣之音。
“说不定只是马呢。”站着的身影陡然俯下身子,一把抓住阿鹘懒的肩膀:“说不定人根本没事。”
“或许吧。”阿鹘懒一把将他胳膊扫开,看眼索里乙室:“只是你想没想过,若是真的又该如何?”
“……真的。”
索里乙室向后倒退,抬头望天。